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道系林妹妹[红楼]+番外(102)
“此话怎讲?”霍琼不解问道。
迎春插话道:“还不是为着那大小选。才貌双全,才还在先。故而,这几日,内舍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就连那一位,自打七夕节后,再不肯来的主儿,今儿也登门了。”
“你是说杜寒清?”霍琼问道。
迎春点点头。
“噗嗤!”霍琼笑道:“你们可知,七夕百花宴后,那杜大姑娘竟生生气病了,闭门不出,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直至中秋家宴方肯露面见人。我却没想到,她还肯来你的地盘。”
最后一句却是对黛玉说的。
黛玉不置可否道:“她之前来雅舍作客,还却不肯留真实名姓,题了个别号君子兰,却也闯出了名头,是内舍魁首。只她这许多日子不来,琴棋子书画并歌舞舌战便都落了下来。何人不愿做魁首。自然君子兰的名牌便被人取下了。”
“这却也怪她。”许久不曾说话的探春开口道:“她若早先便用本名应战,旁人都知她名声,也知她的才情。哪怕她许多日子不曾出现,到底不会这般快就疑她江郎才尽,多少总会给她留些面子。可她非要用什么别号,还这般不伦不类,怪道旁人看她不上。”
霍琼是个急性子,经常丢三落四,想起一出是一出。本来她正好好与黛玉说着话,见探春插言,忽然想到依探春的身份,也是要参加大选的,急忙追问道:“说来,探春妹妹你也要参加大选,却不知你是个什么打算?”
探春被问,忽然垂了头,语声闷闷地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我便是当真有打算,也做不得主。”
“话不是这般说。你若真的有心,定会有法子的。”却是迎春抢先道。
其实,她也要参加大选。只是,自打七夕后,元春被放归家。迎春在家里见了元春形容,本就没有的攀龙附凤心思,彻底泯灭干净。
元春再怎么说,也是嫡出的小姐,模样才情,在在都远胜于她。且还有家族鼎力支持,熬了这么些年,不仅一无所成,到头来却随意被指出宫。虽仍花容月貌,却是“年华老去”,竟落得无人问津结局。元春人虽归了家,心却不知落到了何处,整日里将自己关在房中。便是她们姐妹,轻易也见她不着。
迎春便把她的打算说给凤姐听了。凤姐自然答应。
曾经,元春在宫里时,为了上下打点,不知花去多少银子,就这般三不五时还有许多来打秋风的大小太监。荣国府的内囊空了,这些人也脱不得干系。如今眼看着贾琏有了大好前程,凤姐只需巴结好了黛玉一家,不愁日后不能似贾母一般做老太君,自然不把心思动在迎春身上。
且就从迎春也参加了一遭百花宴却一无所获的结局来看,迎春性子虽有长进,到底不是长袖善舞的人,并不适合深宅大院。
反倒是应妙阳曾跟凤姐提过,林如海手底下有个笔吏,名唤姚孟元,二十出头年岁,却是正经进士出身。
这姚孟元祖上也曾做大官,只不过家道中落,到他父亲这辈儿,族中人丁更是稀薄,只得他一根独苗。偏偏又逢那年京里闹瘟疫,他家厨子染了病,竟传了一家人。最后父母双亡,剩下他一个幼儿,靠父亲生前好友接济,艰难长大。如今独自住在南城一处两进的院子里。家室是清贫了些,人却颇为上进,可为迎春良配。
起初,贾琏与凤姐商量过后都嫌这人命硬,克死了父母不说,家里也太穷了些。说是两进的院子,贾琏去看了,竟还没个梨香院宽绰。就是贾母并贾赦也嫌他清贫,怕委屈了迎春,故而不同意。
这亲事便搁下了。
黛玉听说后,偷偷请林如海将姚孟元请到了雅舍做客。由赵煦、阮耿和宝玉等人和他说话应对,黛玉和迎春在隔间听壁脚。
没想到,这姚孟元不仅上进,有才华还颇有骨气。被宝玉和赵煦各种旁敲侧击试探,不仅应对得宜,还直接就俘获了迎春芳心。
用迎春的话说便是:“姚公子虽穷些,到底也是官身。便是不提莫欺少年穷,我又比他强到哪里?到底却是庶出。只求他不嫌弃我罢!”
既然有了迎春这话儿,林如海便刻意安排了好几件差事,让贾琏与姚孟元一道去办。如此这般相处下来,贾琏也改变了对姚孟元的看法,由他从中撮合,这桩亲事竟已成了十之八九。
贾母也便托了关系,直接将迎春名字从大选名单上划掉了。
至于探春,事情却要复杂许多。
这也是为何探春近来性情大变,总是忽喜忽悲缘由。
探春见迎春说话,惨然一笑道:“如今二姐姐可算熬出了头,家里谁也不指望你。琏二哥也是有出息的。我却不同。”
这话不假。
众人听罢,都忍不住蹙眉,却也无法可想。
黛玉望定探春,几度欲言又止,终于问道:“三妹妹,你莫怪我说话直,此刻在这里的都是咱自家姐妹。我有一句话要问你,你如实答了,这件事便不是没有解法。”
探春却轻易不敢去看黛玉眼神,只把眼睛凝在窗下的白海棠上,半晌方道:“林姐姐这般说,那、那我也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我、不、甘、心!”
探春一字一顿地道。
“我不甘心。我既是这个出身,老天爷就应该干脆让我似二姐姐一般,是个温柔可亲、好拿捏的。偏生,我不是。就、就说那杜寒清,如何就非得她是京城第一才女,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哪怕在百花宴上,当众输给了林姐姐,依然还有颜面来这雅舍争女状元。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是宰辅家嫡出的孙女吗?”探春也有满腹委屈,被问到伤心处,终是竹筒倒豆子,一气儿说了个干净。
从来心直口快,惯和湘云抢着说话的霍琼,眨了眨眼,却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她生来便是嫡女,又有个疼她护她的好哥哥,也是探春口中的“杜寒清”一流,要什么有什么,哪怕跌倒了也能立时便爬起来的主儿。
在座的,湘云是嫡出,却从小父母双亡,由叔叔婶婶抚养长大。黛玉也是,四岁上,贾敏便故去了,还在荣国府寄人篱下住了好几年,如今才终于盼出头。迎春自不必说。只有她霍琼,当真是一帆风顺地长到了这般大。
探春的苦楚,她没体会过,便没有置喙的余地。
不似霍琼头回儿听见这番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黛玉到底和探春做过一世姐妹,了解她的性情。
前世的探春最忌讳人家说她是庶出,哪怕是只有她们母女独处的时候,也从来不曾唤过赵姨娘一声“母亲”。如今,有一场大富贵放在她面前,由她一搏,虽然胜败难定,祸福不知,到底总是一条出路。
若是指望贾政或者王夫人给探春寻一门良配,简直是做梦。都到了如今境地,贾政依然是个甩手掌柜,庶务一概不通,心有不平却仍日复一日地做着他的工部员外郎。
王夫人更是因着没了荣国府的匾额,没了那层身份,自觉在娘家都抬不起头来,越发失了平常心,泥胎菩萨也不装了,整日在内宅生事。要不是因着探春性情、容貌都是上佳,还有大选这条出路,王夫人怕是早把探春送了人,以作贾政进身之阶。
至于贾母,如今有心无力,能把持着家底不散已然不易,也不能为探春做主。
若是,让探春就这般等下去,“年老色衰”,便当真只剩下给人做继室续弦这一条路了。
“你若下定了决心,要去闯一闯,大家姐妹一场,只要你开口,多少我总能帮衬你一些。不过,却也只有一些罢了。一入侯门深似海,那里,更不是寻常去处。”黛玉推心置腹道。
探春闻言,蓦地红了眼眶,却强忍住,不去揩拭,瓮声瓮气地道:“如此,我先谢过姐姐了!”
一时间,大家都有了心事,竟再无人说话了。
良久,却是门外传来丫鬟唤声道:“姑娘,今日诗社的诗文都已成了,只头名一时争论不下,外间要请您来公断呢!”
黛玉正愁无人化解此刻室内的愁云惨雾,闻言忙笑道:“得了,你看我们,原是来赴雅集的,结果只喝酒吃肉了,一句诗也没吐出来。这头名,我们是肯定没了份。不如,去凑个趣,看看今日是谁与君子兰争魁星。”
众人闻言也都展了蛾眉,留下湘云酣眠,纷纷起身去前头魁星楼议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