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不管他?”贤枢连忙反驳。
他哪里舍得不管他的小玉儿呢?从小到大,那都是他心尖而上的人,他巴不得将那人栓在自己的身上,时时刻刻看着、照顾着,只是……如今他不能。
“那你不去看看?”
“……”
“啧!你说你俩究竟因着什么事儿闹别扭闹成这样?前儿不还亲亲热热的吗?怎么说闹别扭就闹了?”
贤枢垂下眼帘,将一切心思藏在了眼里,缓缓开口道:“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段子真自己替自己斟了一种酒,“你就犟吧!等哪日琅玉真不理你了,看你怎么哭。”
段子真这话恰好戳在了贤枢的心口上。
这是他最担心的,若是他的小玉儿不理他了,不再同他说话了,那他该如何是好?
他本是打算退回到有人的位置,和琅玉就这么无风无浪的过一辈子。自己虽说旁的本事没有,索性有这么个身份在,哪怕琅玉纨绔一世,自己也能护他周全,让他想尽世间荣华。
只是琅玉愿意和他从新退回友人的位置,继续以友人的身份相交吗?
万一……万一他不愿意,万一他因这事儿怨恨自己,再不同自己讲话、玩笑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万一琅玉就此同自己割袍断义,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若是琅玉愿意原谅自己,愿意继续和自己来往,数年后他们各自娶妻生子、辅佐社稷,将对方当做一生的挚友。
只是,自己能够接受百年后有另一个女子以妻子的身份与琅玉合葬一冢,相许三生吗?他真的能接受琅玉与他人行结发之礼、生儿育女吗?
他的琅玉,时常出现在他梦中一身赤色喜服的琅玉,将会与他人鸳鸯交颈、携手到老……
自己真的不会寻个由头将那女子处死吗?
每每想到这些,贤枢胸口就如挖心般的疼。不过两日罢了,他决定和琅玉继续做友人不过才两日,他却仿佛过了数十载。
贤枢闭了闭眼,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同琅玉之间要到这个地步?他也曾想过,若是琅玉是女子改多好,这样他们便可明媒正娶,厮守三生。
偏偏老天爱同他开这个玩笑,偏偏他的心爱之人是个男子!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厮守终生,但若仅仅只为了自己的私欲就要让自己的小玉儿背负天下人的指责、背负“佞臣”之名,后事将他与龙阳、董贤之人并提他就舍不得。
这两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只有他自己明白,可也算是熬过来了。
然则,今后要熬一生,他真的……熬得住吗?
段子真见贤枢脸色难看,故作姿态的叹了口气:“相思苦啊!情爱这东西是世家最混蛋的存在。”
接着,他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他端着酒杯,眯着一双狐狸眼打趣得笑道:“所以呀,你的比它更混蛋才不会任他摆布,做个人间风流客岂不快哉?”
见他这模样,贤枢只当他是喝得不少,于是提醒道:“你还是少喝些吧,待会儿午休后还得上课!若是你在课上发酒疯,郡王还不将你的皮给揭了!”
“我哪能喝喝点就醉了?”嘴上虽这般说着,但段子真还是将酒盏放下了。
荣国府:
午饭众人实在林琅玉院子里用的,吃过午饭后众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照顾身子,林琅玉连连称是。
待众人走后,林琅玉也躺累了,他起身披了件月白色斗篷在身上,独自在廊下坐着。
今年花期比往年长上许多,院中的景致也还算不错。
一只凤蝶绕在他身边,他素来是讨厌这些虫子的,于是忙挥手将其赶走。
他想着,方才该留连翘在府上,顺便好好问问他,他家王爷这两日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随即他又自嘲的笑了笑,就为了这档子事儿,还害得自己病了一场,说出去别人肯定强笑话听!
想着,他又不自觉的他不了口气,他没有和男人谈恋爱的经验,都说女人心思难猜,如今他看来,男人心思也好猜不到哪儿去!
林琅玉轻轻在廊柱上撞了下自己的头,随后便倚着柱子思绪纷纷。
春风和煦、鸟鸣清脆、落红满地……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大家新年快乐!
第四十五章
林琅玉在家中养了两日的病, 这两日忠顺王府的人送来了各种珍奇名贵的药材,那架势不知道还以为林琅玉是命不久矣,需要这些东西吊着口气。
只是东西归东西, 贤枢却一次也没踏进过荣国府。
对此,林如海夫妇没什么感觉,王爷派人送了这么多珍奇的物什来, 自然是对自己儿子好的。
但, 林琅玉看着库房里的这些东西却不屑一顾。
这是作甚?分手费吗?
见林琅玉的脸色近日越发不好看,文曲星悄悄的将段子真约了出来, 两日琢磨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他俩究竟为何闹矛盾。
“难不成是因着匡志?”段子真指尖轻轻点着杯沿,煞有其事的说道。
“匡志?”文曲星不解, “与他何干?”
段子真手一招, 文曲星将脸凑了过去,两人贴面低声道:“你没发现吗?自打你的事儿之后匡志就同你们来往十分频繁。”
“也就寻常招呼两声,没有十分频繁呀。”文曲星解释。
“啧!这对于匡志来说就十分频繁了!想想齐国公之子在京中可是有着‘凭面吊丧’之名!能让他这般同你俩交谈, 这缘由定不可能是因着他帮了你们一把呀!”
“是有些道理。”文曲星思忖一番, “你的意思是……”
“不错!”段子真打了个响指, 笑得狡黠。
文曲星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他又觉得不靠谱:“这……可能吗?”
“为何不可能?”段子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文曲星用扇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蹙眉道:“只是……匡志兄在我眼中为人谨慎……”
“就是因谨慎这才值得重视。”段子真道。
琅玉那么好的模样, 谁见了不会喜欢?若自己同他不相熟, 猛然与这么一个人接触, 想来也会喜欢上他。
贤枢多么冷情之人都对他倾心相待, 匡志为何就不能喜欢上他?
定是贤枢察觉出了匡志对琅玉的心思不想琅玉再和匡志接触, 而琅玉心思单纯,并未察觉匡志的心意,待匡志一如平常, 所以贤枢吃味儿了!
想着,段子真嘴角勾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唉!儿女情长啊!”
文曲星眉头紧蹙:“唉!情字害人呐……”
回到荣国府,彼时林琅玉正披了一件黛色的袍子、散着头发,倚在廊下看书,在他手边还放着一盏茶。
一朵杏花落于他的鬓角又顺着其乌黑的发落进了廊下的池子里。
阳光撒在他身上,为其渡了一层柔光,显得他原本绝色样貌更添了些飘渺之感。
见此情景,文曲星不由得感叹:怪道是前世不论这小子如何逃课教授都舍不得挂他!这样一个人,倒真像是神仙托身的!
林琅玉抬头,见文曲星站在前头,于是问道:“回来了?”
“嗯。”文曲星上前坐在了他身边。
林琅玉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放下手中的书,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说不说?
若是说了,琅玉定会伤心欲绝,保不准儿又得病一场。
只是……若是不说……琅玉迟早也会知道,那时保不准儿伤得更厉害!
也罢!长痛不如短痛!
文曲星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开口道:“琅玉……”
“嗯?”
“贤枢他……喜欢上了匡志。”
“…………”
“啪啦——”
林琅玉手边的茶盏被砸在了地上,瓷片有的蹦进了水中唬得水中的锦鲤四散而逃。
林琅玉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咬着牙问道:“何人所言?”
琅玉待人向来是温温和和的,文曲星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林琅玉,不过被人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
文曲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已是安慰:“段子真。你知道那小子是情场老手了,看这些问题最是通透。”
林琅玉双拳紧握,紧咬着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面前的文曲星在他眼中逐渐模糊,紧接着脸颊开始湿漉漉的,手背上也能感受到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