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同人)圈套+番外(19)
这么多年过去,关于母亲的记忆,华港生的脑海中也只依稀留下了一个朦胧的背影。
母亲这个词汇对他来说,实在是陌生得可怕。
年幼的时候,他曾经因为别人讲闲话嘲笑他没有母亲而跟别人大打出手,那时候,他心里头自然是气愤不已。可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他就对这种话题有了免疫力。
毕竟那些人讲得没错。
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母亲的模样了,又何必去管别人是不是又在讲闲话。
但这次,突然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他心里头也不是不惶恐的——
平心而论,他的父亲也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个特别称职的父亲,可是那毕竟是朝夕相处许多年的,同他带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华港生的心里头不可能没有半点触动。
但他们说……母亲也回来了。
华港生心里头便真的是五味杂陈。
母亲的模样早就在他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这样一个人产生多大的感情。
可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
是他曾经朝思暮想,盼着对方能够回来同他见上一面的人。
血浓于水这四个字,不可能只是说说而已。
可是心里头再怎么复杂,该面对的总还是需要去面对。
华港生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见到了那些陌生又熟悉的人。
*
昨夜里同鲁德培荒唐一夜的余韵还残留在体内,华港生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极了,可是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着屋里头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朝着他看过来,他只能低着头,表情有些古怪。
年迈的父亲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顽劣的大哥坐在一旁,难得乖巧了许多,手里还端着一个盛了热水的杯子,而在最边缘的地方,一个陌生女人的背影正站在那里,忙着整理旁边的果篮。
听见动静,女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一头卷成波浪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嘴上还涂着艳丽的红色。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转过来的时候,不单单是那个女人表情突然变得惊讶,连华港生心里头也忍不住是跳了一下。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正是当初同鲁德培在夜总会里头发生争执的女人。
他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好像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是你?”
对上那个女人惊讶的目光,华港生情不自禁抓紧了门把手,突然便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女人……
原来竟是他的母亲?
他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第24章 殉道
一顿团圆饭吃得是五味杂陈。
华港生垂着头,只觉得嘴里的东西都是没滋没味,他捏着筷子翻来覆去,余光瞥着饭桌上的几个人——除了眯着眼一直在感慨,说到东西都顾不得吃上几口的父亲以外,其余几个人都挂着僵硬又生分的笑容。
因为父亲的缘故,所以大家才不约而同做出这种其乐融融的表象。
席间的气氛实在是古怪,华港生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那股子冲动。
他站起身,道了声抱歉。
“我去趟卫生间。”
他没敢去看父亲是不是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了,只顾着低头转身就走,方才捏筷子太过用力,右手食指总是有些发涨得疼。
嘭地一声,随着屋门的关闭,原本一片其乐融融的屋内气氛瞬间冷却。
华京生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瞧着父亲原本精神焕发的模样一下子便消失地无影无踪,有些不爽地捏了捏手指。
“这死仔,真的是……”
华父摇头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惆怅地看了关闭的门,又看了一眼身旁多年未见,如今依旧年轻貌美打扮时尚的小妻子,嘴唇微微蠕动:“阿好……”
他话未讲完,手已经轻轻搭在了对方的手背上,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一定可以发现,他那只手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着。
也不知是因为心里头实在感慨,还是因为其他。
但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在对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轻声念了一句:“你去瞧瞧他吧。”
“嗯。”
又是一阵桌椅移动的摩擦声响起,华父盯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目光隐隐带上了一丝期待。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低声自语,“咱们到底是经不住岁月打磨啊。”
听着他说话,华京生耸耸肩,也没什么表示,只是又往嘴里塞了口吃的,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讲那么多干嘛,吃饭咯。”
“你这衰仔!”
被打断惆怅情绪的华父气呼呼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无奈摇头,不再发表自己的感慨。
*
哗啦啦的水声响着,隔绝了门外的所有动静。
华港生双手按在洗手台上,只觉得大脑空空,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想些什么。
他睁着眼,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一种沉重感包围着,压得他四肢无力,肩头好像扛了个无形的重物似的,几乎要在这里就将他压垮。
他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夜总会中见过的那个舞女是他母亲比较让他惊讶,还是他竟然在这种时候终于见到了母亲比较难以置信。
又或者是……二者都有。
那个在他脑海中已经完全模糊的身影突然间清晰了起来。
但却和他记忆中的模样截然不同。
华港生把头深深往下埋去,突然特别想蹲在地上,让自己脑海中的那些乱糟糟的思绪快些停下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这件事,就听到有人在梆梆梆敲门。
敲门的人只是轻轻敲门,也不讲话,华港生伸手关了水龙头,心里头隐隐觉得对方应当就是那个让自己陷入到纷乱情绪中的人。
他咬咬牙,有些迟疑地站在原地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将门打开。
而这门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女人那张漂亮的侧脸。
华港生悄悄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是爸爸等急了吗?”
说着,他就想从旁边绕出去。
但是女人抿嘴,犹犹豫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突然开口,“……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华港生立刻顿住了步伐。
他此时站在女人的身旁,双方距离也不过是一拳之隔,只要稍微转转头,他便能将对方的表情看个清楚。
可他没有动,一双眼睛只是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墙壁,脖子也是僵硬地可怕。
这场面,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母子相见,倒像是碰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除了古怪,便只剩下生分和冷漠。
华港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让人发笑。
他还好吗?
……不好。
他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华港生垂在一旁的手悄悄握了起来,又用衣袖挡着,好让旁人不会发觉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然后他勉强一笑,“我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肯转过来,看我一眼呢?”
女人声音终于是带上了些颤抖,“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她顿了顿,好像是有些哽咽,“我很想你的。”
她这句话说得没什么问题,华港生也愿意相信这句话是真的。
如果说离开这么多年,她能完全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在千里之外,心里头一丁点想念都没有,那说出去便真的叫人心寒。
可是这句话说出来的时机不太对。
华港生本就心里如同一团乱麻,再听她这么一说,眼眶便立刻温热了起来,眼前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吸了吸鼻子,终于是转过身去,和对方目光对视,“既然如此,那你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到回来看我一眼呢?”
这般的话语一说出口,便如同将他心内的疑惑和憋闷打开了一个缺口。
华港生摇了摇头,笑容带上了几分自嘲,“你头也不回就离开,把事情做得那样绝,这几十年来你就没有一天想过要同这边联系一下的吗?那现如今你又是因为什么所以回来了?要不是你今天回来,我还以为我的母亲早就已经……”
他猛地深呼吸,笑着把眼泪一点一点地重新逼了回去。
“所以,这么多年一丁点消息都不曾有的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你回来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