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季的时候,父亲偶尔会带我们去林子里猎鹿,我第一次摸枪是在10岁。”
身旁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前的事情,Scott饶有兴味地听着。
下午,Logan在他们开车带Scott去镇中采购生活用品。小镇里的居民不多,只有三三两两行人走过。毕竟离开太久了,Logan没有看见几个熟人。
“以前,那个糖果店的店主太太总会多给我些糖。”Logan指了指街边一个小小的店铺,招牌上画着的彩虹有些掉色,Logan的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因为你很可爱?”Scott想到早晨他在书房找到的老照片,里头大概六七岁的Logan和Victor站在一起,他的哥哥比他高瘦一点。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有着柔软微卷的头发和大大的眼睛。Logan皱着一张脸满脸不耐烦,看上去像个赌气的小姑娘。Logan闻言皱起了眉头,Scott看着那和照片上重合的相似表情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
在隆隆作响的伐木场旁边,他们停了在一片树影中,两人靠在车旁轻松地交谈着。
“切成一段一段的圆木上飞溅的木屑能让我看上一天。”Logan耸了耸肩膀,指了指高大的机器。
“那个时候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后来她随父母离开加拿大,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Scott忽然想起了“Wolverine”的由来,心下了然。
载着木材的卡车驶过,扬起了一阵烟尘。故地重游的Logan心情复杂,他偏头看了一眼还在认真观察周围的Scott的侧脸,在察觉到他又因为头疼而皱眉的时候,便招呼着一同回去。
“我本来退役以后会留在这里的。”Logan驾车朝家的方向驶去,男人歪了歪头对身旁的Scott说道。如果他留在这里,那么Logan就不会在宾州开一家名叫Wolverine的甜品店,也不会和Scott相遇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Scott突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Logan问道。
Scott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开口说道:“有一位的青年作家,他最近陷入了创作的瓶颈,所以他决定去加拿大的森林里散散心。”
“哈,继续。”Logan把目光放向前方,Scott特有的叙述语调让他感觉很舒服。
“他在镇子边界租了一栋小屋,某天,他开车随意的在路上行驶时,被道路两旁的风景迷住了,回过神来的他驶进一个伐木场,差点和一辆货车迎面相撞。”
“货车司机对他不住叫骂,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划过的地方弥漫出了一层烟尘,好在险险在空地停住了,突然的事故使得作家吓了一跳,他用颤抖的手把圆框眼镜摘了下来,喘息着擦着额上的冷汗。”
“这时,一位伐木工人走向他,高大健壮的男人扛着斧头,嘴里咬着一根没点燃的雪茄,他像是工地的负责人。他以为会受斥责,不料男人只是拿下雪茄,问他:‘你还好吗?’。”
“伐木工人也在边界居住,青年作家想着可以与本地人多多交流,给他的作品取材。经过几次交往,两人成为了朋友。”
“伐木工人性格不错,不拘小节,虽然他有点儿不喜欢城里人的那种习气,但他发现这个城里人其实很能吃苦,这让他对这个小青年有了好印象。两人经常一起喝酒,偶尔打猎钓鱼,他们有着不少共同语言,也从彼此的身上发现了很多闪光点。”
“春去冬来,某天,作家想徒步去林子里看看,他的朋友担心他会迷路,就陪他一起去了,开始都很顺利,傍晚时天很阴沉,是要刮暴风雪的征兆,两人决定赶快回去,却遇见了狼群。”
“幸好他们带了枪,他们从狼群嘴下逃了出来,但是伐木工人受了伤,这时暴风雪来临了。”
“作家扶着他的同伴跌跌撞撞地在风雪中艰难行走,受伤的工人隐约想起森林中有供旅人暂住的小屋。凭着记忆,他们终于看到风雪中出现的黑影,找到了那个避难所。”Scott说到这时候停了一下,他们已经到家了,两人坐在屋子的沙发上,而Logan仍然听的津津有味。他见Scott不说了,只是催促道:“然后呢?”
“以前来过的男人用干柴熟练地生了火,察觉到房屋回暖,他们都松了口气。两人将的湿衣服脱下架在火旁烘干。伐木工用布料草草擦干身体,并包扎了伤口,因为在遇见狼群前他们都吃了东西,所以并不饿。跳动的干柴火焰发出哔剥的声响,披着毛毯的两人坐在小屋里狭小的床铺上。”
“作家感到相当抱歉,如果不是他的提议,他的朋友有不会受伤也不会和他困在暴风雪里。看着小作家的纠结表情,男人只是挑挑眉说着没事,然后……”
“我知道他们怎么了,”Logan打断Scott的话,翘起嘴唇,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青年,前倾身体凑近对方,湿润温暖的吐息洒在彼此的脸上,Logan轻声开口说道,“他们亲吻。”
他们亲吻。
第三十五章
他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电视收不到什么台,Logan就租些电影回家看,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两人没事坐在河流边上钓钓鱼,把那些鲜美的鱼用草编的绳子串起来在空地烧烤,Logan非常擅长这个。
晚上,Logan会耐着性子读几章Scott从书房收拾出来的书,当然,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转移到别处去。
他们原定的几个星期被逐渐延长,但两人都没提出回程。
Logan莫名醒来时天还没亮,他翻了个身发现Scott不在床上,不过那一半床铺还温热着。Logan坐起来抓了抓头发,他走出去卧房,屋子里很安静,Logan在每个房间都没有看见他想找的人。
最后,男人推开半掩着的大门,这才发现Scott的身影。青年穿着略显单薄的衣服,面朝太阳将要升起的地方,很安静地坐在屋外的椅子上。
“Scott。”Logan在他的身后唤了一声,他转身走进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件夹克。
“Logan,我刚刚还想叫你。”Scott没有回头,凉风吹乱了他略显卷曲的头发,他伸出手撩了一下额发,朝身后摆了摆手。Logan走上前,他看到Scott没有戴上那副眼镜,只是把它握在手里。青年闭着眼,看上去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什么事?”Logan把衣服递了过去,也搬了把椅子和Scott并排坐着。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里很好。”青年说完,突然想起自己去机场接Charles他们那天发生的事情。那时候,Erik看着他脸上的淤青眉头紧皱。回到学院,Scott把Logan的事情同父亲们和盘托出。不到一个小时,一叠关于Logan的资料被Erik摔在桌上,Scott却没有拿起来看。
Erik的声音冷硬而带着不满:“我不认为那种环境里成长的男人适合你,Scott。”发生家庭暴力的家庭中的孩子通过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在他们成长后大大增加了使用暴力的可能性。而且Logan不到16岁就和同母异父的哥哥为了脱离家庭跑出去流浪,之后两人还参军上战场,想来也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经历。
“我相信我看见的。”Scott抿着嘴唇,他从没在Logan身上感受到过威胁。
一直没说话的Charles这时候也开口:“Erik,想想你自己。”
表情冷酷的父亲硬邦邦地回答:“所以我才不同意。”
“可是你做的很好。”Charles温和地开口道,“我们都做得很好。”Erik的嘴唇抖一抖,叹了一口气,他沉默了半晌,让Scott准备晚餐。
回忆起当时和父亲的对峙,Scott有些恍惚。这时候,温暖的手掌抚上他的额头,而后Logan熟练的开始揉弄Scott隐隐作痛的额角。
“太阳出来了吗?”
“快了。”Logan眺望了一下远方,灰蒙蒙的天渐渐透出了一点白色,絮云裂开的边缘被映出了点点淡光。
“给我讲一讲?”
“我不是作家,我可不会那些繁琐的描写。”
“没关系,Logan。”Scott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Logan的手背,“你只要说出你看到的东西,那就够了。”
“嗯……太阳出来了,云变得有些亮。”金色光芒从山脊后面慢慢冒出来,与那些发黄的树梢交相辉映。
Scott偏过身体斜斜伸出手,不明所以的Logan讲述的话语一停,但他没有动。那只手犹豫地上下晃动,而后打在了Logan的鼻子上。
“抱歉。”Scott在Logan发出痛呼的时候开口道,不过这倒给了他一个方位,他成功地摸到了Logan的脸。青年用手指摩擦着Logan脸侧,首先是皮肤和皮肤的轻触,略微往下之后,就是胡茬的粗糙触感。想象的画面通过麻痒的触觉,顺着手指一路进入Scott的眼睛——Logan脸上镌刻着沧桑的每一道纹路,青黑色的遍布脸颊和下颌的胡茬,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还有此刻Logan不够明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