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非人类秘史+番外(59)
是无惨。
过了很久我才终于认清了这个现实,那血肉迸溅的声音,还有空气里弥漫的让人作呕的味道实际都来自于那个人。
可即使是这样,我也依然没有回头。
我并不觉得背后出现的状况会是出自继国缘一的手笔,他所提出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而他翻滚着炽热的刀锋上甚至都没有凝聚多少杀意。
是他的温柔让无惨钻了空子吧,在那一瞬间选择了无比狼狈的方式试图脱身——
背后传来的刀锋划过空气的声音渐渐淡去了,扫过鼻翼的令人有些作呕的血腥味也终于到了闻不到的程度。
再向前,我便不再能感受到继国缘一的气息,也不再能感受到鬼舞辻无惨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片陌生的树林里究竟跑出了多远,总之我只是那样漫无目的地向前跑着,直到跑到了路的尽头。
而我在路的尽头,在悬崖边上的草窠里捡到了一团形状古怪的肉瘤。
那简直像是一团碎肉胡乱拼接出来的东西,不过一捧大,冰凉的,却散发着莫名强大的生命力。
在看到那一团不成样子的东西时,我怔了一下,随即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结果还是被我看到了丢脸的样子啊——”
那肉瘤轻轻转动了一下,混似是在对我说出的话做出反应一样。
我并不确定这家伙到底还有没有保留正常的五感,不过至少我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已经判断出了它——或者勉强该说成是“他”的身份。
鬼舞辻无惨。
我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态以这种姿态从继国缘一的手下逃脱的,不管怎么看,他此刻的模样实在是又可笑又可怜。
——虽然已经拥有了身为鬼的强大自愈能力,可被继国缘一重创了的他此刻甚至比当年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还要虚弱一些。
我蹲下了身子,伸手将他捧了起来——那是种有点微妙的触感,分明与寻常的肌肤感觉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两样,可他完全不规整的形状还是难免会让人产生一种违和感。
我带着他翻下了悬崖,又漫无目的地趁着夜色穿过了一片颇有些繁华的城市——听说这里是醍醐氏的领地。
按照继国缘一的说法,眼下该当是战国,正是纷争四起的时候,可醍醐家所辖的这片土地却是格外地平静。
如果抛开空气里飘着的一点让人感觉到莫名烦躁的非人的力量的话,这里或许的确是个适合人长住的地方,可守护这片土地的却其实并不是什么神明,而是真正的邪秽。
我能感受到那些力量强盛的大妖在拼命地从这片土地汲取着什么,而繁华则是它们作为回报在这片土地上制造出的假象。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邪气过盛的地方着实不大适合鬼舞辻无惨此刻的状况,毕竟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正道,而恶魔从来都很难从邪恶的东西中汲取力量的。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在即将走到这片被邪气笼罩着的土地的尽头时,我在腾着热气的温泉边上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类。
那是一个盲眼的僧人,背后背着一把藏着利刃的琵琶。
他身上所带着的灵力比寻常人类高上很多,或许也正时因为这个原因,当他那双并不能聚焦的眼睛对着我的方向的时候,我没来由地有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
这样的注视让我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于是我们就这样静默地对视了很久,久到我甚至以为他本质上是一尊无法活动的雕塑。
而在这个时候,空气里却忽然响起了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
“真是奇怪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那句“别过来”如果懂日语的话请脑补成“来るな”而不是“来ないて”,前者给人的感觉就是老板又怂又想苟但还不想在妹子面前丢脸,而后者完全就是少女漫女主角的画风w
虽然屑老板还是挺有当女主角的潜质的……
第56章
“什么?”
我有些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这样没头没尾地叹息不管怎么看, 听上去都十分意味不明,我并不清楚这个背着琵琶的僧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直觉告诉我, 他那双眼睛虽然是眇了的, 却似是能看到什么寻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他“注视”着我, 面部的线条看上去格外僵硬, 但我总觉得他那半张着的如同死去多时的树干般枯槁的双唇似乎是弯成了一个相当微妙的弧度——那并不是在笑,却又确实是弯着的。
而这样的“视线”没来由地让我有点惴惴不安起来。
“您是在与我说话吗?”在这样的安静当中停了半晌, 我终于有些耐受不住,于是复又开口问了句。
“我是在与你们说话。”那目眇的僧人说。
用的却是“你们”。
我有些狐疑地再次打量着他,可不管怎么看,那副佝偻的身体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这里除了你们之外,也没有旁人了不是吗。”
他的嘴唇颤动的幅度微小到几乎让人很难察觉, 可发出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您看到了‘我们’?”
虽然在感受到他的灵力的时候,我便知道他绝对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可在听他辨认出了鬼舞辻无惨的存在时,我的语声中还是不免染上一点讶异。
那僧人点了点头。
“我‘看到了’你与‘那个男人’。”他又说。
“虽然这样说有些冒昧。”我垂下眼眸:“事实上,除了安倍晴明之外,我还没有见过与您一样灵力强大的人类。”
那僧人听我如此说, 却是发出了一阵张狂的笑声:“我也并非拥有什么高强的灵力, 只是刚好能‘看见’罢了。”
“刚好能看见,那些活着的人所拥有的‘灵魂的颜色’。”
我想他并没有说谎,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对萍水相逢的我说出这样的秘密,不过他之所以会突然发出那种没头没尾的感叹, 大抵是因为真的看到了所谓的“灵魂的颜色”吧。
“那么我能像您请教一下, 您究竟看到了什么吗?”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着。
那僧人却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悠悠絮絮地叨念着:
“凡事活着的事物灵魂都是有色彩的, 有纯粹无垢的白色,也有用罪孽染出来的黑红,但更多人是这中间的几个色彩调和在一起,善恶与欲求尽数罗列着。”
“这些我都见过。”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却忽的顿住了,无法聚焦的“视线”再次投向了我,接着,他的唇齿间发出了一阵“啧啧”的似是惊叹的声音。
半晌,他才终于再次正经地开了口,用满是不思议的语气说了句:“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灵魂。”
“什么?”
这样的反应只会让我更加困惑。
“是没有颜色的。”他忽然端起了语气,正色说着:“我第一次见到灵魂是没有颜色的‘人’。”
“可我本就……”
“无论是人类还是鬼族,又或者是妖怪,甚至还未获得灵力的花鸟鱼虫,只要有意识,灵魂就会有颜色,而如果灵魂是一片透明的‘虚无’,那就是不‘存在’的。”
我轻蹙了下眉头。
“您说您只能看到‘灵魂的颜色’,可如若我的灵魂当真是‘无色’的,您又是怎么看到我的存在的呢?”
“你的灵魂的确是‘没有颜色’的,但却并不是‘无色的虚无’。”僧人说:“你的灵魂是透明的,但也是‘浑浊’的。”
他这样的说法却是让我忍不住想要发笑:“您是在戏弄我吧?既然是透明的,又怎么可能会浑浊?这样的说法也未免太奇怪……了……嗯?”
说到这儿,我似乎忽然有一点恍然。
而那目眇的僧人也就着我的话音点了点头。
“是啊,是很奇怪的。”那僧人的声音在一旁温泉升腾起的雾气的映衬下显得多少有些缥缈。
“灵魂的颜色是会相互浸染的,相处的久了,灵魂也会变成交融的相似的颜色。”僧人似是解释,却又更像是在叹息一样地说着:“也有无法调和的颜色,会在人的灵魂里共存,让本来清明的底色变得浑浊。”
“而你的灵魂同样也沾染上了很多这样的颜色,背负的责任,强加而来的宿命,还有无处躲避的怨恨,逃脱不开的咒术。这些颜色都映在你的灵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