11月5日, 安文殊出院葬了整整齐齐的一家人,送他们团圆。当天, 故事基本和原作小说没什么关系的熔炉, 在釜山低调的开机。开机的记者会冲着高恩雅这个女主角来的人, 都比因为作品来的人要多。
全新的‘熔炉’改名为《殉道者》,这是导演和作家联合想出来的名字, 为了记念那些奔赴在寻找光明的路上,最终无奈殉道的勇士们。所谓道,是他们, 也是所有无偿参与拍摄的所有工作人员, 坚守的属于电影人的正义。
新的故事小说男主和女主的人设基本没变,男主本来确实是真人事迹改编,女主则是后来增加的人物, 两人的故事线存在的很好。李俊毅没动,原作者孔枝泳也不想动,安文殊对这个没意见, 他们商量就行。
故事改动最大的是主线,按照现实发生的事情进行修改的, 男主作为老师发现了学校的不公,先找的警察,警察送回了报警的孩子,男主求助律师朋友帮忙。他们一起找到了女主所在的福利机构,机构不再是小说里温暖的存在,而是要顾及政府拨款和民间募资参与者的营利性福利机构。
接下来基本就是半纪录片形式的改编,律师、福利机构所属的女主,代表老师群体的男主,每个人身后都有自己的顾及,每个人也有自己的坚守。反抗的过程中,有人加入这个脆弱的一推就倒的团队,也有人因为时间太过漫长而选择放弃。
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了,比如其中一个律师死于开庭的路上,一场平凡又普通的意外。第二位律师死于家中,留给家人的遗书上写着,他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反正一条一条命填下去,官司没有打赢,反倒参与官司的检察官、法官陆续升职。
片子的时间线被拉长,按照李俊毅给到安文殊的剧本,预计一百二十分钟的作品,平均十分钟就能死一个人,安文殊看着有种‘如何爱护生命’的教程既视感,伤人致死的方法真是多种多样。
整个故事有一个地方是改动最特别的,书内有个男孩子拖着老师卧轨了,现实中卧轨的男孩子真的卧轨了,但老师却复职了。那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自我了断,除了伤害自己没有造成任何人的损失。
这一段,孔枝泳女士非常凶残的改成男孩子试图拖着老师自杀,但因为力量太弱小,孩子死于铁轨,老师却只是擦破了皮。这位女士还特别有心机的,在之后专门为了挑起观众怒火的情节里,加上了这位老师复职的画面,看的安文殊很有心和孔枝泳探讨一下,如何不着痕迹的用舆论杀人。
作品结束于男主角死在开庭的前一天,他拼命救下的三个孩子被福利机构的人从首尔带回了光州,送回了那所吃人的学校。整部作品和小说风格最大的不同,是小说在谋求一个希望,这个希望让人相信世上一定有光。剧本却是一步一步带着观众,看着他们走向永恒的黑暗。
李俊毅非常懂得如何在商业和文艺之间平衡,作品的结局压抑,过程却一直都是奋勇反抗的。哪怕有人牺牲生命,哪怕有人坚持不住,总有新的人加入,总有坚持下来的人,这些人的每一次反击都能挑动观众的那根敏感神经。让观众误以为,希望一定就在下一次,再下一次,再再下一次的反抗里。
这个名叫希望的火焰随着剧情的推进,把观众脑子里的那根绳索崩到最紧张的瞬间,男主死在昏暗狭窄的出租屋里。他的面前是从一个人手上交到另一个人手上,伴随着生命的上诉书。
镜头调转,明媚的阳光下,孩子被穿着得体的福利院女士,带回象征美好的象牙塔,一所被众人的鲜血染红的校园。
那根绳,就此断裂!
绳索断裂带来的后果暂时还无人所知,就像众人知之甚少的《殉道者》也不过就是刚刚开机而已。开机仪式安文殊没去,她现在是个重伤患,能出门葬个人就算不错了,埋了人要回去继续躺着的。
11月7日,安伤患老老实实的在医院躺着,连续上了快半个月热搜的光州,闹出一个大事。光州残障人协会联合社会各界,组成了超过一千多人的游|行队伍把光州地检给包围了。防爆警察和消防水车入场,新闻媒体直播,四周的马路都被堵的水泄不通,光州彻底成为网红城市,黑红的红。
两方人马对峙了近六个小时,两年前因韩国广播相关法令增修而予以复播,早年被独|裁政府以 “言论统废合”为由而强行停播的,广播电视公司之一的东洋广播公司,未来有个更出名名字的jtbc全程直播。收视率的涨幅度,看的三大台都眼红,却不敢轻易入场。
家大业大小心谨慎的三大台缩手缩脚的报道看的人跟解密游戏一样,要不是知情人还真看不懂。但是网络媒体和有限频道,尤其是韩国的付费频道,追踪事件的热忱度,都快赶得上总统大选的热度了。
11月9日,光州事件的相关案件被胆子大的媒体宣传的到处都是时,三位死亡孩子的家属联名上告,要求光州地检重启当年的案件。几天开了N场记者会的光州地检,再次开了记者会,表示‘一定会慎重对待’,但却没有正面回答,是否要重启案件。
11月10日,下午两点,有记者拿到内部消息,那个自首号称杀了警察的案子有结果了,确实是冤案。当初被判无期的罪人是无辜受刑,民众为政府刷新下限的办事能力目瞪口呆,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有记者咨询律师,像这样冤判的情况,当事人是否可以找政府寻求赔偿时,律师给整个大韩民国的国民们,科普了一个在此之前绝大多数,非常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的一条法律。
韩国所有要求政府赔偿的案件都是有追诉期的,时限五年。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是,即便政府犯错,只要案件超过五年的追诉期,此案件就不成立,更别说赔偿。还不理解?那人坐牢早就超过五年了!得不到任何赔偿,自认倒霉吧!
无数人不理解,难道不是应该按照事情发生的时间算吗,这里就需要再普及一条法律了。任何法律事件都是按照案件发生的时间算的,发现错误了算什么时间。当初是冤案的时候你就应该上诉,你不上诉关律法什么事,律法本事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不懂法!
没办法上诉?怎么可能没办法呢,判决的是光州地检,上面还有首尔地检,再上面还有中央检察院,多的是上诉渠道,你去啊!谁让你不去的!就算你没律师,还有人权组织提供的公益律师!我们国家法律很健全好不好!
律师没有告诉你?那是律师的问题啊,找什么检察院,检察院也很无辜好不好。律师有问题找律师,再不行找人权组织,反正和检察院没关系,别到检察院来闹,大家都是讲规矩的,别说我不近人情,你们现在才是闹事的!
外面闹的风生水起,因为安文殊出院,组团挪了时间跑到民臣街来聚餐的JYJ三人组。一边看着新闻刷新自己的三观,一边看着抱着厚的跟转头一样的合同法的安文殊,询问疑似懂行的妹子,真的假的。
客厅现在越发有金在中地盘的感觉,沙发都被他换成了大地色的长条转角沙发,朴有天和金俊秀各自占了一边,安文殊坐在中间,金在中坐在她腿前的地毯上,仰头枕着她的膝盖问她“这样不算律法有问题吗?”
“单论律法本身是没问题的,每个国家都有相似的律法,只是追诉期的时限不一样,凶杀案都有追诉期,国家赔偿当然也有。”安文殊放下书,低头看着他“法律讲求的是平等,国家还是个人都是一样的。”
朴有天咬着香蕉扫了他们一眼,觉得眼睛疼,转回头看着电视问安文殊“为什么律法要有追诉期这个东西,这个不公平吧。”
“公平的,加害者和受害人都是国民,国民就会受到国家律法的保护,追诉期更多是在保护双方的利益。律法不是专门为了弱者存在的,更多的是提升国家和社会的效率。”安文殊戳了下疑惑的金在中的眉心,给他解释。
“如果案件没有追诉期,那么受害人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拖延,比如懒得麻烦,比如日子还长,比如明天再说。有了时限就不一样,它能迫使真正需要帮助却不敢求助的人,抱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至少去试试寻求律法保护,不然这是对国家资源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