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正是明白这个理,因此对王仁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动辄斥骂,偶尔上手。而王仁在王子腾面前,更是猫爪子底下的老鼠似的,要多怂,有多怂。
他看见王子腾,就腿发软;一听他喝骂,浑身都哆嗦,心里头暗暗埋怨祖母与母亲,何苦要将他送到这阎罗的手底下?
这个时候,王仁自然不会记得,当初听了祖母的美好畅想,他可是迫不及待地就让人送他上京了;他更不记得,每次大把大把地花银子的时候,被京中纨绔们吹捧的得意;他亦不记得,每次看中了美貌的丫鬟,只要跟婶子稍稍一提,当天晚上就能在卧室里看见那丫鬟时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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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薛宝钗(二十七)
“给叔父请安。”王仁鹌鹑似的缩着脖子, 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王子腾心里又是鄙薄,又觉气不打一处来:“行了,你回去吧。”
——他想儿子想得发疯, 这辈子却没这个缘分。王子胜明明有儿子, 却不肯好好教导, 任由王仁不学无术, 贪花好色!
王子腾带着一肚子的气进来屋,正听见史氏说:“……仁哥儿是个会疼人的,你到了他屋里, 要好生服侍。他日若是有了一儿半女, 我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
原来, 王仁今日来给史氏请安, 在廊下看见一个小丫头正在浇花。那丫头十四五岁模样, 生得水葱一般, 白嫩纤细, 正对了王仁的胃口。他知道史氏速来疼他, 平日里有什么要求少有不应的。
因此,问完了安他也不走, 磨磨蹭蹭了半天, 直到史氏忍着不耐询问了, 他才羞答答地说出了口。
史氏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意思意思说了一句:“眼见你一日大过一日, 转眼就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 还是收敛点儿的好。”
王仁全不在意,哼了一声,说:“我可是县伯家的公子, 岂能娶个妒妇?”
史氏暗暗嗤笑一声,又不痛不痒地劝了两句,见他执意不听,也就随她去了:“罢了,下不为例。”
“还是婶子疼我。”王仁笑嘻嘻的,全然不把这话当回事。因为史氏几乎每次都这样说,但下一次,还是会满足他的要求。
熟不知,王子腾夫妇根本就没打算让他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从来就没有给他说亲的意思。
这些买来的丫鬟们,就算不能有孕,王仁新鲜劲儿过去之后,史氏还能添些嫁妆,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嫁出去。若是正儿八经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姑娘,那就是一辈子绑在王仁身上了。
王子腾夫妇一是不愿意让王仁祸害人家一辈子,二也是怕这姑娘一心向着王仁,又有几分聪明,多出许多麻烦来。
但这些打算,他们自然不会让王仁知晓。史氏和颜悦色地打发了他,便让人把那个丫头叫过来,好生敲打叮嘱一番。
只盼着,这是个有福气的,能给她和老爷带来一个孙子。
王子腾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等史氏敲打、赏赐完了,让人领了那丫头到王仁院子里去了,他才掀帘子进屋。
“那孽障又来太太这里找不痛快了?”
史氏起身迎他,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几两银子,几个丫头,又值得什么?”
王子腾厌恶道:“那么多银子花在他身上,就是一条狗,也该抱窝儿了,他却半点儿成绩都没有。”
“大夫说了,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两人相携坐回榻上,史氏亲手捧了茶给他,问道:“你怎么怒气冲冲的,可是有什么事?”
王子腾在家事上从不避讳妻子,闻言不由一叹,将两个妹妹之间的龃龉说给妻子听。
若说史氏对薛王氏这个妹妹只是无感的话,对贾王氏就是十足的厌恶了。因着本身就有主观因素,这事又是贾王氏做的不厚道,史氏自然是站在薛家这边的。
“这不是钱财的问题,谁愿意被人当成傻子耍呀?”史氏道,“这些年老爷明里暗里替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她但凡念着老爷半点儿好,也该学着收敛点儿了。”
史氏说的半点儿不错,王子腾给贾王氏擦了这么多年屁股,要说半点儿不心累,那绝对是哄人的。
王子腾叹道:“说到底,还是咱们家的底子太薄了。这些年,我在军中能发展的这么顺利,借了贾家不少的光,总不好不管他们。”
此时此刻,他说这话,有一大半都是发自肺腑的,替贾王氏开脱的想法只占极少一部分。
史氏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说的好像贾家只有贾政一个人了似的。”
王子腾一怔:“你是说……贾赦?”
“不然呢?”史氏道,“说到底,人家贾赦才是荣国公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呢。”
“可……可是……可是我是王氏的亲哥哥,这些年,可没少帮着二房打压大房,贾赦就能毫无芥蒂?”
“那又如何?”史氏知道他已经动摇了,再接再厉道,“如今贾赦刚刚冒头儿,正是要结八方盟友的时候。与咱们家联合,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他又不傻,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王子腾若有所思。
史氏捏着帕子沾了沾唇角,垂眸掩住那一抹冷笑。
——贾王氏这个小姑子,不但时时需要老爷给她收拾烂摊子,还妄图插手他们家后院的事,史氏已经忍她很久了,等的就是王子腾心寒的这一天!
她见王子腾明星是被她说动了,急忙趁热打铁:“不如给薛妹夫去一封书信,让他帮忙牵个线?”
王子腾迟疑了片刻,王仁那个不学无术的孽障再次闯入他的脑海。紧接着,继母甄氏那副得意又恶毒的嘴脸也在脑中显现。
他目光一寒,咬牙切齿道:“就听夫人的!”
——至于贾王氏这个妹妹,她既然选择了甄氏,就别想让他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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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端收到王子腾书信的时候,正在准备送给楼家的贺礼。
不,准确的说,是通过楼家,送给大皇子的贺礼。
是的,一切都和宝钗记忆力的一样,大皇子下了一趟江南,就多了一个姓楼的侍妾,也就是日后的楼侧妃。
楼玉珍是在跟母亲一块儿去上香的时候,遇见大皇子的。
大皇子虽是吴贵妃所出,却早早的就被过继到了贺皇后膝下。因着贺皇后信佛,大皇子也喜欢参禅论道。大佛寺乃是江南古刹,大皇子既然路经金陵,自然会去参拜一番。
楼玉珍也是偶然听见了父母的对话,才决定到大佛寺去赌一赌运气的。她实在是受够了别人自以为是的同情和恶意的闲言碎语。
虽然妹妹和薛家结亲之后,又有不少人上门提亲。但那些人,主要是想通过楼家,搭上薛家,根本就没有多少诚意。介绍给她的人,不是不成器的,就是不得宠的庶子,摆明了是看不起她。
楼玉珍乃是家中嫡长女,心中自有几分傲气,怎么可能忍受这种折辱?
她一个人窝在房里思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不过是因为他们楼家没权没势罢了。若换作是薛家小姐,便是再退两回亲,也一样有大把的好男儿让她挑。
权势…权势!
眼前,不就有一个好机会吗?
不错,这场所谓的偶遇,少不了刻意的成分。但这机会十分渺茫,楼大姑娘能得偿所愿,也算是天意了。
且不说此事一出,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反正楼老爷是气得七窍生烟。
他这人,性子有些清高,一朝听闻自己的女儿要給人做妾,那是又气恼又心疼。
气恼的是这不是什么好名头,心疼的则是知道为妾不易。
楼老爷虽然对后宅的事不精通,他家里也没有姨娘。可见微知著,只看这满金陵城的庶出子女,根本没几个出息的就知道,在正室手底下讨生活,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看着女儿一脸的倔强,楼老爷高高举起的手又颓然放下了。他重重叹了一声,扭头出去了。
他一走,原本在默默流泪的楼太太就忍不住一把抱住女儿,号啕大哭了起来:“我苦命的玉珍呐,你怎么就这么命苦?”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只以为是女儿无意间让大皇子看上了,不得不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