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盐商们可嚣张得很,背后的靠山也是牵扯的千丝万缕。到时候,只靠他一个户部侍郎和严津那个巡抚,根本不够人家玩儿的。
“宿主,你如果能让天下的百姓人人都能吃上盐,会得到许多气运。”
“我知道了。”史鼐道,“可是,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若是一个不好,不但我会丢掉性命,着晒盐之法,也会成为别人谋私利的工具。而百姓们,会照样吃不起盐。”
“宿主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多谢系统仙体谅,我已经有想法了。不过,需要时机。”
而且他相信,这个时机,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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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领了监国的差事,六皇子每天只有下午才到户部去当值,上午都是待在乾清宫的偏殿,和七皇子一起整理各地官员的奏折。
六皇子是生性谨慎,又有太子特意教导叮嘱,遇事从来不自己拿主意。
但七皇子不同。
和六皇子一样,七皇子也是头一回监国。这可是连三皇子都没有过的殊荣,不免让他有些心驰神摇,飘飘然了。
监国的头一天,各部天官、堂官到乾清宫点卯,他就做出一副指点江山的做派,对各部事务指手划脚。
可偏偏,他从前一直都是跟在三皇子身后的,身上一直没有正经的差事,更是不曾在六部坐镇过。
因此,除了由三皇子坐镇的吏部,他稍微熟悉一些,其他五部,说的那是驴唇不对马嘴,连三皇子党的人都不禁皱眉。
他善于察言观色,偏又是个小肚鸡肠的。见人人都不服他的管,就越发变本加厉地折腾。
“今儿回去了,各部都写个条陈上来,明儿爷要看的。”
众人面面相觑,皆心有不满。
吏部尚书直接就转头朝六皇子一拱手,询问道:“六爷,您看……”
六皇子本来不想多管的,但吏部尚书是铁杆的保皇党,他的面子却不能不给。
于是,六皇子蹙了蹙眉,斥责了一句:“老七,别闹了!各位大人都忙得很,哪有功夫陪你胡闹?”
但七皇子可不服他。
在七皇子眼里,这个哥哥就是个小透明,是太子的走狗,连个母族都没有,妻族也不显。
如今,六皇子竟然敢当众训斥他,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七皇子嗤笑了一声,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怎么,六哥,你的主子不在,没人拉着缰绳,你就敢扑腾着乱咬人了?”
这话也太侮辱人了,六皇子本来就是个急脾气,这下真是肺都快气炸了。
但他还有点儿理智,记得还有许多外人在场,不谷欠叫旁人看了他们兄弟的笑话,只是拧着眉毛说:“老七,你胡咧咧什么呢?”
“我胡咧咧?呵呵!”七皇子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嘲弄,“朝中谁人不知,六哥你就是太子脚边儿的一条狗。太子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叫你趴着,你就不敢站起来。”
“你……”六皇子气的眼睛赤红,只喘粗气。
“我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七皇子却得瑟的很。
就在这时,站在下首的大臣里边,突然有人接口:“七爷口口声声喊着六哥,却又辱骂六爷是……咳!不知七爷自己,又成了什么呢?”
此言一出,两位皇子的神情几乎是立刻就掉了个个。六皇子怒色尽去,嘴角还多了些笑意;七皇子脸色扭曲,目光像刀子一样,转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些大臣们迅速散开,露出了站在中间的史鼐。
七皇子指着史鼐,恶狠狠地问:“你方才说什么?”
史鼐面含浅笑,老神在在,“下官只是表达心中的疑惑而已,还请七爷为下官解惑。”
在场的官员里,有人小声地抽了声气,显然是觉得,史鼐在作死。
可是,在史鼐看来,七皇子才是在作死的边沿反复横跳。怪不得七皇子上辈子一生都郁郁不得志,最后甚至抑郁而死呢。
就他这张破嘴,就能把人彻底得罪完了。给更别说,六皇子虽不至于心胸狭隘,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唾面自干的人。
“你……你真是好样的!”七皇子咬牙问道,“你是谁?”
史鼐依然是那副笑脸,“七爷既然承监国之责,很该先把朝中大臣给记一遍的。臣,户部左侍郎史鼐。”
这话几乎是明着嘲讽七皇子眼高手低了,七皇子又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得出来。
“你就是保龄侯史鼐?”他突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史鼐微微眯了下眼,答道:“正是下官。”
七皇子道:“听说你们家老爷子死了没多久,你大哥也跟着去了,这保龄侯的爵位才落到了你的头上。你的运气,可真是好。你说是吗,史大人?”
史鼐抬眼瞭了他一眼,收敛了笑容,淡淡道:“臣宁愿家父长命百岁,臣自可一心为朝廷效力,以报圣人知遇之恩,不必操心家事。”
七皇子暗指他有谋害兄长之嫌,史鼐就差明说:以为的才能,没有爵位也照样能出人头地。
偏他不到三十就做了一部堂官,且干的有模有样,十分有说服力。
七皇子再次阴了脸:“好一副伶牙俐齿!”
史鼐全当赞美,欣然笑纳,“七爷过奖了。”
“你……”
这一回,换七皇子气得肝疼了。
六皇子趁机道:“诸位都回去吧,各司其职即可。”
也就是说,那条陈什么的,大家全当没听见就好。
“是。”
众人应的不要太整齐,让七皇子又是好一阵火大。
第293章 史鼐(三十二)
等出了乾清宫, 户部步尚书便抱怨道:“两个皇子置气,你又何必掺合?这下可好,七爷怕是惦记上咱们户部了,日后少不了的麻烦!”
右侍郎本就是三皇子的人, 史鼐得罪了七皇子, 就是得罪了三皇子。他本就看史鼐不顺眼, 这会儿更是冷嘲热讽:“史大人好大的威风, 连皇子都不看在眼里。”
史鼐无视了左侍郎,对步尚书道:“大人莫不是忘了?七爷就算要找户部的麻烦,那也是日后的事了。可是, 六爷今儿下午就会到户部办差。”
步尚书眼皮子一跳, 闭口不言, 就连右侍郎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讥讽之言给咽了回去。
不管他们是三皇子的人也好, 九皇子的人也罢, 如何可都在六皇子手底下干活儿呢。
所谓“县官不如县官”, 就是这个道理。
史鼐暗暗冷笑了两声, 抬脚就走。
——且不论日后是不是六皇子继位, 就七皇子这连自己的哥哥都敢辱骂的货色,便是圣人脑子突然抽大了, 真的把皇位给了三皇子, 他也落不着什么好。
所以, 他怕个毛哇!
史鼐回了户部之后, 就和往常一样, 看积年的卷宗。步尚书和右侍郎几乎和他前后脚回来, 但两人却是一个招呼都没跟他打,直接就回了各自的班房。
胡詹眼睁睁地看着他俩从史鼐的门口过去,动了动眉毛, 转头问史鼐:“您这是又得罪了他两位?”
“什么叫又?”史鼐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以往只是不耐烦替他们二人和稀泥而已。如果这就叫得罪,那只能怪他们小心眼儿。”
胡詹嘿嘿一笑:“这么说来,这回您是真得罪他们了?来,给下官说说,下官也还帮你出个主意。”说着,还朝他挤了挤眼。
一个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先生,做出这么猥琐的动作,简直辣眼睛!
史鼐浑身一抖,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他随手扒拉开了胡詹的脸,一脸不忍直视地扭过了头,“去,去,去,去!老子信了你的邪,你就是个八卦男!”
曾经,他也为胡詹外表所期,以为他就是一个傲气十足的如玉君子。
可现实很快就教会了他: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史鼐:再也不相信脸了!
胡詹也不在意。他这人,在不熟悉的和不如他的人面前,傲得很;可在有真本事,又混熟了的人面前,却随性的很。
“究竟怎么回事?这一大早的,您就一下子得罪了俩。”
“还能怎么回事?”史鼐不屑地笑了一声,“不就是两位皇子起了争执,七皇子出言不逊,我帮着六皇子仗义执言了一回吗?他们怕七皇子报复我的时候牵连到他们,当然得躲着点儿了。”
胡詹不禁皱眉:“大人,不是下官要说你。你说你好好的,干嘛要和七皇子过不去?他可是三皇子党的中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