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家教·初雨岚]茶垢(3)
再及一片幽芳之地,虽略显清寂,但胜就胜在无人烟,落得疑似仙女降凡之所,肃尽尘世烦嚣,满载传说,悠然极乐。雨月以轻柔的动作拉开一扇门,揖手请他入内。他望其婉然的笑唇,依旧是不习惯这种雅致俗礼。他终究是淡然入房,男子随即将门轻声拉上,贴身依在门边,倾听了片刻。他看着这一举动,颇感无语。
“你这是干嘛啊…”真是如同什么入室盗贼一样。
男子转身,走在案前屈膝坐下。抬手,以怡然情致冲泡一壶清茶,热烟飘逸,再举杯浅啖,清香四溢,忘尽烦思。红发男子不解,行至雨月面前,挑其剑眉,盘膝而坐。
待雨月施施然叹出一口香气,这才得慢慢道来,“这样,好像金屋藏娇的感觉呢~”
见这君子款状,本以为道出来的会是什么怡情之话,怎晓得竟是如此下流的感言。
G眉心一皱,眉头一锁,半怒道,“你难道没有告诉主人家你带了人来吗?”
“不,我只是稍稍提及了你,并没有多说。”黑发人眯了眼,瞳中暗暗藏些狡黠。
G欲要发作,但又寻不到他的痛脚,只得干默着。最终,只能撇开脸孔,望向那半掩白雪的窗。“你那友人还真是大量。”
雨月抿唇而笑,举杯闻香,“要让他知道我藏了这么一个可人儿,这可不得了呢~”
“……”只见男子红眸微愠,俊傲之容泛有羞色,终是沉默了去,落成浅愁。虽说懊恼他用自己来开玩笑,可对方的确又说得没错。这个国家的人,还未能够接受像他这样突兀的异国者存在。
说惆怅也不是,道孤寂亦不准。难得外面芳雪遍连天,新草卧藏地,蕴藏了一整年花草芬芳的雪厚积潜藏,静待丰年开春,百花绽放。奈何这情这景与那异国男子而说是一点都不赏心悦目,反倒是越看越不耐烦,浑身都不自在。美景虽好,但天天看都还是会闷的。到外面,受人歧目,窝在屋里,又嫌闷。在睡不惯的榻榻米和床褥上滚来滚去,就是找不到一个舒服的睡姿。
雨月的房间就在他隔壁。每日早上来唤他起床,斟茶问好,督促他洗脸刷牙,倒是不嫌烦。而他亦不抗拒其殷勤,每日主子一般被伺候着,总觉得这么下去总有一天自己会变成条懒虫,什么都不能做。
早上短暂的会面之后,雨月便会外出干事,他则无所事事,要不趁无人在院里逛逛,调弄一下花草,要不干脆翻墙出去,到些无人出没的地方游玩山水。可再怎么样,对面这冰冷冷的花雪,终究是淡然无味。细心一想,如今的情况跟雨月初到意大利时候非常相像。那个时候,他与Giotto把雨月整天丢在基地中,自己外出任务,对雨月压根不闻不理。估计那时候的雨月亦不晓得他们在外面到底做着何事,而现在,换做他不知道雨月在外干些什么了。
想必,那家伙会与那些文人骚客一起,风流快活,吟花赏雪,好享尽这难得的幽雅时分。一想到人家在外面自由自在,自己则如软禁一般发霉,浑身都不畅快。
啊——好想去练枪。最好有一个Giotto人形靶子给他乱枪扫射。再多加一个朝利雨月靶子更好。
心中作着恶毒的诅咒,叹自己命途多舛,遇人不淑时,男子整个人就在不觉之间烦躁起来。这样的精神状态显然于身体无益,数日之后,病态的心理情况似乎发展成为生理问题,好好一个大男人突然就卧床不起。那一天,雨月以为G只是赖床得比较厉害。在门外唤了好几遍都仍不见有埋怨之后,他小声地拉开门来,见浅绿色的榻榻米上,那团白绒绒的床褥中隆起一个小山。他无奈地扯起一丝溺笑,合腿坐于旁边,柔声叫G起床。
“好了,快起来咯,太阳晒到屁股啦~”全然就是哄小孩子的口吻。不过今日床上的大小孩却一丝反应都不见。雨月亦不心急,遇见此种情况,他已经深知不花点时间与精力的话,是不能令G起床来的。于是,他又耐心地叨念了一会。但还是动都不动。他觉得有丝不悦,不过马上转念一想,唇角挽出一弯儿,心中不住地窃喜。
这下,有了进一步的借口。身体的触碰变得理所当然。
“G,起床了。”刻意压低嗓音不愿吵醒G,他伸手去摸那个思慕已久的身体,再轻轻摇揉。“G……?”柔甜如情人的声音,“再不起来的话就要偷袭你咯?”
倘若是平时,听到这等的调戏之言,床上的人还不立即弹跳起来大发雷霆。可今日对方实在是安静得有些蹊跷。雨月不禁怀疑起G是否出去玩耍了,床上这小山只是障眼法,但隔着被子摸到的确实是血肉的温暖。
他再摇了数下,终于轻捏起被子一角,看里面的人到底怎样了。
蜷成一团。
像猫儿一样的睡姿。
突然满心尽是宠溺之情。
“G,你怎么了,是时候起床咯?”
忍不住还是继续柔声哄慰,在这甜蜜的连击这下,床上人似乎有了些许反应。
G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双手捂住腹部。
他的身体忽然闪过一个激灵,这样的画面唤起了脑海中的某段记忆。“G,你胃痛又犯了吗,你觉得怎样了?”连忙揪心地问道,可回答他的,就只有抑着痛的辨不清语句的声音。他的身体也因此而揪痛起来。
“我现在就去叫大夫。”
道完起身就走,怎知袖角被人一拉,他诧异地回头来,G发白的脸容映在眸下,叫人何其惜怜。“不是说……金屋藏娇……吗……”
那声音,渗透着痛楚的味道。他一咬牙,恨自己当初为何开这种玩笑。
“可是……”他赶紧回到G的身边,紧握那发凉的手心。
“混账……你、真是趁机吃豆腐了?”尽管在剧痛的煎熬底下,G还是用力地瞪起了眼睛,即便那看起来蛮有娇蛮之势,雨月还是脸一红,放开了G的手。
“呃,我不是有心的……”G怨怒地看了他片刻,那对眸子红莹莹的,将他看得不知所措。
“怎…怎么了?”心跳得莫名。
“笨蛋。”G轻声斥道,一抖被子,把脸藏在里面。
“诶?”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种错失了什么的感觉。不禁于心中感叹,与G一起相处了如此之久,自己还是未能搞懂对方的想法。
“那我叫人煮些暖胃的给你吃吧?”
“不要。”
闹起别扭来还真是让他全无办法。
“我有点想吐……”被窝里闷闷地传出这么一句。顿然,雨月一愣,接而神魂出窍了一般。须臾,他万分激动,掀开G的被子,紧捉住对方的手臂。
“难、难道是怀孕了吗?!我明明什么都还未做!!”
此话一出,被里的男子面色堪比墨汁。他连忙哈哈带过,“只是说笑嘛,不必如此生气…我以为在意大利住过一阵子,学会了一些幽默呢…”
“哼!”发出一声冷哼,男子窝入被中,再也不理会他。
雨月见自己自讨无趣,呆呆地待了一会儿,便行出了房间。片刻会后来,竟发觉被窝里的人不见了踪影。心想病人绝不会跑得太远,于是便到外面稍稍一探,果然在茅厕那里找到了人。
“G,你没事吧?”
忧心地问道,里头传来腹泻的声音。他愣了一阵,机灵地回房找了一卷草纸。
“G,把门打开一点,我帮你带纸来了。”
等了一会,里头无声无息的。再过数秒,门啪嗒地打开,他把纸凑进去,一只爪子从黑暗中闪现,忽地夺去草纸。
里头再次传来眼中腹泻的声音,听得他不禁汗颜。
在外头傻傻地等着,又无事可做,他于是便左踱步右踱步,思度这思度那,直到G扶摇着虚弱的身体面青唇白地出来,他闪动着双眼,一副恍然大悟样地对G说,“我懂了,这不是怀孕,而是水土不服!”
G铁青的脸上浮现一点羞红,一卷用剩的草纸就朝他飞去。
人道是一生富贵易寻,美景如云,或雍华或飘荡亦好,知己最难觅。倘若有一红颜,得以朝夕相处,剖心至腹,每日得见眉笑如花,眸目含情,人生足矣,无憾无怨。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怎么端见,都已觉幸福美满,心中花草都已满载。
简洁一和室,缀一株兰草,泡一壶香茶,握手中卷,望眼前人,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