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同人)[长安十二时辰]六州歌头+番外(9)
“喏。”女婢早已看到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裙装,只是见她坐在原地沉思,不敢上前,此时听到姜竹开口,立刻应了一声,为她换上领口绣着石榴花的暗纹竹月色胡服。
姜竹换好胡服,端坐在妆镜前,由侍女为自己重新梳发,问道:“今晚宫宴何时开始?”
“子时。”
“子时……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戌初。”
姜竹嗯了一声,道:“你将衣裙备好,我出去半个时辰,很快便会回来。”
“喏。”女婢为她插好发簪,犹豫片刻,又道:“小娘子,外面都是阿郎派来看管您的人,您如何出去,又如何回来啊?”
“这你不用管了,我去去就回。”姜竹走到木架边,取下上面摆着的刀,又将鞶囊挂好,这才推开门向外走。
“喏。”
白日伏火雷爆炸留下的可怖景象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仿佛这座城市没有丝毫阴霾。欢乐的人群一波一波涌向皇城,姜竹穿梭其间,又不由失神。
等到了靖安司门口,姜竹更为讶异,之前守在这里的旅贲军已经消失不见,唯有几个小兵在门口守着,向姜竹敷衍地询问了几句便让她进去了。
姜竹进屋后有人认出了她,知道她兴许是来找李必的,便让她在门外等着,没想到李必没等到,却等到李必差点被审讯的犯人掐死的消息。
等姜竹见到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笑他还是该心疼他,只好道:“脖子疼吗?”
李必听出她话语间有调侃之意,只道:“……不疼。”
姜竹好笑地从腰间挂着的鞶囊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递到他面前,道:“化瘀的,靖安司司丞叫人家看到脖子上有掐痕,恐怕有毁仪容吧。”
李必应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瓷瓶放入袖口中,道:“多谢十六娘。”
两人沿着靖安司的屋檐下缓步行走,一时间寂静无语。
“你还是叫我石榴吧,从小叫到大的。十六娘听着生分。”姜竹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道:“其实我今日来找你本是有一件事情的,只是之前看你事务繁忙,没有与你说。现在你有空闲,我便想先与你知会一声。”
李必浑然不觉,道:“什么事情?”
“我想与你解除婚约。”
李必闻言,脚步一顿,落后了姜竹几步,他加快脚步与姜竹并肩而行,道:“为何?”
“我不想让你、让李家为难。今日我与大兄争吵之后做了一个梦,那梦很长,我一时间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梦里你亲口给我念那三封推婚的书信……在天水时,我为父亲守灵之后便会想,究竟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才这样千百般不愿意,可我在天水呆久了,认识了许多胡人朋友,这才明白,并非你我有什么错处,只怪我们生错了时候。”姜竹与他走到大殿门口,看着里面暖洋洋的光,道:“就算我们没有婚约了,也是一同长大的朋友,他日要是李娘子想念我,我就去李府拜见,宽慰娘子,你也不必太过为难。”说罢,她看向李必,一副静待下文的样子。
李必垂首不语,好一阵子才开口道:“我自然遵从你的意愿。”他见姜竹轻笑,接着道:“若今日之后,你我心思都还未更改,明日便可商量解约一事。”
姜竹似是莞尔,对他轻声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李必只是不语,径自走进殿内。
姜竹转过身,望向天边明月,轻叹一声。她正要离开,忽然听到身后又杀声,回过头便看到一群血染盔甲的人手拿利器,逼近靖安司众人。
姜竹愕然站在原地。
“什么人!”
此时再跑恐怕已经晚了,姜竹应声道:“陇右姜清客。”
对方得知她是陇右人,似乎有些意外,迟疑片刻便道:“立刻给我过来!否则取你性命!”
姜竹抬脚走向殿内。
穿戴兵甲的人见她面色如常,不由有些紧张,盯着她一动不动。
“陇右?陇右的人会待在长安?还是个女人。”
姜竹站在所有靖安吏之前,看向这群暴徒中的为首之人,道:“长安生,陇右长,姜十六。”
“倒是比这群软蛋强。”那人身着皮甲,手持长柄骨朵,虽然生得并不是虎背熊腰,却自带凶悍之气,一看便知他手上沾过不少血腥,更应该是上过战场的人。他绕过姜竹,道:“我对女人没兴趣,叫李必出来。”
姜竹转过身看向他的背影,道:“我是他未婚妻子,尊驾有什么事情与我说就是了。除了靖安司事务,我都能为他做主。”
那人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向她,道:“一个大男人,却躲在妻子身后而不敢现身。”他抬起手中的骨朵,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姜竹静静地看着他,道:“怕。但无用。何况尊驾还未说清楚究竟何事怪罪于他。我又怎么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误竟罪可至死?”
“本不算什么大错,可在我这里不一样。我的人受了委屈,这口气得出。”
姜竹看向一旁倚着柱子半躺着的短发女子,她脸上有伤,显然是被人打过。姜竹随后转过头看着他,道:“既然如此,尊驾要骂要打,我悉听尊便,事后我自会刎颈告罪,以熄尊驾之怒火,换所有人平安。如何?”
陇右女子大都性格刚烈,绝不将生杀之权交给他人,如若受辱,就会自行了断。
“好!一言为定!”他扬起手中的骨朵,笑道:“是陇右女子,大气!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言语,看着她独自一人面对凶徒。
“住手!”
姜竹微微一愣,看向那人。
李必走到姜竹身前,将她向后推了推,这才道:“我是李必,靖安司司丞李必,她的未婚夫君李必。”
第7章 秦楼月
“李必?终于敢出来了。”
姜竹用力拉着他的衣袖,道:“你出来做什么!”
“我不能躲在你身后,看着你送死。”李必转过身与她对视一眼,微微颔首,意在让她安心。
姜竹在他身后抓紧了腰间悬着的刀柄,一言不发。
龙波再怎么说也是凶徒,有时寄望于凶徒的仁慈,又何尝不是一种愚蠢。
龙波嘴角似是露出嘲笑的笑容,对两人身后看守靖安吏的手下挥挥手,立刻有人提着靖安司的一个吏员的衣领,将他压在桌上,用刀横在他脖子前。
龙波懒洋洋地开口道:“名字?”
那人咬紧牙关不肯开口,龙波嗤笑一声,他的手下立刻抬起手将长刀插/入靖安吏的腰侧,靖安吏惨叫一声,这才颤颤巍巍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李必被龙波的言而无信起得浑身发抖,他颤声开口道:“你说过让他们活的!”
龙波不言,只是挥挥手,他的手下立刻杀死了那名靖安吏,又在挤在角落的靖安吏中提出一人压在了桌子上。
“你说过让他们活的!”李必忍不住上前一步,双唇微颤,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龙波笑了笑,道:“蚍蜉。”
姜竹将李必拦在身后,对龙波道:“尊驾拿我出气就好,何必难为这些靖安吏,他们都是有妻子、有家室的人,杀了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只不过会惹上麻烦罢了!”
龙波笑得随和,最终吐出的却是冰冷的话语:“我虽然不介意在你身上讨回公道,但你的男人执意想要保护你,我尊重他,也不好难为你,让一个想要毁掉长安安宁的人放过你们,难道不是痴人说梦吗?”
李必愤怒地注视着他,双拳紧握,但又无可奈何。
姜竹拔出腰间的横刀,道:“我愿与你对决,只要你能放了其他人——”她顿了一下,补充道:“靖安司所有官员,包括李必。”
龙波微微挑眉,道:“我不喜欢杀女人,何况你是陇右人。”
“这由不得你我。”她手中挥刀,狠狠地劈向龙波。
龙波对其他人摆摆手,用手中骨朵格挡姜竹的招式,似乎游刃有余。
李必知道龙波行事凶狠,他又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姜竹,只能厉声道:“住手!你不能伤她!”
姜竹曾经跟着陇右的老兵学过几招,只觉得龙波出招熟悉,只依稀猜测他应该是陇右人,要不就是跟着陇右人学过几个招式。
李必看着两人过招,不由有些紧张,只能跟着两人的动作移动。虽然姜竹暂未落于下风,但她毕竟是个女子,气力上就不如男人,这样一直下去必然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