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琅琊月上(12)
琳琅终究是单纯,从未亲历沙场征战,未见过血流成河,尸骸遍地的惨象,故而也不知死的可怖,不理解生的幸运。
她不知道久经沙场的林殊,最怕的莫过于死亡,尤其,是至亲之死。
眼看着至亲至爱的人死去,却无能为力,欲救而无法,其痛其哀,生不如死。
而这些,琳琅都还不懂。
琳琅没有应下,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佯怒气呼呼地起身跑向别处。
“琳琅!别生气呀!”
林殊在梨花树下抱臂一叹:“女孩子真是难哄……”
话这么说着,还是撇了撇嘴,追了上去。
此刻,梅岭一役,林殊堕入冰窟之中,命悬一线之际,琳琅找到了他,握住了他的手。
在他的榻边,琳琅又想起那个梨花树下的少年,她们曾经那么轻视生死,如今才明白,生死有多沉重。
“让我救他……若我注定了是牺牲的命运,就让我为他而死……”
滑族皇室的女儿,血缘纯正,生来血液中就带有药性,有医死人药白骨的奇效。
她们都因血缘,无一长寿,她们是注定的牺牲品,她们也同时是武器。
她唯一的自由,便是选择自己的死亡。
林殊的手猛一抽搐,似乎感受到了她给的希望。
“林殊哥哥……我会陪着你,琳琅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
我会在你的生命里,永远的活着。
☆、第十四章 江左盟
三年后
白雾升腾,寒波微漾,一支清笛悠悠啭啭,乘着一叶孤舟飘荡在清冷的天地间。
烟波微茫中,袅袅云笛雾中曲,逍遥长叹,不曾长留。
倏忽风起雾散深处,施施然现出一双明眸,那眸中总是承载着千万思绪,一如滔滔江水,升沉起伏。
一曲已尽,他将非音笛敛入袖中,低眉垂目。
迥乎不同的音容笑貌,重生的梅长苏,回不去的林殊。
廊州,江左盟要换宗主,继任大典上,这位新宗主有半数人不识。
“据说这宗主姓梅……叫什么梅……梅什么来着?”
“没听说过,也没见过。”
“听说这新任宗主是个病怏怏的文弱书生。”
“听说他还没满二十岁。”
“哟,一个二十岁的小孩儿就敢当宗主?”
“可别瞎说,听说他本事可大着呢,今年一年去了咱水域二十四州县,硬是收并了沿途十多个帮派。
“都是些小帮小派。”
“你不懂了吧?这些小帮派平时都是来骚扰我们盟里的生意的,咱们一出货就明里暗里使计来抢,抢一升半斗的也有,抢一船半船的也有,总打游击,老抓不到,都是些不讲理的小混混,最让人头疼。结果这位一来,用了十天时间,就把这整条水域都肃清了。”
“这么斯文的一个书生,是怎么收拾那些小混混的?”
“说实话,老帮主在位,各帮各派忙于扩张,打得不可开交,险些翻脸,不知道这个烂摊子咱们这位新任帮主能不能收拾得了?”
“一个小孩儿能成什么事儿?反正我不服他。”
“就是,咱可是江湖人,这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配当得了咱们宗主么?”
“管他呢,我只觉得这茶挺好喝。”
“行了行了,大典就要开始了,配不配的,咱们一会儿便知。”
鸣礼钟。
旧任宗主上堂。
宾客就坐。
老宗主致辞迎客。
“请新任宗主,梅,长,苏!”
众人齐齐朝殿外望去,只见缓缓而行一个清瘦身影,脚下轻浮欲倒,目光却安稳沉重。那眼眸抬起时只见霁月和风般的清明,落下却有如阴云雷电般诡谲。那身形像一只风雨中飘零的浮萍,又像战火中不倒的旗帜。
如此单薄,又如此坚韧。这个人,深不可测,竟无人看得透彻,也无人掌控得了。
老宗主望着这位年轻后生,朗声道:“梅长苏其人足智多谋,胸怀坦荡,思虑忠纯,大仁大义。今日我就要传梅长苏以宗主之位,尔等可有何异议?”
大殿之上升起鼎沸的人声。
有半数之人不识梅长苏故而不服,半数之人识得也心服,心服之人与不服之人争辩,一时甚嚣尘上,场面难控。
抬眼仔细看那梅长苏,只见他坐怀不乱,低头把玩着一盏茶,目光淡淡。
江左盟铁麟帮的陆帮主朝一个喽啰微一点头。
那喽罗会意,站了出来:“我等不服!”
众人即刻噤声。
“梅公子今年不过二十吧?”
梅长苏微笑。
小喽罗冷笑:“年少气盛,有雄心是好事,只是可别意气太甚。江左盟岂是玩物,由得稚子随意摆弄?”
老宗主道:“左长老也是在弱冠年纪便执牛耳,接任帮主一职,照样将本帮经营得有声有色。有志不在年高,长苏年纪虽小,但满腹经纶,胆识过人,有勇有谋,本帮上下还无人能出其右。他的智谋,日久自会见分晓,还请诸位稍待。”
喽罗不依不挠:“宗主,我看这位梅公子病体恹恹,只怕上任之后就光顾着养病,无暇盟中之事了吧?”
老宗主:“左长老!”
左长老会意,拿出一本手记:“新任宗主在今年巡游了江左盟水域二十四州县,收并大小帮派十余家;与秋家和药王谷合作,承托了与南楚、夜秦、大渝的香料、丝绸、茶叶、药材的往来水运生意,为本盟日均增收万两白银;又联合官府势力,攘除了下游海寇数十年的侵扰;除此之外,还整顿了盟中人员编制,预计明年起增加家属饷银,减去一成帮税……”
那喽罗瞥了陆帮主一眼,陆帮主目光锐利,沉吟不语。
饷银增了,帮税减了。众人听到此处,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叫好。
江左盟初期征收重帮税来发展本帮,后来打根基打稳了,本该减免的税收却因当中阶层阻挠,一直减不下来。
想不到这位新宗主一上台就整治了这些谋取私利的害群之马,减了税收,今后弟兄们的日子定能过得滋润了。想到此,不由对这位新宗主添了敬意。
一个头戴斗笠的壮士出面,自报家门,称自己名甄平:“家主尚在病中仍能治理帮中事务,一年之内做的事儿,可比有些人一辈子做的事儿都多了。有些人就是喜欢瞎咋呼,从不干实事儿!”
那小喽啰与陆帮主都变了脸色。
老宗主道:“长苏的本事,大家也听清楚了。还有谁有异议?”
“我!”
这时,一个莽汉站了出来,朝老帮主一拱手,却浑然一副鄙夷样。
梅长苏抬眼,似乎来了点兴趣。
“宗主,这小儿只是一介书生而已,只会纸上谈兵,哪儿管得了我们江湖事?再说了,他籍籍无名,无功无绩,又怎么担任宗主之位?”
“嗯?”
只听梅长苏悠悠开了口,那声音不近不远,不争不抢,却偏偏能抓住所有人的耳朵。
梅长苏抬眸一笑:“这位客人看着眼生啊,不知来自哪个分舵?”
“在下铁麟帮的二当家,杨子英!”
梅长苏轻轻点头,不急不忙:“原来是铁麟帮,久仰。长苏听闻铁麟帮大当家的近来与双刹帮的季帮主闹了些矛盾,差点儿就在他双刹帮的地界上火并了,可有此事?”
杨子英咬牙切齿:“双刹帮仗势欺人,害我们大当家的受伤,现在还起不来,这笔帐老子早晚有一天一定要跟他们算清楚!”
甄平白眼道:“无礼!”
梅长苏伸手:“无妨,杨二当家的也是快人快语,豪情万丈,长苏十分钦佩。江左盟内都是自家兄弟,以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拘于礼数。杨二当家,长苏多问一句,双刹帮为何与贵帮冲突不断?”
杨子英道:“双刹帮拒守江西,都是水流湍急的地界,那里的陆路是咱们铁麟帮的势力范围,我们水路不容,冲突已久。”
梅长苏浅笑:“不知若是由铁麟帮接管那里的水运,可否胜任?”
“咱们铁麟帮也是水运起家,怎地不胜任?哼,说这些何益?双刹帮势大业大,怎可归我们所管?”
梅长苏微微一笑:“贵帮大当家与我也有一面之缘,这次冲突长苏救不及时,让大当家受了伤,心中多有歉疚。”
杨子英一怔:“原来……是你派的人救了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