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见鬼翎正在教小妹编草鞋,“哎,对了,真乖,然后绳子从这里穿过去……”
继续低头教两个孩子编草鞋,“放心,大妹给你的钱,都是我们自己做生意挣的干净钱,不是我杀人的钱”涟衣不是个傻姑娘,身上的这些伤说不是杀手都没人信。
“你……”你做杀手的钱是编草鞋的上百倍,为什么一分也不肯给她们?
让大妹将编好的草鞋放到茅屋里,鬼翎用种‘你什么也不懂’的语气说,“我要教会她们靠自己活,而不是贪图一时温饱,不劳而获,等着食物从天下掉下来……天上只会掉冷雨,不是么?”
抬头看涟衣,凶神恶煞的鬼翎难得平心静气地和她说一次话,“这样的世道,自力更生谈何容易,更何况她们都是女孩子。”
遥望着屋前一片稻田,鬼翎文艺气息暴涨,“眼前这片金黄,在去年还是一块贫瘠的土地,别人都说,这里的土不好,种不出庄稼,可我觉得人和土地一样,只要用心经营,总会有所收获,况且,女孩怎么了?女儿当自强,不但要自强,还要比男儿更争气才对!”钦原前辈和转魂灭魂就是例子~
涟衣有点明白鬼翎为何对自己这么凶了,“你……”
“你可以走了”心平气和不了一会儿,鬼翎又赶人。
不料小妹哇地一声哭起来,“不要不要,我不要涟衣姐姐走……”
鬼翎默不作声。
涟衣不再跟鬼翎说话,安慰得小妹不哭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刻钟后,天空中乌云密布,闪电雷鸣。
“唉,真是一点难度也没有~”捏捏两侧脸颊,这几天装严肃装的肌肉萎缩,刚才一笑,肌肉都僵硬了,拿起床底早就准备好的雨伞,鬼翎慢慢追人去。
雨越下越大,泥路难行,涟衣摔了好几跤,依旧没有往回走的意思,爬起来没走几步,一脚踩空……被人一把搂住,“你……季大哥,多谢。”
季布略有些失望地笑了笑,“你没事就好”不管找了多久,你去了哪里,你没事就好。
鬼翎蹲在不远处的某块石头后面,本来想看涟衣摔破膝盖再直接上去把她背回去,却亲眼看到某人一个旋转跳跃就接到了涟衣。
不错不错,这身手不易对付啊~
然后撑开伞往回走,成功被发现了……
将伞拿给涟衣自己撑着,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季布一个箭步就追上了鬼翎,“留步。”
沉住气、拉长脸、努力憋住笑,高冷状停下,“让开”不执行任务的时候,让鬼翎严肃又少说话真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上次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季布异常谨慎,两次相遇,绝非巧合。
鬼翎戏谑地一笑,看了看一边披着季布衣服的涟衣,一指她,挑衅道,“把她送给我做老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咻’的一声,黄金牡丹就飞了出来,季布决不允许任何人羞辱涟衣……金花瓣划得鬼翎多处鲜血直流,倒在泥泞里……涟衣立马扔了雨伞冲过来……
“你……”收回黄金牡丹,季布没想到鬼翎居然不还手,更惊讶的是……涟衣的举动。
咳一口血,鬼翎推开涟衣冷眼一笑,“高兴了吧?有人替你出头惩治我这坏家伙,你……不用再计较我刻薄了~”
呸,擦掉嘴角的血,流了一脸雨水,钦原前辈你坑我,情敌是季布你怎么不说,他的黄金牡丹你怎么不提醒,太黑了……
【钦原:哎哟,你这么帅,还怕什么黄金牡丹呀~】
“咳咳咳……”从雨水里爬起来,鬼翎咳得更厉害,踉跄着往前走,一步一个跟头……晕了。
大雨中,季布静静看着地上被污水浸过的外衣,涟衣追着那人义无反顾的身影……最后,将鬼翎从雨地里背到自己背上。
胡亥·自缚
小时候和蚂蚁都能玩半天的孩子,长大后坐拥天下,也还觉得不够,原因不在于他没有找到真正的快乐,而是想要的太多。
真正的九五之尊,言行犹游龙般震慑天下,风格似霹雳样风驰电掣。
“陛下,请将弓弦拉满”钦原在一旁督促道,胡亥少有认真的时候,一认真起来,还真有点始皇陛下的神态。
汗珠流过少年帝王的双色异瞳,用力张开弓弦,且在保证下盘不摇晃的提前下,瞄准靶心,“如何?”
红枫环绕在演武场周围,靶子全漆成了红色,真不知他将这弓弦拉满后,能有几成把握射中靶心,“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胡亥咬咬牙,不顾肩胛韧带的疼痛,将弓弦全部拉满,随着钦原微微点头认同,将拉了两刻多的箭松力射出……铁质箭头割断气流,带着飞快的鸣声穿透靶心,于纷飞的枫叶里,划出悠长的弧度。
“尚可”钦原态度冷漠严肃,活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古董。
胡亥甩甩酸痛的手臂,半个月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随口一说,“你怎么不射一箭给朕看看~”
钦原将胡亥坐骑的马鞍、辔头全部卸下来扔一边,“我不会”胡亥的眼神开始变得凶狠……淡定,淡定,再淡定地看着他,“鄙人只负责向陛下兑现鄙人的承诺,其他与此无关,下面教授马上格斗、防御。”
压着火儿翻上马背,没了马鞍缰绳,坐骑不似平日里那般听话,演武场外就是成山成山的枫林,一旦跑丢或者从马背上摔下来……然而胡亥还没有思考完,钦原就朝马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朕是皇帝!”一腔怒火喷涌而出,胡亥于脱缰野马上,左闪右低头地躲过快到迎面飞来的枝桠红叶,不一会儿,身上便挂出十几道口子。
钦原使出电光神行步追上,现在这枫林之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就更不用顾忌了,“小人说过,要教,便教独一无二的东西,这比起罗网的训练不过两三成而已,陛下老说自己的骑术好,那今天就好好利用,请申时前回来,且坐骑安然无恙”……
渐渐放慢速度,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望着满山斑斓,我从怀里掏出些点心,躺在树干上,哎呀呀~是时候赏赏风景了~
再多的承诺情义,抵不过一句背道而驰。
在季布安排的地方住了十几天,涟衣已经适应了周围人的生活方式,虽说没有什么亲朋好友,邻居们倒也相处和睦,只是……涟衣一直在想,那个人为什么连名字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就算不是朋友,不是也一起……呵?她这是在想什么?她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值得别人记挂的,那个人是杀手,冷酷无情的杀手,从第一次相见,就是这样。
涟衣收拾好包袱,正准备离开茅屋时,门忽然被人推开,差点把她撞倒,“……”
来人也没有想到屋子里还有人,慌忙退后一步,俯首致歉,“抱歉,在下找错地方了,还请姑娘莫怪,莫怪……”来人一个劲儿的道歉。
相貌仪神隽秀,双目剔透清明,言行尔雅礼貌,涟衣本不是易怒之人,面对这样的人,更没多大火气了,“无妨,不知公子来此是?”
男子往屋子里的角落看了一眼,立马移开目光,拱手再拜,“实在抱歉,在下还有急事,先告辞了……”
合上门出来,茅屋前的稻田里皆是沉甸甸的稻穗,而屋里已空无一人……看来,就连大妹小妹也不会回来了,再想起刚才那位公子,涟衣提提肩上的包袱,寞落地笑笑,匆忙的来,匆忙的去,人都是这样吧,不会为无所谓东西多停留片刻,那么,自己也该走了……
“哪里去了,明明就藏在这儿的……”茅屋里被男子翻得乱七八糟,始终没有找到他之前叫大妹放在角落里的东西。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去而复返的涟衣站在门外,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看着他焦急地将床榻柜子翻来覆去,看着他……真正的相貌。
鬼翎一副‘既然被发现就不再矫情’的冷漠脸,缓缓起身,正眼相待,“季布告诉你的?”
“他应是知道的,但……这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在这里住的那几天,大妹一见我靠近柜子便大哭,我一直以为是小姑娘在那里藏了心爱的东西,直到你之前无意间看了柜子左边一眼,我才猜测,你应该有很重要的东西放在那里。”
涟衣一步步走近鬼翎,将包袱放在桌上解开,“你的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既然你来了,就拿回去”一个时辰前,涟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原路折回,看见鬼翎偷偷潜进茅屋,便悄悄躲在了茅屋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