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你……”
“不可能!”
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
别说是在这里了,就是在二十五年后,我们也没有见过面。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唐突,我解释道:“我上过立海中学,但和你们不是一届的。”
想起他说过他的姐姐在海南附属高中上学,我还骗他我也是那里的学生,干脆一并解释了,“之前也骗了你,其实我不是海南高中的学生。”
“我知道。”他一点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是欺诈师,别人说什么谎,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愣愣地看着他,“那你……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啊。”
“是。”
知道了却没有揭穿我,反而一直对我很好。带我去他家避雨,给我做饭,还陪我睡沙发,送了我两件礼物……这次和丸井文太的比赛,也是为了让我和丸井之间毫无发展的可能么?
“……是因为我吗?”
“是。”仁王雅治坦然地点头,“我不想文太接受你,也不想你为难——刚好我今天打网球很顺手。”
岂止是顺手,网球拍的网都打破了。
“为什么?”
我觉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事情的发展偏向于我期待的那个轨迹。
仁王雅治背部挺得笔直,与猫同款的墨绿色眼眸沉凝地注视着我。
他刚要说话,门被推开了。
“仁王——真田桑,你也在这里啊。”柳生比吕士从门外走进来,也是一身的汗水,“打你的电话不接,快点准备一下,开始双打比赛了。”
仁王雅治挺直的背部又弯了下来,懒洋洋地蹬蹬腿:“拍子坏了。”
“我给你带了备用的拍子,已经绑好胶带了。”
仁王雅治:“……”
仁王雅治:“好吧。就来。”他抓了抓头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掏出自己的手机扔给了我,“你觉得比赛无聊的话,就玩玩游戏吧。”
柳生比吕士的眼镜反了一下光。
“仁王,那该不会是我的手机吧?”
“怎么可能!”
“拿给我看看。”柳生比吕士严肃地说道,“我可没办法相信身为欺诈师的你,会把自己的手机借给别人。”
“喂喂,搭档你在女生面前这么说我,就让我太没面子了吧。”
两个人吵吵闹闹,最后那只手机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上。
这也是我第一次使用二十五年前的非智能手机(老人机)。
嗯,是个古董了。
“我真的可以玩吗?”我再次确认。
就算是老人机,里面也有别人的隐私。我和幸村悠见那么熟,他也不敢随便把手机给我看。
“可以啊。我刚充过电,电量够你玩到明天。”
“仁王,为什么我跟你借手机,你从来不借?”柳生比吕士的语气变得很酸,仿佛一只柠檬精,“还经常蹭我的手机玩。”
“搭档,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啦。”
“我不觉得这是小事。”
得到仁王雅治的同意后,我打开了他的手机。
开机的背景屏幕是夏天夜晚的庙会。
有捞金鱼的摊位,有套圈子的摊位,有投飞镖的摊位,还有棉花糖和鲷鱼烧。全部都是我感兴趣的东西。
……仁王雅治也很喜欢庙会吗?
对哦,现在就是夏天呢。
我突然有点想去看看神奈川二十五年前的夏日祭了。
仁王雅治的手机里有好几款游戏,贪吃蛇、泡泡龙、俄罗斯方块。
都是古早的单机游戏,我玩了一下午,觉得很有意思。
他本人今天战斗欲很强,和忍足侑士组队也以6-4的成绩击败了柳生比吕士和向日岳人。
打完了比赛,接过柳莲二递给他的饮料,朝我这里凑了过来。
我正在玩贪吃蛇的游戏。
“破我记录没有?”他冷不防开口。
他身上热热的潮气迎面扑来,我手一抖,已经拖得很长的贪吃蛇一头撞到了墙上。
GAME OVER!
我:“……”
“呼,当然不能让你破我的记录了。”仁王雅治举起手里的冰镇饮料,用瓶身碰了碰我的手,“不然我这个自诩游戏之王的人,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抬头,看见他在笑,一口整齐的牙齿白得晃人眼睛。
……我好希望,在二十五年后还能见到这样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25年后的仁王雅治,大概长得和福泽谕吉差不多,年龄也对上了。不过仁王雅治应该是有着森鸥外般笑容的福泽谕吉吧。
☆、chapter 16
仁王雅治遇到了麻烦。
这个麻烦还不小。
倒不是比赛上的麻烦,也不是感情上的麻烦。
迹部景吾提议在今天的晚上,开一场联欢会,当成这次两校合宿的娱乐助兴。幸村精市同意了。
问题就在这里了,联欢会要表演节目,每个人都要安排,这次的节目都是抽签决定的。
仁王雅治很不幸的,抽中了据说是他最苦手的唱歌节目。
还没人愿意和他交换签子,擅长唱歌的丸井文太被他打到自闭,拒绝换签。而另一位擅长唱歌的切原赤也,现在还在备战中考。
一下子处于孤立无援状态的仁王雅治,闹起了脾气,干脆自己失踪了。
我和山崎铃子分头去找他,走到中庭的时候,柳莲二拿着笔记本与我擦肩而过。
“如果想要找到仁王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情报。”他眯着眼睛说。
“我记得铃子刚才有问过你……”但是他说了无可奉告。
“根据我的数据推测,仁王希望你去找他的概率是90%,而山崎,只有不到10%,当然了,不是数据决定一切,也不是为了仁王,”柳莲二顿了顿,说,“因为我和幸村商量过了,山崎应该回去排球社。”
“那她对仁王君……”
“顺风顺水惯了,人就开始喜欢征服不可征服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喜欢,也很难说。”柳莲二思索了才发表感言,“我不建议。”
仁王雅治是铁了心要拒绝山崎铃子的,这一点,他们也很确定。
山崎铃子顺风顺水惯了,遇上了一座不可征服的高山,便斗志昂扬,勇往直前,哪怕暂时扔下了自己最喜欢的排球。
“她会明白的。”
柳莲二告知了我仁王雅治可能会在的两个地点。
很顺利的,我在第一个地点便找到了他。
——在别墅附近的小河边。
月亮已经出来了,柔和的月光洒满了宁静的树林,我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有一条小河。
河水很安静,我捡起一块石子,用力抛进水里,“叮咚”一声之后,水面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一个个小小的肥皂泡飞到了我的手边,我伸出手指将它们一一戳破。
抬头便看见了坐在树上吹泡泡的仁王雅治。
我犹豫了一下,提起裙子。
在此之前,我没有爬过树,折腾了两下,没上得去。
别说是爬树了,在被幸村悠见怂恿之前,我连翘课都没有过,当然,也没有喝过啤酒。
我连电玩厅都没去过一次,原因是爸爸不觉得那是好学生应该去的地方。他喜欢留我在和室里练习书法。
其实我挺向往的。
爸爸视为妖魔鬼怪的东西,我都挺向往。
此时此刻,我真怕仁王雅治像爸爸那样,对我来一句:“女孩子不能爬树。”
但是他朝我递来了一只手。
“上来吧,这上面的风景很好。”
由他的手借力,我很快爬上了树,像完成了一个伟大的壮举。
他移过身,把最佳的观景位置让给了我。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仁王雅治继续吹他的肥皂泡泡,而我在欣赏这里的景色。
小河流的全景都映入了眼底,月光洒在上面,一晃一晃的。
别墅在很远的地方,那里亮光闪烁,他们在开联欢会。
微风吹过,从草丛里飞出了小小的亮光。
“哇,是萤火虫!是萤火虫!”
我兴奋地大叫,还没叫两声,一根手指就抵在了我的唇边。
“嘘,安静点。”仁王雅治无奈地提醒道,“你想把他们都叫过来吗?”
我当然不想让其他人发现了,但我是第一次在野外看到萤火虫。
仁王雅治可能不知道,在我生活的年代里,萤火虫已经很难见到了。只有在举行一些特定活动时,商家才会购买萤火虫来吸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