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我在聊斋考科举(181)
“原来是这样。”孟章有些感慨,有些人能够分的清国家大义,却偏偏在小事上拎不清,说的恐怕就是老郡君这类人吧。
话本里不常有那种人吗,就比如一个大将军,在边关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提起来都道他是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可惜回到国都皇帝给他加官进爵之后,他就开始横行霸道,欺压良民,敛财受贿,坏事做尽,人人喊打。最后落得个砍头的下场,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行了,你走吧,有事本君会再联系你的。”
“是,小龙告退。”清水河龙王恭敬的退后,化为一道流光离开了。
孟章回到城隍庙的时候,牛头马面还没有将薛家人带来。毕竟薛家人那么多,速度肯定是快不了。
孟章便将在薛家的遭遇与老郡君身上功德的来历直接在公堂之上告诉了季子禾。季子禾还未说什么,反倒是那些作为原告的狐狸精们慌了,他们一直以为老郡君有如今的荣光都是因为她的丈夫,而真相却是她的荣光是她应得的。
某些狐狸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一来它们也感念老郡君的恩德,毕竟她疏通河道救得可不止人类,还有广平的生灵。它们所告的不过都是些小事,老郡君本就有差遣百里之内狐鬼的权力,它们有些心虚。二来,它们摸不清得知老郡君的曾经做过的大善事后,城隍会不会徇私,包庇老郡君。
这些狐狸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撤诉离开了一些,留下了一部分。季子禾并没有阻止它们,是它们自己放弃了告状,作为城隍就算再想办案子,他也不能强迫人家啊。
过了好一会儿,牛头马面才将薛家一众人犯给带来。由于人太多,不好审,除了老郡君,其他人都直接被季子禾收到了城隍印的牢中关押,等他一个一个审理。
“楚氏,见了城隍,为何不跪?”季子禾问道。
“回城隍大人,老身身负诰命,见红袍阴官可免跪。”老郡君说道。
冥界高级的神官都是紫袍,而中下级的神官都是红袍,县城隍只是地方小官,自然是红袍。
闻言,季子禾便脱下了官袍,从长相吓鬼的城隍变成了文弱书生模样,端坐在公堂之上,“楚氏,本官知道,县城隍审不了你。那本官就换个身份,你觉得冥界少主可能审的了你?”
老郡君拄着拐杖,看着季子禾案上的河图,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朝着季子禾行礼,“老身拜见少主。”
“楚氏,狐妖们状告你强权压人,强迫狐妖婚嫁,杀狐之子……数条罪状,你可认罪?”
“回少主,老身不认。”
“哦,你有何异议?”
“回少主,老身驱使方圆百里鬼狐是地府给予老身的权力,又何来强权压迫之说?”老郡君掷地有声,即使跪着,腰杆也挺的笔直。
季子禾一脸冷漠,“地府给我驱使方圆百里鬼狐的权力,可曾说过,这方圆百里的鬼狐就是你的私产,可以任由你婚配,打杀和压迫?”
老郡君顿了一下,“虽无人说过,但老身如此行事多年,地府也无人来指责老身的不是,想必老身的做法应该是没有差错的。”
“没有人提醒你这便是对的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既无前人指责,那本官便告诉你,你所行之事都是错误的,理应受到惩罚。”
“少主如此断案,老身不服。老身曾为天灾奔走,救得万民性命,身负大功德,如今只是因为一些小事少主便要治老身的罪名,岂不是让人心寒。”
“你有功德是不错,但你做的事情地府难道没有奖励过你吗?地府一向讲究赏罚分明,你救万民是有功德,所以地府才会保留你的诰命,让你见了神官也不需要行跪礼,还让你丈夫坐到了五都巡环使的位置,让你驱使方圆百里鬼狐,这不都是地府给你的赏赐与恩德。该奖的都奖了,那该罚的也应该罚。如今你犯了错,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老郡君沉默了一下,“少主说的是,若是我犯了错,自当受罚。”
季子禾有些意外,竟然这么轻易就送了口吗?
老郡君又道,“只是那些罪名,老身是不认的。”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回少主,辛十四娘那件事确实是老身的错,老身念儿孙不争气,这才做了糊涂事。但二人婚礼未成,老身已经知错,回头定向辛十四娘赔个不是。红氏告我杀了她的孩儿,但她的孩儿不过是条未开灵智的凡狐,老身杀一只动物都犯法,那全天下吃荤的生灵岂不是都罪孽深重。还有白幺幺,她告老身让她干活,这更算不上什么罪状,既然地府给予我了驱使百里鬼狐之权,那老身让她干点活不过是在行使权力而已,最多就是老身行事太过苛刻罢了,也算不上什么罪名……”
一条条一件件,老郡君条理清晰,为自己开脱,竟是让人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到了最后留下的几个罪名都是轻的不能再轻的那种。
季子禾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结果是季子禾没有预料的到的。本来他是想为狐妖们出头的,只是如今的情况,罚也罚不了老郡君什么,不痛不痒的,只怕等老郡君回头会找他们麻烦吧。
季子禾既然决定当个公正严明的官员,就不能以徇私,以自己的喜好断案。虽然心里很同情狐妖们,但他还是得秉公办理,他决定罚老郡君些银钱,赔偿给受害者,再敲打敲打老郡君,让她以后收敛些,不要再如此横行霸道了。
季子禾咳了一声,敲了下惊堂木,“若是没有异议,那本官就宣判了……”
“等等!”
季子禾话还未说完,一个声音突然叫道。不多时,一个穿着官袍的俊美青年走了进来,朝着季子禾俯身一拜,“参见少主。”
“阁下是?”季子禾疑惑道。
“下官五都巡环使薛明宴,乃是楚氏的夫君。”
饶是季子禾见多识广,也有些惊讶。老郡君老成那副模样,而薛明宴却如此年轻俊美,说他们是夫妻俩怕是没人相信,他们的样子看起来是祖孙俩才对。
“你是来为楚氏求情的?”季子禾问道。
薛明宴摇了摇头,从进城隍庙到现在,竟然没有看过老郡君一眼,“回少主,下官有些东西想私下交给您,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可与本案有关?”季子禾问道,若是与本案无关,那就等会儿再说。
“有关。”薛明宴说道。
老郡君的脊梁突然弯了下来,面露狰狞,瞪着薛明宴,“薛明宴,你……”
薛明宴还是不肯看她一眼,“少主,可移步一叙?”
季子禾站了起来,“请。”
二人走到了城隍庙外的一个八角亭中,薛明宴掏出了一块留影石递给了季子禾。
“这是楚氏杀害亡魂的证据。”薛明宴说道。
“我不明白,你与楚氏既然是夫妻,为何你不是来提她求情的,反而将这证据交给我?”季子禾接过石头问道。
“再开明的丈夫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心里一直念着的是其他人。楚氏之所以杀害这些亡魂,都是为了我的姐夫冯云子。就连我这五都巡环使的位置,也不过是为她寻找冯云子行个方便。我寻了许多与姐夫相像的灵魂,让她来认,谁知没有一个是,她便恼羞成怒,将他们全都杀害。虽然我们是夫妻,但她做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我也不愿意再包庇她,还请少主能够还那些枉死的亡灵一个公道。”
季子禾看着薛明宴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俗话说的好,女为知己者容。老郡君也算是鬼神了,可她却一直都是一副老妇人的模样,那肯定是她自己不愿意变成年轻。这其中的缘由,可就耐人寻味了。
“这留影石你为何不在公堂之上直接交给我?”季子禾问道。
“总归是夫妻一场,还是互相留些颜面的好。”薛明宴说道,“东西已经送给您了,还请少主善用。下官还有公务要忙,这就告辞了。”
“慢走。”
薛明宴朝着季子禾微微拱手,便驾着云彩离开了。
骨头从季子禾的衣领中探出头来,“小禾子,我怎么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确实,虽然觉得老郡君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位薛大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那这位薛大人早干嘛去了,为何今日才出手?要我说,怕是二人先前有过什么协议,如今薛大人突然反水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