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就像余禹听不懂青年的语言，青年也听不懂余禹的话，愤怒的表情愣怔一秒，最后又恢复成不服气的模样。
余禹叹了口气，烦躁地扒拉两下自己的头发，想了想，放开暂时还起不来的青年，在他面前双手合起来，放到耳边，歪了歪头，微微合拢眼睛，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他睁开黝黑的眼睛，看向皱着脸懵逼的青年，一字一顿地问道：“睡觉的地方。”
他又点了点青年的方向，开口拖着长腔，发出疑问的音调道：“你，知道吗？”
余禹看到青年的眼睛动了动，停顿片刻，点了点头。
余禹满意地点了点头，直接坐到地上，等着青年的恢复。
他觉得自己力度掌握的还行，顶多疼一会儿，不至于真的让人起不来。
但余禹托着脸，望着青年休息了好久，才慢慢地爬了起来。
他看着青年夹着腿，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壁往前走着，才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下脚有点重了。
不过经过这一茬，周围恶意的目光少了许多。
余禹听着青年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虽然青年语气里还带着恶意，但平静了许多，没那么多愤怒了。
而已经走了一段路的青年扭着头看向还没有任何动作的余禹，恶狠狠地挥了挥手，让余禹跟上。
他仗着余禹听不懂话，嘴里簌簌叨叨地放着狠话道：“我给你讲，我们头儿今天就要从阿卡姆回来了，你就去他工厂里等死吧。”
他扭头看着余禹睁着眼一副无辜的模样，气结，但又想想一会儿会发生的事，心情顿时又好上许多。
他嘴上说着头儿，但其实还没真的和自家头儿见过面，心里也没底儿。
那地方是他之前偷偷摸到的地方，里面放着不少马戏团玩具，因此，是不是他投奔的人的基地也只是他的猜测。
而他作为一个一厢情愿搞投奔的人，也完全没想到他的这种行为会导致的，究竟是他的头儿先称赞他，还是先杀掉他。
青年没那么多想法，听不懂的余禹更没这些想法。
虽然他觉得青年可能被自己打服了，愿意带着自己找地方住，但他也警惕地拎着斧头，戒备地跟着青年走进了一个工厂内部。
工厂似乎是停工多年，各个地方都是灰尘，余禹踩在地面上，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
化工厂里特有的化学物的刺激性气味混合着灰尘的味道冲进余禹的鼻子里，让他忍不住揉红了鼻尖。
余禹拽着想跑的青年，在工厂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放手让青年离开。
他将化工厂的大门合上，防止其他人或怪物闯入，转身观察着工厂的模样和地形。
因为外面天还很亮，化工厂里并不是很暗。
而最令余禹惊讶的是，这看上去废弃已久的化工厂里，竟然还有几盏电灯长明。
余禹转了几圈后，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上俯视下方装着不明液体的池子，无所事事地将手中捡到的小石子往下扔去。
他可以确认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但却并不保证会不会还有其他人进来。
余禹将目光从化工池转向工厂里随意乱放的沾满灰尘的玩具，看着这些带着艳丽颜色的玩具，皱了皱眉。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他自己，余禹总算可以思考发生的这些事情里的各种反常情况。
虽然他确实进入了生门，而这也告诉他，他已经从游戏场里出来了。
可余禹仍然有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这是真的吗？生门是真的吗？
这里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
会不会只是游戏场的另一场游戏，而游戏的内容是与幻觉有关？
余禹走到工厂的角落，安静地望着面前的玩具，将手贴到玩具礼盒上，拂去上面厚厚的灰尘。
这里阴沉的环境、废弃的工厂、漫天的外星人和艳丽却又蒙了灰的怪异玩具，余禹怎么看怎么像游戏场的世界。
而让余禹觉得这一切还是在游戏场内的关键证据就是他手腕上的带子。
他记得其他玩家告诉他的是，出了游戏场，所有道具都失效。
那些玩家没必要在这个方面说谎。
且余禹也记得自己在飞机上从带子里顺手掏出匕首时，并无任何阻碍。
他垂眸拨弄着手腕的带子，眼睫毛时不时抖动着，掩盖里面的沉思。
余禹内心不断思索，越想越觉得这一切就是游戏场的关卡，只是他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他不愿错过什么线索，便开始回忆刚刚青年的反应，试图从中寻找关于本场游戏的提示。
虽然他和NPC语言不通，但余禹确信游戏场的翻译机制的消失一定有它自己的理由。
第63章
怪物的侵略并没有持续很久。
在余禹将一个能刚好容纳他的大礼盒，拆搭成一个小窝时，肆虐的怪物仿佛失去了动力一般，瘫倒在原地。
没过多久，光线逐渐暗淡，温度在长年不见阳光的工厂里迅速下降，只是在逐渐往夏天走去的季节里，哥谭的湿气要更让人不舒服。
余禹在礼盒侧面划出一个半长方形作为出入口，将卡尔的红披风当做门帘挂在内部遮挡寒气，而外面仍垂着要掉不掉的礼盒壁作为掩护。
小窝放置的位置也是经过余禹专门挑选的。
透过披风与礼盒的微小缝隙，余禹可以刚好看到工厂大门以及大门周围的一片空地。
甚至在大门口，余禹将原本是其他用途的道具铃铛和女鬼的发丝串起来，紧紧贴在工厂门上，防止夜里有人进来而自己毫不知情。
周围已经变得很黑，余禹将蝙蝠手电筒亮度调到最低，并且用薄衣物包裹了一下，才放进盒子里，既提供了一定的亮度，也防止因盒子漏光而惊扰任何进入工厂的人或怪物。
他环视一圈，觉得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之后，才搓了搓胳膊上因为阴冷而立起的鸡皮疙瘩，钻入礼盒里，窝进用乌鸦绒羽制作的暖和的黑斗篷中。
而之前被余禹用披风包裹的果子再次有了用途。
余禹用一只手掏出仅剩的几个果子，勉强安抚了一下瘪瘪的胃，另一只手则摩挲着手腕上自出了游戏场后就隐隐发热的红点，微阖眼帘，似是思索又似安眠。
然而，他考虑的确实周全，但却不知道，在这“群英荟萃”的哥谭里，大多数人根本不走正门。
正因为对哥谭缺少的认知，让余禹在和大半夜掀开别人披风、一脸兴趣盎然的周姓可儿对视时，表情空白许久。
“哇哦，瞧瞧这位在我巢里搭窝的‘公主’。”小丑微微抬着两条眉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余禹。
在微弱的手电光下，他黑色的眼睛却似乎透不过任何光线，几乎和黑色眼妆融为一体。
小丑用枪管挑高作为门帘的披风，问道：“亲爱的，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余禹将视线从小丑的脸上移到他右手的枪械上，最后又看向小丑嘚吧嘚吧说着的嘴巴，心中度量着怎样躲开小丑的枪。
他还记得被小丑坑了的那一次，也记得这混蛋耍完人就拍拍屁股跑了的事实。
余禹弯着眼睛，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紧紧地盯着小丑，试图在他看似散漫又毫无破绽的站姿里找到机会反击。
“嗯？”余禹看到小丑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听到了什么，眼睛转向一边。
“啊，蝙蝠仔找来了啊。”他可惜地垂下脑袋，并没有在意余禹的肢体动作，声音却毫无波澜，“重逢的时间总是短暂，但是小余儿不用担心。”
小丑很快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摆了摆头，咧着嘴微微笑着，道：“以后我会带你领会哥谭疯狂的魅力。”
余禹静静地看着小丑的疯言疯语，眼角注意着他微微改变了枪管方向的手，微微动了动腿，将腿压到屁/股下，轻轻用力，蓄势待发。
“没关系~不麻烦~”小丑将两臂打开，歪着头，回答自己脑海中余禹说的话。
余禹看着小丑手中指向自己的枪终于移开，压着的腿用力，整个人弹跳到小丑身上。
一声枪响，余禹微侧身体，躲过子弹，胳膊卡着小丑的脖子，将人抡到地上。
他用脚将小丑右手上的枪踹开，另一只手在把礼盒上夹着的披风拽下，包住小丑的脑袋，遮住男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