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莎拿起信纸,还没学会连贯的组句子,举起字叫他名字想引起注意,“【鱼蛙甸鱼蛙甸鱼蛙甸...】”
她在学汉文,雨化田是知道的,她举着自己字迹,是想学写字?!
小丫头好学上进又讨人喜欢,无道理不偏心她,这么想想,能忍下小胡姬冒失,多半出自这个理由,可惜生母早故无人细心教导礼仪,行事难免带上番夷随心所欲,他乐意教教她,女子活泼是好事,活泼地同昨晚与前一次给其他男人便不合适。
向掌柜暂借纸笔墨,对小胡姬招招手,随自己回房教习写字,只是写字前..先教她系裙带才行。
艾丽莎边念叨边交替缠两根腰带,“【这样..duang..进去..】”
雨化田看她手法毛糙,好在弄出另一边的兔耳朵似的绑结,和他系一遍的丑了点,学东西也快。
“【鱼蛙甸,漂酿。】”
艾丽莎高兴自己学会系漂亮的裙带,炫耀的原地转了一圈,结果人家看都没看,低头研磨,没有大长腿,没有混血逆天美貌,她有点小可爱的,好歹比卡丘那种‘比卡比卡’的可爱也是有的丫。
反应没一个,有点小小的受伤,没关系,下一秒被毛笔吸引走。
“【我我.滋滋..鱼蛙黏..】”
小胡姬说话含糊不清,无妨碍,雨化田看她眼睛黏去毛笔上约莫好奇,将笔递过去,也想看看她的汉化程度。
笔杆有一根筷子粗细,第一次用墨汁沾多,没落笔,一大滴墨汁晕花纸张,第二次知道把墨汁撇掉,艾丽莎不知道毛笔尖软塌和坚硬的尖头羽毛笔完全不一样,不仅需要力度控制,她捉笔的姿势也不对。
然后一笔下去,太用力穿透纸张,桌面划拉出一大滩墨汁。
“....”
她向雨化田求救,“【鱼蛙甸。】”
毛笔的标准捉笔姿势应该让笔杆竖起来,毛笔放在中指和无名指中间,拇指按在中指与食指头中间,小指抵在无名指后面加强托力,右手五根手指都要用上,还要活用手腕力度。
不下功夫练,想要写出一手漂亮的字非常难,就像艾丽莎初学,即使学会捉笔,但一落笔就糊纸。
又废了一张,阻挡不了想要交流的迫切,她笔杆丢开,食指沾墨水,写自己的名字,可后世通用是演化后的简体字,与繁体字多少有差别,抱着侥幸来试试。
——艾丽莎,我的名字。
第16章 瑟瑟发抖的社畜
——艾丽莎,我的名字。
雨化田略过,提笔圈‘丽’字,回忆旁人喊她的发音,于旁注写麗、酈、鸝、儷,问是哪一个。
外文音译过来的文字是哪个麗不重要,艾丽莎随便点了第一个,又看他笔画横勾,难用的笔杆灵活自然,字迹如人,没有多余的笔画,简短精干。
——雨化田。
艾丽莎发现她看得懂,立起大拇指,可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太多了,无从落指,收整思绪片刻,她写道。
——雨化田,你家人知道你出来吗?经过这件事,你写封信回家报平安吧。
——还有雨化田,你的伤疼不疼?
歪七扭八字不好看,字也错的厉害,勉强看懂意思,他顿住笔,定定地看了她,脸上墨色沾上一撇,滑稽又可爱。
——好,不疼了。
——那你疼了一定要告诉我,我有祖传秘方保证你不疼。
他替她抹去墨色,还原本干净。
——你没有。
——好吧,我没有,可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你等等我,我很聪明的,塔塔教我的汉语,我有认真去学,到时候我能和你说一样的汉语,你要等等我,一定要等我。
——好。
雨化田圈圈点点出她写错的字在旁修改,了解她懂汉文,可惜不会说,也不会用笔,字也错的厉害,受教太少,胜在人敏慧,用心下功夫,相信很快能见效。
——以后莫随意亲人。
雨化田想了想,加了一句‘有损女儿家清誉’。
艾丽莎脸颊滚烫能煎鸡蛋,她真的真的想说,她不是女|流|氓,可没办法反驳,反驳无效,谁来救救她。
昨天约好来的柳大夫带来一场及时雨,艾丽莎脱出尴尬氛围,施针需要脱去上衣,这个场面不是女孩子在。
她坐在门框石阶展开信纸,字和人一样好漂亮,她的狗爪子字在旁边,是想抠掉的垃圾弹幕。
不要这样想,好看的字都是练出来的,艾丽莎想给自己鼓劲拍拍脸,拍上去突然想起手上有墨。
不得不去洗脸的艾丽莎,“...”
诊疗结束,柳大夫打开门,小丫头神情专注在石阶上临摹,细长树枝为笔,捉笔姿势稚嫩,落笔一撇一捺极为认真,听见开门声,赶忙站起来,拍拍裙子,踮起脚探过柳大夫望另一人,眼神关切。
柳大夫跟着她的目光落在倚床栏坐稳的病患,他虚汗淋漓未显露一分难受,他很清楚单一个疏通经络,平常针灸到一半疼受不住,他抗住不出声,又让他先收拾金针再开门,是为谁?
蓦然一笑,还说不是一对。
他记得艾姑娘听不懂汉文,懂汉文的胡人不在,便与雨化田嘱咐道,“【下一次针灸在后日,还是今天这个时辰,我先回去给公子配药,就劳烦艾姑娘下午来一趟取药。】”
谢过柳大夫,送他出去。
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回去雨化田那,他不复方才汗津津虚弱样子,艾丽莎可清楚他的秉性,只消瞟一眼他端着茶杯,杯沿微颤,又在装,一天不装|13难受。
“【鱼蛙甸,睡。】”
拉了拉他的衣袖,指床让他老老实实躺上去。
在等到胡人回来的答复前,雨化田不能宽心睡去,眼见小丫头要发脾气,拿起笔写一句。
——有点疼。
果不其然,马上转移注意力,她真是简单的小丫头,含着她喂来的甜枣,他不嗜糖,这甜腻的味道与他曾经尝到抓住心的甜味相差甚远,不合心意,但没有将到嘴东西吐出来的道理,还是咽了下去。
——艾麗莎,如果许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
——随便一个愿望吗?
——随便、只要是你想要都可以说。
——祖国富强,不要战争。
艾丽莎更想写不要虎|门|硝|烟,不要|鸦|片|战|争,不要甲|午|战|争,不要军|阀|割|据,不要侵hua战争,这几个随便说出来,不是被挡妖怪烧了,就是当疯子。
——这..不是人力可实现。
——你自己说的随便一个愿望,都说是愿望了。
——换一个。
艾丽莎在他波澜不惊的墨色眼睛下,乖乖改愿望。
——富坚老贼复刊!!!
为了证明自己坚定而强烈的愿望,画上三个感叹号,加重语气。
——这是什么?
——愿望啊。
雨化田深深看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在小胡姬心中占了很大分量能让她惦记而成为心愿。
——换一个。
——雨化田,你好麻烦啊,许愿望当然是说心里最急切最希望的事情,愿望哪有换来换去的,换来换去不是愿望,是衣服鞋子。
雨化田无视她不肯更改愿望的想法,提醒她世俗人的心愿,就此好好的踏实做个人。
——金银珠宝,你不想要?绫罗绸缎,你不想穿?珍馐百味,你不想尝?
——想啊,可这些..都不是愿望,愿望是与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联系在一起的幸福。
艾丽莎歪着头,一个灵光闪现。
——我有一个愿望,是人力物力可以实现的。
雨化田挑眉,她又笑了,笑什么..可以这样开怀,像春光明媚的摇曳的花。
——我现在的愿望,雨化田当我的欧尼酱,期限:一天。
雨化田当即想拂袖走人,或是打她掌心,不是他不走是他抓着他的袖子的手不放走不了,不是不打她的掌心,是她的笑耀眼。
不要再笑了,不要再对他笑了。
——欧尼酱..是什么?
——哥哥。
——你这丫头胆大包天。
雨化田重重哼一声,微微上挑的嘴角与呵斥人的字迹截然相反,透露些许欢愉。
临近中午,塔塔带回当铺掌柜口信,说是谢过他送信,店主与赵姓商人有过往,不日前往赵商人家吊唁。
塔塔又和艾丽莎腻在一起,“你的裙结好漂亮呢。”
艾丽莎膨胀了虚荣心,拉起裙摆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炫耀的小伙伴,“真的?漂亮吧,我就知道漂亮的。”偏偏有人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