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长我的团同人)茉莉心事- 我的团长我的团后续(30)
“哦嗬!是他呀!你们看到他本人了吗?他还是老样子吗?”我微笑着问到,但心里却隐隐地作痛。
“虞军长他,现在正发愁呢!在柳州城北面,解放军已经大军压境了,南面虽然还是国统区,但是也有好几个共军的游击支队、纵队在活动,搅得他不得安宁,柳州城很快就要被共军合围了。其实,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的部下心里也都明白大势已去了,但都还在做着抵抗,因为虞啸卿他就在这里啊!”余治担忧地说到。
“是这样吗?”我若有所思地回答着,心里一下子回想起了所有的前尘往事。从42年初来到禅达,在虞团里做个军需中尉,后来到了缅甸,和弟兄们相扶相携走到了南天门。第一次的南天门之战,让我心里欠下了一千座坟…… 直到最后,虞啸卿、孟烦了和张立宪他们三个人最后来看我。当时,他还是不信我的话,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已经衰老,那是因为我们守护的东西已经在腐烂变质了。
当我正在思绪万千的时候,小何对我说到:“团长,我们在这里停一停,你能不能去劝劝他?去劝劝虞师座。我们都看到了共军是怎样打仗的,你去劝他不要像飞蛾扑火一样自己去送死,还连带了这么多的弟兄!您一定会有办法说服他的。团长,我何书光就求您这一件事了,今晚去找找他,托梦也行,能直接显形也好,反正我信你一定会有办法能劝得了他。”
“对啊!团长,你一定要去劝劝他。他毕竟是我们的虞师座啊!”余治也急切地附和着何书光的话。
我挠了挠头皮,又猛地甩了甩头,说道:“好吧,我去试试可以,只怕我也未必能劝得了他!再说了,能不能入他的梦也不一定啊?!如果他想不到我的话,只怕我对他说些什么,他都听不到的。”我苦笑着看着这两个货。
(四)
子夜时分,我站在虞啸卿指挥部的窗外看着他。他还没去休息,正一个人坐在书桌后面默默地想着心事。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支□□,一支是他最爱的柯尔特,还有一支是南部,正是当初我送给他的那支枪。
他看着这两支枪,好像在反复比较着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那支南部。他抚摸了一遍枪身,又检查了一下子弹,忽然把枪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师座,不要啊!”我心中一惊,情急之下,猛地从窗口跳了进来,站在他的桌前。
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应到我,但我此刻的心情是那么地急切,也不管有用没用,我伸手就去抢他的枪。但是只见他愣愣地看着我,忽然间站了起来,放下枪,对我说到:“你终于出现了!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几乎每天都会想起你,但是从来都没有看到你,甚至在梦中也一次都没有再见过你。今天,当我正想一枪打穿自己的脑袋时,你终于出现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我诞笑着,轻描淡写地说:“师座,自杀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我已经试过了,你就不要再试了。生命是最宝贵的,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放弃自己的生命,我现在都已经后悔了,所以才来劝你啊!其实,我今天来劝你,不光是劝你不要死,同时还想劝你想办法活,好好活下去。”
“怎么活?现在柳州城几乎都要被共军四面合围了,我还怎么活下去?如果拼个鱼死网破,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倒是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但我那一万多个部下也就得陪着,一起做了炮灰。可是,如果我投降,那对于虞家就是灭顶之灾啊!”他苦笑着,看着我,神情中透着一种久违了的亲切和无奈。
“师座,(我还是习惯称他为师座)也许还有第三条路可走,路都是人想出来的。只要你愿意放弃,放弃这眼前的一切,退一步海阔天空。”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到。
“退?我往哪儿退?我怎么退呢?没有上峰的命令就私自退吗?”虞啸卿迷惑不解地问道。
“师座,如果您一个人离开,这里群龙无首,解放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这时因为您不在,您的部下也再无战意,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那您就是保住了这一万多条性命,是做了一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而您可以悄悄地离开此地,暂时也不要去台湾,先到一个中立的第三方国家去待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了再看情况而动,这样你也保全了自己的生命。至于你的父亲和家族,我想虽然对他们会有影响,但毕竟你没有去投共,再加上唐基的斡旋,事情不会到最坏的地步。这样,就解了你刚才的两难之题。
最重要的是,现在共军还没能够形成合围,你还有可能做这第三种选择。如果再等一、二天,等解放军紧紧包围了这座柳州城,你就真的只有两条路好选了。是战还是降,只怕都不是你愿意做的选择吧,否则你现在也不会为难到要去寻死了。顺便问一句,唐基现在还在这里吗?”我一想到唐基,心里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五)
“唐基他不在这里,现在正在台湾。家父让他去台湾帮我们家置几块地,做一些准备。其实,他们都早已知道,大势已去,正在准备后路呢!”虞啸卿一脸苦笑地望着我。
“我现在终于相信你当初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是的,我们打不过那些红脑壳,我们太老,他们太年轻,最主要的是,我们已失去了民心。‘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失去了道,就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
其实,在前两年我已经逐渐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开始,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在授勋仪式上作死一样地非要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非要惹那些军统特务来抓你。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不但是自己不要打这样的仗,你还在用生命提醒你的弟兄们,不要去打这样的仗!我只是不知道,我还算不算,也是你的弟兄??”他看着我,眼光中透着担忧和渴望,悲伤和无奈。
“你不算是我的弟兄,”我冲他贱兮兮地一笑,看到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我的笑纹更深了,“但你是我的朋友。我很早以前,就当你是朋友,可一直都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当你是朋友,当你们第一次在南天门激战的时候,我心里已经视你为友了!在禅达方圆百里,你是我唯一的同类,唯一的朋友。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在南天门上的三十八天,也是我在禅达备受煎熬的三十八天;你下了南天门后又是一连串的变故。你是我一生愧对的挚友,也是我必须面对的挚友。”虞啸卿诚恳地说道。
“师座,我想你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往南走,不要往北。以后就要多多保重啊!”我想到他最敬佩的文人是屈原,那就用楚辞中我最喜欢的那篇《国殇》给他送别吧!我轻轻地对他吟到:“出不入兮往不返,平原忽兮路超远。”
虞啸卿听到我吟的诗句,怔了一下,脸上泛起了一丝会心的笑意,然后豪气干云地接了下来:“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即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我望着他,继续吟道。
“身即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你现在已经成为鬼雄,而我却还要在这人世间苟且偷生。”虞啸卿忧伤无比地对我绽露出无奈的笑容。
“如果我们有缘,也许在你我下一世的人生里,我们还能做朋友。我要走了,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劝告。”我说完,最后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飘然离开。
第二天的上午,当虞啸卿的部下有事来请示他时,只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封无抬头无落款的信,信中只有一句话:我走了,你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天以后,他的部下打开了城门,向解放军投诚,柳州城终于和平解放了。
我们以后听说,虞啸卿后来辗转到了广州,然后取道香港,去了美国。他的父亲因为受此事牵连,在台湾政坛彻底失势,后来过着半是隐退半是软禁的生活;唐基为了替他们家族疏通与上层的关系,费了不少的心力,在一年后病逝于台湾。
……
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
皋兰被经兮,斯路渐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