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道系林妹妹[红楼]+番外(113)
凤姐这几句话,软中带硬,也是在给王夫人提醒。却见王夫人半点收敛意思也无,顿了顿,凤姐又道:“偏我在外叫门多时,却没人开,生怕闹出了事,情急之下,这才撞了门。实在不知是太太在管教下人!都是我年轻不知事,才管家,听风就是雨,反吓了太太一跳。且请太太见谅则个。”
剩下这一番话却是将错处全揽了,态度还十分谦卑,给足了王夫人面子。
王夫人也自知理亏,实在不该凤姐在外叫门,她却理也不理,反给了凤姐说辞。闻言,冷哼一声,却还不肯轻易放过凤姐。
周瑞家的如今却是要在凤姐手底下讨生活,也知应在两人之间调和,忙插话道:“二奶奶待宝二爷最是亲厚,听说宝二爷院里嘈杂,十分上心,才会关心则乱,情急之下有点差错,太太自然省的。太太也是见宝二爷院里这些下人缺乏管教,整日做张做势,没个样子,这才出手调、教。太太和奶奶一般心思,全是为了宝二爷好,不愧是嫡亲的姑侄!”
凤姐闻言,笑眯眯望了周瑞家的一眼。
分明是面若桃花,言笑晏晏,周瑞家的看见了,却觉得后脊背寒毛直竖,吓得立时住了嘴。
“下人不懂事,有甚错处,太太只管与我分说,自有我去教训她们,哪里需要太太亲自着忙。”凤姐开口道。
“那依你的意思,我竟不能管了?”王夫人反问道。
凤姐忙不迭摇手道:“太太多心了,我怎敢如此想?只是为太太分忧的意思!”
王夫人又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
“白晃晃日头照着,像这般跪一地奴才,却不好看。”凤姐凑近了王夫人,压低声音劝道,“不若让她们都先起来,该散的散了,抓首要几个人过来,咱们仔细盘问?”
王夫人也被一院子哭哭啼啼的丫鬟、婆子叫得烦了,随意挥一挥手。
凤姐手背在身后。挥了两挥,一众婆子并下等丫鬟们闻风而逃,却也不敢走远,只是各归各位,假意着忙去了。
只有袭人、晴雯、麝月、秋雯并其他几个二等丫鬟,不敢擅动。
彼时,袭人已被人掐着人中唤醒,周身皆痛,半点力气也无,微掀着半边眼皮,由婆子架住来到王夫人身前,往地上一扔。
晴雯等人自跪在她身后。
凤姐便问道:“贼贱婢,还不速速招来!你究竟做了甚见不得人的勾当,惹得菩萨也似的太太这般生气!”
袭人满腹委屈,一肚苦水,却倒不出,嘴唇翕张,良久只吐出一句,“奴婢冤枉!”
“好啊!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也是我瞎了眼,信你老实本分,把儿郎交在你手上,从来待你比旁人高上一等,你便是这般回报主子恩义的!”王夫人戟指袭人再度痛骂道。
袭人脸大如斗,呻、吟连连,不住摇头告饶,却说不出一句合王夫人心意的话。
凤姐在旁听了半日,还是不清楚王夫人究竟为何闹出这般大动静,深恐事情越闹越大,无法收场,干脆命人去寻了宝玉回来。
这边厢,宝玉没到,另一救星元春总算来了。
元春如今虽然困锁在家,到底曾是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见识、手段都非王夫人可比。
也早劝过王夫人韬光养晦,笑脸迎人,趁着贾政厌弃了赵姨娘的时机,再将丈夫心思笼络回来。至于贾母,是能决定全家人荣辱富贵的老太君,更该小意巴结着。
可惜王夫人听不进去。元春说破了嘴皮,没有用处,渐渐便也不说了。
此遭儿,元春本正在房里读书,被抱琴打断,引了平儿进去,将事情如此如彼说罢。
元春听了,长叹一声,放下毛笔,随着平儿来到宝玉院中。
“母亲。”元春低低唤了一声。
王夫人转头,见元春也来了,误以为她也跟凤姐沆瀣一气,胳膊肘朝外拐,气红了眼眶,哑着嗓子问道:“你来作甚?若是你也——”
元春单听王夫人语气,便知她想歪了,忙道:“我听说有人在母亲面前捣鬼,便来看一看,到底是谁胆子这般大,可有甚说法没有?”
王夫人听罢,心里舒坦多了,深深以为果然还得是要亲生的儿女才与自己一条心,旁人总是靠不住!
“你弟弟院里养的这些白眼狼,吃着府里的,用着府里的,却勾结外人教坏主子,好好的爷们都被她们带坏了。偏还欺上瞒下,被抓了现成,还敢嘴硬!这等刁奴,若是不给她们些厉害瞧瞧,哪里还有主子们存身的地方!”王夫人疾言令色道。
条条都是要命的罪名!
除却袭人,已是有口难辩,就是晴雯等人,听见王夫人口中许多罪状,也是脚底发凉,如寒冬腊月被光身扔在了雪地上。
元春望了望地下跪着的四个大丫鬟,见她们都是满面悲愤之色,情知内有隐情,八成是冤枉了人。却也深知王夫人秉性,便是当真错了,也不能当着人面揭破。
今日之事,已不得善了。为今之计,只有等宝玉回来,亲自与王夫人分辩,到时她再从旁说和。现下,怕不是只能先让这些丫鬟受一受屈了。
元春如是想着,便道:“果真大胆!哪怕,主子做事,由不得你们说话。到底你们不该欺上瞒下。主子年少,有甚不当之处,尔等如何不早早报与太太、奶奶知道?可见,受罚却也不亏。”
起初,晴雯听了这话,还觉得委屈太过,欲要分辩,又被麝月暗地扯了衣袖,打断。
果然,王夫人听元春如此说,怒气消了大半,终于肯正眼看人了。
“只是,母亲,咱们到底是积善之家。宝玉平素又最是心疼这些丫鬟。您看袭人,已几乎死过一遭儿,便也得了教训。究竟事情如何,还得等宝玉回来,说个分明。当堂对质,也好叫这群丫鬟彻底知道错在何处!省得她们心里不服,背后嚼舌,再编排主子屈打成招。”元春又道。
“正是这个理。”凤姐也忙附和道,“太太气了这一早上,冷风吹了不少,仔细受了凉。便是先歇一歇,且先将她们在房里锁了,且等宝兄弟回来,再不与她们甘休!”
王夫人望下扫了一眼,见除了麝月、秋雯,面上还算干净,袭人、晴雯都已成了叫花子模样,总算自觉出了口恶气,一甩袍袖道:“如此先便宜她们了!速速去将宝玉找回来,我与他有话要说!”
那边厢,宝玉本在雅舍读书,正捧着杨毅新做的文章逐字逐句拜读,研究,刚才有了些体悟。忽然焙茗却奔将进来,大声叫道:“二爷、二爷,不好了,不好了……”
阖室的人都被焙茗惊动了,纷纷抬头瞪视过来。
宝玉颇觉难为情,一把拉过焙茗,责怪他道:“究竟是何大事,这般大惊小怪,没有规矩?以后再有这般,仔细我不带你出来。”
焙茗顾不上解释,连忙附耳上去,将王夫人大闹家院,把袭人打了个半死,还要将晴雯等人都发卖了的事情说了。
宝玉登时急白了脸,手上卷子也没放下,捏着就往外跑。
等到宝玉紧赶慢赶撵回家来,袭人、晴雯等人已被带进房中,王夫人并元春、凤姐,呼啦啦一群人全在他房里坐等。
宝玉飞奔而入,顾不上与王夫人招呼,头一句话便是问:“袭人可怎样了?”
袭人听见宝玉这般问,便觉果然为了宝玉,哪怕是死了也值得!
可王夫人却不这般想。宝玉一句话又把王夫人惹怒了,竟连他也迁怒上了,指着他鼻尖骂道:“太太坐在面前,你都看不见,满心只记着一个贱婢!到底她使了什么手段,把你迷成这个样子!”
宝玉吃这一骂,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无奈只得扑通往地上一跪,直挺挺着身子,紧抿着唇儿,再不敢说话。
王夫人不过气头上,一句“戏言”,万没想到宝玉给她来这一出,一句软话也不说,哪里还是她曾经那个总爱猴在身上的宝贝玉儿?王夫人气了一上午,心力交瘁,愈加说不出话,捂着胸口,直顺气。
凤姐在旁不住地给宝玉使眼色,让他先说几句软话,到底把太太先哄住再说。
偏偏,宝玉如今读书读傻了,把老本行“撒娇耍痴”的本事全忘了,只知道跪地认错。
急得凤姐没法儿,以目示意元春说话。
元春只得问道:“宝玉,姐姐且问你,近来你都往什么地方去?与何人在一起?做了甚事?何故常常夜不归宿?可是,那些下人挑唆的你,不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