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乘风破浪十二钗(44)
北静星君也听得入了迷,不住连连点头。
台下,方才还在安慰着宝钗的黛玉已泣不成声,回头望着队友,众人皆举着手帕擦泪,忙回过神来,将众人拉倒听不见舞台音乐的地方。
她们下一个上场,《红莲之弓矢》与宝钗组唱的那首《文森特》氛围迥异,千万不能受到她们的影响。
场上的歌声传到此处,只剩悠悠余音。
黛玉紧闭双目,将唱词和走位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这段时间日夜不分地练舞,舞蹈动作几乎已成了她的肌肉记忆,原先最不擅长的,现在却成了她最放心的部分。
“绛珠仙子,该上场了。”有穿着宫装的仙子走过来提醒。
黛玉领着队友们往台上走去,那场上灯光已经熄了,漆黑的一片,门被缓缓推开,观众席方向的光芒透亮,她们迎着光往台上走,音乐、人声和亮色如涟漪一般向她慢慢荡开,湮没了她的裙摆。
地上是水波一样的浅蓝色光效,仙气乍起,一朵红莲盛开其间。
忽而光芒大盛,映得四下白昼一般,黛玉便知到了开口的时刻,扬了扬眉毛,雪白的胳膊拂过裙摆上的纱,妖异非常,台下一片惊叹。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残瓣之名今难辨,急盼风起了夙愿。”
北静星君从没见过黛玉这样的扮相,直愣愣盯着台上,唇角浮现一抹微笑。
黛玉眼神不由自主略过评委席,见北静星君即使端起茶杯掩饰,也难遮笑意。
舞台的另一侧,嘉宾席位上,王夫人弯下身子,同看呆了的刘姥姥道:“绛珠仙子这裙子,也太狐媚了些。”
刘姥姥双眼还盯着台上的黛玉,口中笑道:“人间的小姑娘都这么穿,何况绛珠仙子这么好的皮肤身材,天天遮着捂着,那我们老婆子岂不是除了眼睛全该挡起来?”
王夫人见刘姥姥不以为然,又转向了另一侧的赵姨娘。
赵姨娘鼻子里笑了一声:“世人都说她纤纤玉质,在园子里那会儿我就看她和宝玉不清不楚的,太太看了那豆荚网鸭鸭小组上的帖子没有?我看这绛珠仙子又想攀上北静星君的高枝儿呢!”
王夫人捡了粒葡萄塞进口中,又把籽儿吐到手巾里,“只要不招惹宝玉,我原是无所谓的,但她扮的太妖艳些,就老祖宗还说她好,我是真真的看不下去。”
那赵姨娘道:“我丫头探春比她强多了,我也不怕太太知道,环哥儿和前阵子被淘汰的司棋……”
话没说完,却见观众中爆发出一阵惊叫,赵姨娘和王夫人抬眼向台上望去,只见香菱脚底生滑,本该是空手翻后落地的动作,她却从台边滑落了下去。
一道黑银相间的身影落在舞池边,像静静的蝴蝶,栖息在光影和乐声里,众人屏住呼吸,却见那身影一动不动,那边黛玉回过神来,忙提着裙子,从舞台上飞奔下来。
要知端的,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章
“香菱姑娘怎么了?”
“是舞台事故吗?还是故意的设计?”
观众席上乱作一团, 声浪叠起,高过背景轰隆作响的伴奏音乐。
香菱背后别着的麦克风撞到地面,发出“咚隆”一声巨响, 场内方安静了下来。
黛玉俯身, 跪坐在香菱身边,颤抖着手去探她。
北静星君第一个走过来,宝玉跟在后面,警幻仙子扶住颤颤巍巍的贾母, 也围了过。
香菱皱着眉头勉强睁开眼, 脸色蜡黄,哼道:“扭着脚了, 没站稳,表演——”
黛玉急道:“表演不打紧,你有没有哪里疼, 能坐起来吗?”
香菱穿得是紧身短裙, 一双长腿未见淤青,上半身穿了件长袖牛仔外套,场内灯光昏暗, 看不清情状如何,香菱脸上挂着泪,小声蠕动嘴唇, “落地时右胳膊撑了一下,其他地方还好。”
宝玉和北静星君一人一边扶住香菱,搀着她坐起。
“仙医呢?”警幻仙子站在黛玉身后, 厉声向后台喊。
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仙君提了药箱,慌慌张张从后台跑过来,黛玉帮衬着, 轻轻揭开了覆在香菱右手臂上的衣袖。
宝玉取了个小风灯,向香菱胳膊上一照,雪白的一只手臂上,一片深红的擦痕,最深处皮肉翻开,慢慢地冒出了血泡,黛玉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得了,快送去医治吧!”紫鹃和秦可卿不什么时候从台上下来,站在黛玉身后惊喊。
黛玉只觉得心头翻滚,扶着香菱慢慢站起。场上灯光全部亮起,香菱眨着眼睛慢慢掉眼泪。“什么都别想,先把胳膊治好。”黛玉拍了拍她的后背。
香菱点点头,拖着脚步跟在仙医身后,慢慢向后台走。
北静星君走到黛玉身边,神色关切,眼睛却盯着地面,不敢直直望她,“还比吗?“
黛玉摇了摇头,台下观众三两成群地议论声在空旷的公演场上回响,像暴雨落在她心头。
北静星君没有说话,弯下腰拾起地上香菱掉落的麦克风,拿给一边的仙君。
“绛珠仙子,”宝玉手里还拿着提词卡,“我和警幻仙子、老祖宗商量了一下,要不还是请你们五位重新表演一次吧,要不观众也没办法投票——”
黛玉抬起嫣红眼皮,抿着嘴唇观察周围众人,“我们这一出是舞台剧,少了香菱,便没办法构成一个完整的舞台表演了。”
宝玉叹了口气,“林妹妹,好妹妹,如果不完成表演,整组人都会被淘汰的。”
空气中静了静,观众席上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台上的结果。
黛玉点点头,拉了秦可卿、柳五儿、紫鹃和迎春四人,商量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
方转过身和宝玉道了声“好”。
须臾后,场上灯光暗下,鼓点声却没有再一次响起,一束光柱直直射在场中央,是红莲怒放的形状。
没有配乐,没有走位,没有舞蹈,黛玉一人站在光束下轻轻开口清唱。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残瓣之名今难辨,急盼风起了夙愿。”
台下静如夜晚的湖面,北静星君只听得内心咚咚的心跳。
黛玉唱完自己的部分,灯光瞬息一灭,黛玉隐匿于黑暗中,而另一束红莲样的光照在了秦可卿身上,然后是紫鹃,然后是柳五儿,然后是迎春。
“都是清唱,原先属于香菱的部分则是合唱。”宝玉掬了一把瓜子堆在提词卡上,堆得和小山一样。
北静星君皱着眉,“缺失了一环,论理只能这样了,清唱是最不突兀的方式。”
黛玉五人勉强完成了表演,匆匆下台时,观众们仍在关注者香菱的伤势。
豆荚网、旧浪微博上相关话题已经上了热搜,后浪C站里也有人上传了视频,所有人都在沉浸在议论中,黛玉见无人关注表演,心下长长叹了口气,这一轮即使不会全员淘汰,也必将排名垫底了。
候场的碧纱橱里,她脱下抹胸长裙,换了日常的衫子,慢慢地拿一张蘸了卸妆液的手帕,擦脸上的浓妆。
台上歌声传来,探春组的《喀秋莎》以传统复古风格示人,尤其是邢岫烟的醇厚嗓音,配经典手风琴伴奏,充满着俄罗斯风格的温情治愈,黛玉兀自在台下坐着,也觉得天地悠悠,时间的流动仿佛被拉缓,拉慢,拉长。
只是那场下的观众依然沉浸在香菱受伤的气氛中,探春一组唱得再动人,也无人与之共情。
探春带着一丝不忿下了场,黛玉踟蹰着在台下,用脚尖碾地上的花片,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安慰几句。
正犹豫间,台上吉他与贝斯声迭起,鼓声大躁,合成器编成的电子音乐焦躁而壮阔,与这舞台上所出现的每一首音乐都不一样,带着迷人的中性气质,还没有人开使唱歌,观众的心潮如同黛玉的一样,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黛玉看不清场上情形,依稀听出开口第一句的是小红。
“孤身一人,彷徨在大都市,就像被人丢弃的空啤酒罐。”
“如果非要探究彼此的一切,才叫爱的话,还不如永久长眠。”
台下观众们已静了许久,此时如同大梦初醒般,爆发处一阵欢呼,呼声每高过一浪,探春的脸色便更白一分,黛玉心头的焦灼也更添一分,唯有宝钗一人独坐于角落,不去理场上纷扰。
次一日,放春山水帘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