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乘风破浪十二钗(50)
黛玉拎着道具包袱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北静星君瞅着宝玉哼着小调出去接警幻仙子和老祖宗了,便很小心地靠过来,站在她身边。接过她手中包袱,看了看,又取出冰刀,手指摩挲着锋利刀片,小心地挑起一个话头:“绛珠仙子,这刀片怪锋利的,在练习时没受伤吧?”
一阵熟悉又清冽的香气传入黛玉鼻腔中,她小心抬头看那人,明明生得丰神俊朗,胸口斜插一卷诗集,很有些风流倜傥的派头,和她说起话来又这么小心翼翼,叫她憋不住笑意。
“我是没有受伤的,”黛玉轻轻笑道,“可卿姐姐也没有,倒是五儿,练习时没划着自己,今儿收拾包袱时,手指头被割了个小口子,好在并无大碍。”
北静星君笑着把冰刀放回了包袱中,黛玉的笑让他心头痒痒,“无碍就好,这冰刀我检查了装的很结实,上台不会出问题。”
“谢谢星君,”黛玉低着头,一缕发丝从耳后掉落颌前,弯弯曲曲的,发丝细软,他好像看得清每一根的光泽。
“你我之间不必道谢,”北静星君忙回了一句,心痒更甚,“我同绛珠仙子……有情分。”
黛玉被他这末一句吓着了,抬头疑声道:“什么情分?”
北静星君也略觉得失态,清了清嗓子,语气放慢,道:“不过是顽笑话。”
黛玉“嗯”了一声,两人慢慢并着肩往暖阁走,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走了几步,黛玉小声嘀咕道:“星君……最近还去人间吃柳嫂子家的牛肉白粥吗?”
北静星君不知其意,答道:“上一回之后便没去了。”
黛玉看着脚下的路,淡淡道:“柳嫂子是五儿的母亲。”
北静星君道:“嗯,我知道。”
黛玉小心问道:“下次若有机会,不管能不能成团,我还想替五儿去看看她母亲,烦请星君带路,可以吗?”
北静星君眼睛一亮,忙答道:“仙子想什么时候去人间都行。”话一出口,方发觉自己心思全盘暴露无疑。
两人已走到暖阁外,黛玉亭亭抬起头,对北静星君轻轻一笑,端的是淡眉如水,玉肌伴风,柔桡轻曼,妩媚纤弱,她的嘴唇不算嫣红,但是看起来十分柔软,软得像一朵冬日晴空的白云。
北静星君愣了神,那人已打开暖阁门,动作轻巧地闪身进去。
北静星君回到评委席上,宝玉已领着警幻仙子和史老太君回来了,三人都坐在席边,端着盖碗喝老君眉,见他慢慢踱回来,都笑着望他。
北静星君一脸诧异,“怎么了?”
宝玉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是没见过北静星君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北静星君摸了摸脸颊,有些发烫,便整了整衣袍坐下,怀里那本柳永《乐章集》掉出,他弯腰捡起,心里暗想,柳永词当真不该读。
两碗沏得浓浓的茶下肚,那台下的观众席终于坐满,一时灯光暗下,宝玉上台报了幕,黛玉组即将上场。
北静星君坐在评委席的暗影里,看鼓点轻敲,黛玉莲步轻移,顾盼生姿,一开嗓便是柔中带刚,博得满堂喝彩:“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2]
黛玉是真的美,北静星君静静地看着她,四肢纤细,腰肢柔软,舞态优美,又有气韵,更不提那双眼,那神态,无一处不动人,无一处不惊人。
秦可卿和柳五儿也登了场,二人唱了“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3]
黛玉瞅准时机,那脚下舞台忽地化为冰面,三人化痴情为惆怅,转哀愁为凄凉,六把冰刀在冰面上划出美丽的圆弧,开出用情画就的花。
而那冰刀上的人儿更加夺目,几个连环转跳,又是几个翻身,几个飞舞,三人的情感化为舞台上最美的身影,激烈地碰撞着,混融地胶着着。
台下观众们已不是喝彩叫好那么简单,黛玉忽地将腿高高举起,起身飞跳,一个大飞燕动作,台下一阵惊叹,秦可卿一个内侧阿克塞尔跳,燕式步向前方缓缓划开,仿佛直直冲进观众席里,台下又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及至最后,柳五儿将秦可卿高高托起,二人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同时飞旋起来,而黛玉在一边用她那温柔如水中刀的嗓子缓缓唱:“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4]台下终于爆发出一阵持久不衰的掌声,北静星君难掩欣赏之意,从评委席上站起身来鼓掌,连台下一时眼花耳塞的刘姥姥,都被《雨霖铃》中她原先看不懂的青年男女之爱所感动,流下了两行不那么清澈的泪水。
要知端的,且看下回分解。
[1] 摘自柳永《木兰花令》。
[2][3][4] 摘自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
第四十六章
北静星君怀中有一物落在地上。薄如蝉翼, 蝇头小楷,团如香炉大小,细细的柄儿, 温润清冽的香气。
他弯下腰, 俯身将落在地上的物什捡了起来,疼惜地吹去了面上的浮灰。
“这么冷的天,”宝玉别过脸来,一手搭在座椅扶手上, 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怎么带了把团扇?”
北静星君唇角勾了勾,并不答话。
“这轮公演是倒数第二回 了, ”警幻仙子用坠着宝彩的金指套点着桌面上的一张浣花笺,“是夜已深,明天又要公布排名和下一轮公演的分组, 这一次的观众喜爱度投票, 神瑛侍者怎么看?”
宝玉笑道:“我还能怎么看,我又没有投票的权利。”
“又浑说了,”贾母笑着拈了粒糖粉雪梅送入口中, “仙子是让你说说对今日几个表演的看法,捋出个淘汰名单,拟定决赛要比的歌曲来。”
宝玉端起一件琉璃盏, 请贾母将嚼尽的雪梅核吐了,方笑道:“我这是见北静星君心不在焉的,方开了个小玩笑, 老祖宗怎么就说我,不说那水溶哥哥的?”
贾母笑道:“我看那北静星君心中自有想法。”
北静星君默默听了半晌,此刻微微一震, 笑将思绪从脑海中拉回来,道:“世间有何事,能逃离史老太君洞察?”
宝玉道:“可见老祖宗偏心,既然知道了,又替他打圆场,我偏要说破,北静星君心中林妹妹那组定是最好的了。”
贾母只是笑着不说话,连警幻仙子也“噗嗤”一声笑了,拿帕子掩住了脸。
“不过话说回来,”宝玉皱眉道,“你是评委,她是选手,虽然我也觉得林妹妹这一组这回的确是最好的,但在比赛结束之前若传了出去,网络上可得说咱们不公平好一阵子呢,要知那网上流言蜚语最为伤人,林妹妹又是个最爱哭爱使小性儿的……”
“嗯,你放心。”北静星君打断了宝玉,“在比赛结束之前,我不会同绛珠仙子有什么接触的。”他转了转那柄团扇,顿了顿,又道:“莫要再说绛珠仙子爱使小性儿了,且不说她进了太虚幻境以来,就【乘风破浪的十二钗】比赛至今,她可曾使过小性子?可曾因计较什么而哭过?”
宝玉一时间有些瞠目结舌,回过神来忙笑道:“北静星君说的是,绛珠仙子再不是从前的林妹妹了。”
警幻仙子坐在宝玉对面,放下了茶杯,“好了好了,且说说罢,神瑛侍者怎么看今天的几场舞蹈?”
宝玉见警幻仙子给了台阶,忙笑着道:“在我心里呢,绛珠仙子一组自然也是最好的,我看了许多次人间的花样滑冰比赛,却是头一次看见有人把花样滑冰与古典舞蹈结合在一处,更是搬上了舞台,能看出有些地方做过了精心的排练,有些地方是即兴的好想法!”
他看了看旁边,见北静星君垂着眼,便接着道:“云妹妹那一组的【典狱司】舞蹈也不错,民国的扮相,跳的炽热而雀跃,云妹妹太适合反串男装了,只是每一回都是反串,未免有些审美疲惫,凤姐姐和平儿偶一为之,倒也惊艳。”
警幻仙子点了点头,道“同我想的一致。”
宝玉接着道:“再就是宝姐姐、琴妹妹和李纨姐姐的【惊鸿舞】了,完成度高,动作也整齐好看,小红姑娘那组的【凤尾竹下】也不错,民族舞蹈最难,她们也学得很快。“
他语速快,轻抿了口茶,便继续道:“三妹妹领衔的那组【昭君出塞】和晴雯、袭人、四妹妹的【山鬼】便差强人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