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道系林妹妹[红楼]+番外(100)
杜寒清这番话说得七拐八弯,本意却是将她的《二圣赋》与草圣传世之作相提并论。且借着共饮名义,诱永玙答话。
永玙满饮一杯,面上是两位书法大家彼此欣赏,知音对饮,实则是就此收下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心意。
而哪怕永玙不喝,也不过是不赞同两人棋逢对手的话罢了,和什么心意、钟情并无关系。
宫花定情换成美酒定情,其实只是换汤不换药。但杜寒清如此一来,既不伤她颜面,还显得她高雅大方。
不像明蕙,大张旗鼓,不留余地,终至贻笑大方。明蕙与她相比,也是蠢笨如猪。
黛玉闻言,这才放下银筷,眉头微蹙,忍不住腹诽道:那呆子,竟当真这般好?怎么狂蜂浪蝶都喜他这一口?
面上不太显,心里醋坛子却翻了天。
应妙阳去看林如海,眼神询问道:“怎么杜寒清也来横插一脚?杜宰辅可知情?”
林如海微微摇了摇头。杜明早将那日他试探圣心的话转达给林如海了。他既在圣上面前那般说过,就绝不可能再反过来指使他的孙女与黛玉争抢永玙。只能说,这全是杜寒清自个儿的主意。
“女大不中留。”林如海偷偷对应妙阳道。
邻座的杜明,三朝元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宰辅,此刻见着自家孙女的举动,愁得大摇其头。
“留留留,留成了仇。”老头儿喃喃自语道。
那边厢儿,漩涡中心的永玙也是头大如斗。为何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丈路要走上半日的千金大小姐们,表起情来,一个个手脚这般快,他个弓马娴熟的小王爷竟拍马都追不上。
眼瞅着月上中天,百花宴已过半,永玙老早就准备好要送给黛玉的宫花,还没能来得及拿出手,他自己个儿却几次三番被人找上门表白情意。
要不是他自认黛玉不是那种小性、善妒、爱猜疑的人,恐怕早就急得跳了湖。
黛玉:“谁说我不小性、不善妒、不爱猜疑,这朵烂桃花,你要是不趁早掐灭了,本姑娘便把你这膏药揭了!”
永玙暗自想着,转头去看黛玉表情。却见伊人美眸微眯,香腮鼓圆,菱唇高翘,正怒目而视着他,脑中刹那间便闪过了上面长长的一串话。
骇得永玙忙端着酒杯站起身,因着起身动作太急,还将杯中酒溅洒了一半出来。
对面杜寒清见他举动,蛾眉微挑,睥睨地扫了黛玉一眼。
就连明蕙,偷偷望着永玙,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黛玉却无可无不可,把玩着手中酒盏,坐等永玙答话。
“杜姑娘才名远播,本世子不学无术,应不上姑娘知己之名。且我乃俗人,品酒不限葡萄酒,便是村酿也醉人。”永玙学老夫子模样,摇头晃脑道。
“呵——”黛玉也不转头,光是脑中幻想杜寒清此刻神情,也情不自禁轻笑出声。
立时,便有一记眼刀向黛玉后脑勺飞来。
黛玉却理也不理,干脆抬起头,冲着对面永玙粲然一笑。
永玙见了黛玉笑颜,知她已然明了他的心意,朗声接道:“不过杜姑娘此举倒是提醒了本世子。说起酒来,本世子的草包肚里倒有一句诗,不知在座哪位才女能最先接上来。”
说到此处,永玙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朵宫花,对着黛玉道:“若是妹妹,不,何人能最先接上本世子这句诗,不只是这杯酒,便是这朵宫花,本世子也送定了她。”
“哦?敢问世子爷,诗句为何?”杜寒清自诩唐诗宋词,无一不精,最是不惧考较诗词,闻言,抬头挺胸,率先道。
永玙却不答她,只含情脉脉望着黛玉,缓缓开口道:“茆柴百钱可一斗,请接下一句。”
“什么?”杜寒清急忙追问道。她明明听见了那七个字,瞬间搜肠刮肚,却只觉脑中空空荡荡,白白茫茫一片,竟一时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止是佳人,便是在座许多才子,闻言也在寻思。只是这一句诗平平无奇,绝不是名家大作,没头没脑的,诗山词海,众人都是一时难觅其踪。
湘云才思敏捷,也忍不住在脑中思量,只是不见下文,反自己个儿对出了好几句,不由得好笑。
黛玉这边儿,应妙阳干脆放弃了思索,只把美眸注定林如海,看他可知道否。
林如海抚了抚长髯,眼珠转了又转,忽然看着黛玉笑了。
就见黛玉站起身,酒杯遥遥对着永玙,四目相对,一字一顿地道:“荆钗白头长相守。”
“南宋喻良能《四月二十九日坐直庐读山谷效东坡作薄薄酒二》之最末两句,中山醇醪醉千日,文君远山致消渴。
不如茆柴百钱可一斗,荆钗白头长相守。”
黛玉说罢,与永玙不约而同,满饮一杯。
“噔。”杜寒清捂着心口,面色惨白,满脸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几乎将身后绣墩踢倒。
怎么会?怎么会是那林黛玉先答出来?她也知晓这首诗,曾经还笑过诗人笔力浅薄,胆敢与文豪苏轼并提,实在自不量力。可是,哪知今日用时,她竟一时想之不起!
杜寒清一口闷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自觉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从今往后再没脸面出门,直把她憋得面色由白转青。单薄身子随风晃动,看去摇摇欲坠。
杜明在旁,眼见挚爱孙女败北,还钻了牛角尖,长叹口气,挥手示意儿媳将杜寒清暂扶下去。
终于,杜寒清也灰头土脸地暂时退场。
正中御座上高坐的帝后见状,对视点头。
皇帝便抬手说道:“好一个‘茆柴百钱可一斗,荆钗白头长相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今日朕便成人之美,做回月老,下旨将林海你这世所无双的宝贝女儿指给朕的侄孙永玙,不知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林如海和贤亲王对视,同时离席起身,走到御座之下一射之地站定,躬身拜谢道:“得陛下御旨赐婚,臣等感激不尽!”
紧跟着,应妙阳和贤亲王妃也分别带着黛玉和永玙上前,随后叩头,领旨谢恩。
那头儿,便有小太监拿来空白圣旨。皇帝难得心情甚好,亲持御笔,龙书几笔,大手一张,接过皇后娘娘双手奉上的玉玺,当场用印。
玉玺印下,从此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黛玉和永玙脑袋伏在地上,眼神却径直寻见对方。
“定了!定了!”
“嗯,定了!定了!”
彼此心照不宣,红霞满面,眉间心上,从此再无旁人一丝一毫去处。
湘云并霍琼带头,迎春为中坚,众人全鼓起掌来。
刹那间,叫好祝福之声直透华盖。
由黛玉并永玙开了好头,往下各家贵女依次粉墨登场,各表才情。并相约乞巧祝福,各式的乞巧戏耍玩了遍儿,什么彩蛛斗巧,丝线寻情,玩的不亦乐乎!
且在旁人不注意时,又有好几户人家儿女彼此确定了心意,将宫花交换,走了明路。其中便有湘云和卫若兰。
黛玉和迎春为湘云高兴,三人手挽着手,一圈儿蹦蹦跳跳。
迎春的宫花没有送人,便自己别在了鬓边,和着黛玉的海棠,湘云的牡丹,凑作百花宴。
后来,霍琼也加入进来。
黛玉一眼瞥见霍琼鬓边新簪了一朵紫薇花,却不知是何人所赠,诧异问道:“霍姑娘也——”
霍琼难得绯红了玉面,轻轻一点头,遥指远处紫薇树下一弱冠少年道:“便是他,陈也俊。”
黛玉等三人争相去望,只见缤纷花影下,少年独立,蓝衫胸前也正别着一朵开得正艳的紫薇花。
“百花繁多,我独爱紫薇。那厮还算有心,一晚上都站在树下喂蚊子,生怕我看他不见。如此便只好便宜他了。”霍琼语气里满是迫于无奈的不情不愿,但却不可抑制地唇角上扬,眉梢眼角似黛玉、湘云,都全是少女风、情。
另外三人见状,哄堂大笑,互相示意,一齐儿竖起手指,动作一致地刮刮脸,去羞霍琼。
霍琼哪里肯依,追着三人就要挠痒。
四个天仙也似的少女闹在一处,银铃般的笑声传出老远。
那边厢儿,望妻石的少年郎们,度过了送花时节,便被驱赶到了花园另一头,只能眼巴巴望着心中佳人乞巧祈福,游玩戏耍,再三再四体会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