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琅琊月上(7)
“我,非回不可。”
蔺晨望着琳琅的眼睛,这两年的时光并没有困住她这只灵鸟,反而磨练了她坚韧敏锐的心志。
他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蔺晨也不知利己的自己,何时也对别人如此真挚的关心,就像她对林殊一般。
“你知道这座山为什么叫空来山吗?”
蔺晨拔出利剑,映照山河。
“我家那臭老头儿给我的解释是,但凡登此山者,皆是空来,功名利禄皆空,腰缠万贯皆空,到了最高处,万般皆是空。
蔺晨对云中的霞霭微微一笑:“何为最高处,我从来不懂,也从不愿去懂,我却对空来山有另一番浅薄的解释。”
“这山留不住人,凡来者,必走,人,日月,云雾,无一留步。”
他回过身,依旧是一副潇洒自如的模样。
“琳琅,你是自由的,谁也不能绑住你,你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琳琅拔下鬓间的玉簪,乌丝如瀑。
这是十多年前父母定下的婚约,一个无心,一个慧心,终究不能同心。
琳琅将发簪放下,便一心赶赴金陵。
马不停蹄赶到京城,正好是金陵深秋的最后一场雨。
行至城门之外,琳琅抬头望去,金陵这座古城,巍峨诚朴,百年一瞬,不改苍凉。
遥想年少无知,对“沃野千里,一马平川,万户升平酒”的金陵充满了向往。千方百计,要到这外面的世界一探究竟。
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得伤心不死心。
如今面对它,却已经是风云残卷,动荡之城。
林殊已经赶赴前线,景琰到东海巡防,琳琅只是孤身一人,她能否孤身抵挡满朝风雨,她又还能来得及么?
☆、第八章 侯府
巍巍言府,似是一方净土。
传说言阙在大渝、北燕、北周三国联盟欲共犯大梁、裂土而分的情况下,手持栉节,随从一百,绢衣素冠,穿营而过,刀斧胁身而不改其色。宫阶之上辩战群臣,舌化利刃,深中肯綮,使合围之势土崩瓦解。
如此卓越清高的国士,却功成身退,常年遁入深山修道,很少回家。
“琳琅姐姐!”豫津迎了出来,大喜过望。
“琳琅姐姐回来了!林殊哥哥临行前还念叨着姐姐,姐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豫津曾同琳琅同游数次,对这个机敏过人的姐姐颇为赞赏。
“豫津,我刚回金陵,可否给我口水喝?”
“对对对,我这一高兴就给忘了,姐姐快请入府歇息。”
豫津心情极佳:“父亲刚从奉仙山回来,莅阳长公主生辰将近,邀了父亲同贺。正好,姐姐还未见过家父。”
琳琅微微一笑,言侯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豫津慢下步子,恭谨有加。
远远有一清癯的身影立于庭中,庭中焚香缭绕,言阙在其中似是抬头仰望,微微闭目,活脱脱一副仙人模样。“父亲!”
豫津行一稽首礼。
“嗯。”
“父亲,这是林殊哥哥的好朋友,药王谷长女素琳琅,琳琅姐姐。”
琳琅行女礼:“言侯爷!”
言阙转过身,在琳琅身上划了一眼,又闭目。
“贵客到访,豫津,好生招待。”
言侯爷似乎不愿与她多言。
“家父时常惦念言侯爷,还让我送一首诗给侯爷。”
言阙心如止水:“不过是些旧人旧事,不听也罢。”
“这首诗不是我爹写的,我记得落款是……潇湘。”
言阙猛然睁开双眼,神情震动。
这首诗是琳琅以前在药王谷父亲的书房里发现的,只是一张纸条,却被精心装裱,保存良好。
这是一首诗,极为普通的诗,却被机灵的琳琅看出了端倪。无奈之下,素老谷主只能将背后的故事一一道来。
原来“潇湘”是林燮妹妹林乐瑶,也就是宸妃娘娘的闺名。当初他们几人游山玩水,林燮以石楠自喻,林乐瑶就以潇湘竹自比,这个名字也就因此而来。
林乐瑶曾与言阙两情相悦,没想到梁帝登基第二年就不顾兄弟情义,夺走了林乐瑶,君臣君臣,罔顾仁义。自那之后,言阙就远遁红尘,修仙问道,再不干涉政事。
“豫津,你先下去吧。”
言豫津悻悻望了琳琅一眼:“是,父亲。”
言阙负手,缓缓转过身来:“素姑娘拿这首诗是要要挟我呢,还是有求于我?”
言侯爷知人识物,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
“琳琅确实有求于侯爷。”
“好,我要先见到那首诗。”
“侯爷,那首诗原件留在药王谷,由我爹代为珍藏,但琳琅已经熟记于心,现在就给侯爷写下来。”
琳琅不慌不忙,用笔墨写下八行诗。
而此时的言阙却早已不复冷静。
此诗题曰《嫦娥》
真珠照玉影,冰心映娉婷。
清风托云鬓,流水润明星。
彩云追新月,新月念柳恩。
从此偏爱晚,但羡两情长。
知不春将尽,移步桂树旁。
这首诗一至五句的第一、二、三、四、五个字以及第六至十句的第五、四、三、二、一个字组成一句“真心托明月,恩爱两不移。”
“恩爱两不移”选自汉人苏武《留发妻》,原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汉时苏武出使匈奴,临行时作诗与妻子道别,以表不渝。而今林乐瑶写下此诗,以示真心。
言阙捧着这首诗,双手不住颤抖。
林乐瑶写下这首诗之时,正好是言阙赶赴前线劝降之际,那时她还只是与少年言阙相恋的豆蔻年华,憧憬着情郎荣归。日日思君,望穿秋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女儿情态,都在这首诗里幽幽秘藏。
只可惜再好的过去,再美的青春,都已经随流水,随流云而去,再也回不去了。
言阙双肩微微耸动,背对着琳琅,小心翼翼地将那首诗掩入袖中。
“多谢!”
许久才说出这句话。言阙目光锐利。
”你要我帮你什么?”
“言侯爷,此事事关林帅与赤焰军。”
“什么?!”
“侯爷,琅琊阁接到密报,夏江与谢玉来往甚密,且在秘密筹划一些阴诡之事,有意针对林帅。”
琳琅了解言侯爷见微知著,不用多言,他便能辩清时事。
“你可有真凭实据?”
“我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是现在林帅出征在外,正是小人作乱的最好时机。谢玉早就对林帅记恨已久,这风吹草动,不可不防啊。”
言阙缓缓阖上双目,猛然睁眼,那双眸子里敛藏寒意,锐利如刀。
“我了解咱们这位皇帝的性子,林大哥功高盖主,他一定忍了很久。这次如果林大哥被谢玉揪出什么把柄,定会被皇帝借机好好打压一番。狡兔死,走狗烹,也不是第一次了。”
琳琅微微一笑。
“只怕,不只是打压这么便宜。此事牵连甚广,琳琅恳请侯爷在今晚公主寿宴之上刺探谢玉之心!”
言阙语气散漫,目光却极为郑重:“我与林大哥是兄弟,他的安危我比谁都看重。好吧,我今晚就去打探一番。”
当年言爵只身退敌,凭借的这舌辩本领,定能让谢玉露出破绽。有他相助,胜算便大了几分。若是能试探出出谢玉的计划未雨绸缪自是最好,若试探不出,也能让谢玉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琳琅跪谢:“多谢侯爷相助。”
言阙暗叹一声:“这不只是帮你,也是为了林大哥。我们这些兄弟,有情有义的,不剩多少了。”
“侯爷赤胆忠心,大情大义。”言阙幽幽道:“为人君者不仁,为人臣者又何来忠可言?”
琳琅趁热打铁:“琳琅还有一请,请侯爷带琳琅进谢府。此事关系重大,若琳琅不能亲眼确认,决不能安心。”
言阙的眼睛又聚在琳琅身上。这个女娃,实在太过大胆。
“素姑娘,你明知京城危险,又何必要再回来?”她轻轻一笑,云淡风轻。
“因为这里,有我牵挂的人。”
言阙摇头:“只是你本是局外人,又是一介女子,何必孤身犯险?”
她目光灼灼:“侯爷,此局艰险,局外人若不相助,局内人如何自救?”
言阙听罢,仰头暗叹一声:“呵,你不像我,我这些年只顾着保全自己,置身事外。我遁入深山,求仙问道,就是想逃脱这个局。可试问局内局外,又有谁真的能前尘皆抛呢?若不是心中尚有牵挂,这俗世红尘,又何必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