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同人)[长安十二时辰]六州歌头+番外(17)
李四方恭敬道:“这女婢是李必的,李必出尔反尔,有意谋害阿郎,这女婢理应处死。”
林娘子有些讶异,道:“李郎的女婢?”她不由看向身侧的姜竹,见她垂首不语,只能清清嗓子道:“这里没有什么檀棋,你去与阿郎说,不要再过来了。”
李四方无奈,只好行礼道:“喏。”语罢转身复命去了。
等到他离开,林娘子才看向姜竹,道:“又惹祸了,是不是?”
姜竹不语。
林娘子点点她的额头,道:“你和以前啊,还是一模一样!一犯了错就往我这里跑!”她说完有些忧心忡忡,道:“我们是一家人,到了这个年纪,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们这个家分崩离析。以前你大兄去别的女人的屋里的时候,我心中总是不舒坦,看到别的女人的孩子,更加厌恶,可到了如今,我又觉得这些人缺一不可。前几年腾空的母亲去世,我明明一事都未操办,可还是病倒了。这会儿我才觉得自己老了,每经送别一场,更觉人间沧桑几分……”
姜竹听她絮絮叨叨说着,不由心中一酸,只好小声道:“嫂嫂放心,我一定不再顶撞大兄,让我们的家好好的……也不再让嫂嫂忧心。”
“乖小茶。”林娘子对一旁的女婢招招手,让她将胭脂拿来,这才用笔尖沾取,一点一点在姜竹额前描绘,随后才满意道:“这样才好看。”
等到赴宴之时,姜竹才前往前厅,不曾想林九郎却换了一身布衣,旁边还有身着紫袍的何老,脸上表情似是嘲讽。
姜竹走过去行礼道:“见过郭将军、何老,上元安康。”
郭利士与姜竹父亲也是熟识,又是看着他长大的,并不为难姜竹,只是道:“既然十六娘也在,那便与右相同车,一道入宫吧。何老随我来。”
姜竹应了一声:“喏。”
兄妹二人坐上马车,右骁卫在两边列队保护,林九郎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等到马车行进,这才开口道:“瞧见了,趁虚而入的大有人在。”
姜竹垂下眼睑,低声道:“也应该明明白,是时候收手了。官场犹如弓弦,极紧易崩,极松易断。唯有如郭将军一般取中庸之道,张弛有度,才可常开不败。昔日大兄与大兄与惠妃相交,青云直上,亦有郭将军牵线搭桥,今日大兄繁花似锦,郭将军虽与你作梗,却也不到不可转圜地步,他日便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林九郎睁眼看向她,道:“你这样想?”
姜竹反问道:“这都是大兄教过我的,大兄难道忘记了吗?”
林九郎哼笑了一声,对着姜竹的脸伸出手。
姜竹以为他要打自己,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随后又努力直起身子,好让自己不要示弱。
林九郎不由苦笑一声,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脸,道:“傻小茶。”
姜竹一时间有些无措:“大兄……”
“今日能摆你大兄一道,让那李必伪作你的字迹签字画押,偷梁换柱,我本以为你是出息了,没想到还是个孩子。”林九郎笑了一声,道:“繁花似锦,百花缭乱,春光易醉,胜似刀剑,哪里有再退一步的道理?”他眼中似乎闪烁着光芒,道:“只要这一步,足以独占鳌头,多少人的宏愿,我便能轻易实现,烈火烹油,再无后退之理!”
姜竹却更觉凄凉。
再无后退,不就是再无退路吗……
第12章 贺圣朝
因着圣人准许,林府的马车一直行至兴庆宫内部,终于在花萼相辉楼不远处停了下来,姜竹率先下车,随后才站在一侧等候,直到林九郎下车,她才跟在林九郎身后,一起进入花萼相辉楼。
而不远处正是圣人令工匠大师毛顺制作的太上玄元灯楼,那灯楼以莲花为底座,青山为主体,点以祥云装饰,巍峨耸立,比花萼相辉楼还要高一些,如今上面灯火憧憧,在夜色中很是好看,倒像是一副水墨画。
今夜的宴会就在花萼相辉楼顶层举行,开席之前亦有朝见圣人礼节,姜竹也曾见过圣人,不过已经是许久之前了,如今再看到他,只觉得他比以往更加苍老几分,她曾听阿爷说过的意气风发、英勇果决,早已在时间的打磨之下离开了圣人。
如今坐在这里的,是眼中只有所谓大唐盛世的圣人。
姜竹心中一时间有些怅然只有耳边传来歌声:
“谁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
姜竹跟随林九郎朝见时,圣人忽然开口道:“右相,这是伯明的女儿吧。”
姜竹微微一愣,却又不能抬头直视圣人,一时间猜不出圣人为何突然提及父亲。
林九郎刚刚被圣人敲打,心中忐忑,闻言立刻诚惶诚恐道:“正是。拙荆今日身体不适,因此不能前来,以免失仪。”
“伯明的小女儿也这样大的年纪,如今出落得更加落落大方了。朕记得她与永王年纪相当,她出生时,朕与伯明说过,要做一桩亲事,不曾想伯明却拒绝了。”
林九郎与姜皎虽是舅甥,但年纪相仿,关系密切,此时听圣人提起姜皎,不由有些紧张,只应声而不敢贸然出言。
“嫁人了吗?”
林九郎道:“未曾,只是定了亲事。”
姜竹攥紧了手,一言不发。
“定的是哪家人家?”
“……是李家,靖安司司丞李必。”
“李必……我倒有些印象。”
原本立于另一侧的太子不由绷紧了身体,似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不曾想圣人话锋一转,道:“昔日右相在府中宴请学子,由娘子们自行挑选,如此看来,李必也是座上宾之一了。少年情深,无怪乎这字迹也是越来越像,若不仔细辨认,倒像是一个人的字迹。”
太子一愣,微微抬头看向圣人。
“右相呈上来的口供,朕已经看过,应当是李必写错了吧。”
太子不由攥紧了手。
姜竹垂眸不语,心知李必此举在圣人一朝恐怕再无作为的机会了,纵使他们不出如此下策,在圣人心中,李必也早已成了投机倒把、举棋不定之人,亦无前途,倒不如借此为太子博一把,却没想到圣人竟如此偏向右相,丝毫不顾及太子的颜面。
“退吧。”
“喏。”
姜竹再次向圣人行礼,随后才退到西边女眷一侧,这一席多为臣子家眷,姜竹年纪尚小,本不应该坐首席,但因为林九郎身居右相之职,她才得以坐在最靠近圣人的席位。
姜竹整理衣裙坐下,旁边便有人与她见礼,大多是依附林九郎的官员的妻女,她端着酒杯一一回应,这才在喝酒时隔着屏风装作无意扫向对面的女眷席位。
东边多是皇室女眷,为首的便是天子女弟玉真公主,之后还有各位皇室公主。
姜竹对玉真公主倒是有几分了解,她与已逝的金仙公主同圣人一母同胞,因此别馆众多、荣耀异常,她少年时便自请渡为女道士,对于道法颇有钻研,姜竹幼时也在宫中也曾见过她。
而在这位荣宠的公主之上,便是那位严太真了。
此时圣人正在斥责太子,身侧的座位正空,显然是严太真还未出来。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姜竹却看到严羽幻已经到来,身边还跟着檀棋,想必是檀棋想出了什么法子,想要借严太真来解决张小敬的困局。
争吵之间,永王提起了张小敬,借此来攻击诋毁太子,太子百般争辩也没有用处,此时严羽幻居然不顾郭利仕阻拦,出来与圣人耳语,圣人听后开口道:“阙勒霍多的事情差的如何了?”
一时间,花萼相辉楼极为寂静,唯有冷风吹入殿内的声音,最终悄无声息。
林九郎与太子也不得不下达三羽文书,暂停对张小敬的通缉。
姜竹垂下眼睑,听着厅中的争吵声。
所有人都垂首不语,唯有这大唐最有权势的几人争吵不断,仿佛是对如今的新历的嘲讽。
这样的争吵接连不断,所有人都唯唯诺诺待在原地不敢动弹,唯有太子因为对眼前名为“江山”的佳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借口负气离开。
其余大臣也纷纷借口离开了花萼相辉楼,想必是去偷偷开小会了。
姜竹环视四周一圈,也起身站了起来,对一旁侍候的婢女道:“我有事外出一趟,稍后便会回来。”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