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长我的团同人)茉莉心事- 我的团长我的团后续(105)
1979年2月17日开始,一直到1989年,中越边境上持续了十年的战争。这场战争在中国被称为“对越自卫反击战”,考验了一代又一代的军人。
袁思龙,当时不满三十五岁,新提拔的上校团长。由于十多年前他就参加过“抗美援越”的战争,对于越南的情况他很熟悉。不仅仅是熟悉那里的地形地貌和风土人情,更重要的是他还熟悉他的对手。当初的越共游击队中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成长为成熟的军官,而他们正是思龙当初去援助和扶持的学生。
现在,学生要来打老师了,那老师该怎么办?
所以,这次爆发的“对越自卫反击战”的首战先锋,当仁不让的落在思龙的头上。
半年后,抗美的产假休完身体也调整好后,就积极地要求去前线,哪怕并不能到真正的前线,她也要到离思龙最近的地方。
茉莉和亲家老张夫妇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别来带这两个孩子,好解了思龙和抗美的后顾之忧。于是,老张和小醉带着袁恬回了四川老家;而茉莉带着半岁多刚刚断奶的小袁朗又回到禅达,回到她住了三十多年的那个小院。
......
(三)
一晃又是三十年的时间过去了,改革开放三十年,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间到了2008年的秋天。
九十岁的孟烦了身板还很硬朗,说他九十岁了是因为他出生于1918年,比他的团长整整小了十岁,那个妖孽是生于1908年,刚好一百年前啊!
孟烦了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南天门。他一直像他的团长那样想着,山巅上缭绕不散的云雾是三千人的灵魂。
烦啦在家扫完地,就拿着菜篮子出去买菜。他身体还好,虽瘸却也用不上拐杖,他蹲在桥头下面的菜摊子边挑着小菜,却看到一辆车堵在桥头,司机在鸣着喇叭,车很引人注目,因为它半个车厢里堆满了花圈,空着的半个车厢有一张椅子和一个老头,还有两个被迫陪他坐车厢的陪同。烦啦抬起头,看见一百岁的虞啸卿。
他还是那样,一百岁了还是那么有身份。烦啦不晓得他从哪里来的,但就那些陪同看起来,他蛮有身份。
每一个花圈上都写了名字,最大也离他最近的一个,写着龙文章的名字,旁边贴了两条:我一生愧对的挚友,我必须面对的挚友。
烦啦低着头,从他的脚下走过,同时听着他正在那里急切地向他的陪同者发问:“真找不到一个人了吗?找不到一个我认识的人了吗?”
烦啦走着,脸上便泛起笑意。心想,我很想笑,我又不想笑,老头子笑起来不好看。我们都有了各自要回的家,现在我要回家做饭。
于是他与那辆车渐离渐远,他回家做饭。
......
烦啦吃完晚饭,正坐在书房休息,一边翻着报纸,一边想着再去找本什么闲书来看看。这时,院门被敲响了。敲门的声音清脆、既带着礼貌,又透着某种急切。
“来啦,来啦!”烦啦一边应着,往院子里走去。
还没等他瘸到门口,院门已经被飞奔而来的小孙子打开,小家伙一看并不认识来人,正在冲他扭头张望。
烦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那张隔了六十多年却还是熟悉的脸。一百岁的虞啸卿正很有气势地站在门口,旁边还跟着两个工作人员。
“孟烦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虞啸卿开口了。
“呵呵,虞师座,请进吧!”烦啦一边往里让,一边在心里嘀咕:我不想见您,我躲着您,没成想还躲不了,都找到家里来了。
烦啦请客人们进他的书房,虞啸卿进了这院子,稍稍停顿了一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嘴角浮现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跟着走进了书房。
当双方宾主坐定,烦啦的孙子给客人都倒上茶之后,老虞先开了口:“孟烦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还得多亏了这两个接待的同志,今天下午在翻了所有六十多年前的档案和户籍资料后,终于找到你的信息。而且你一直都没有搬家,这也是我最终能找到你的原因之一。”
烦啦点头微笑,一时没有接话。
可是老虞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就直接地说了下去:“你知不知道他在那里?我是指龙文章,你的团长啊!我一直在找他的坟,今天上午在国殇墓园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他的墓碑。他当初是你们川军团安葬的,你知不知道他葬在那里?”虞啸卿的声音热切,眼神还是和以往一样的犀利。
烦啦在虞啸卿这么犀利的目光下,不好再装犊子,只能期期艾艾地说到:“他啊,当初就没有葬在国殇墓园,而是回到姆们祭旗坡了。当然,现在的祭旗坡给一家什么美国的房地产公司买下搞开发,都建成别墅区了。......不过,他的墓还是保留下来,现在就在禅达西郊的......福寿墓园。”
烦啦故意慢慢吞吞地,但还是说出了那个地址。
“孟烦了,我这次回国就是想找到他的安息之地,好好地拜祭他。同时,还希望能找到幸存的当年的滇西远征军同袍,大家一起聚聚,一起吃个饭聊聊往事。你如果还有认识的同袍,最好把联系方式都告诉我,就这两天,我想跟你们聚聚。我这次回来也不容易,下次再想见面,也不知道今昔是何年了。”老虞这话说得很是诚恳。
所有装出来的犊子都他妈完蛋,烦啦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话。
“你明天上午有空吗?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看他?我是说福寿墓园?”老虞又问。
“那个啥?明天上午行啊,我们上午十点在福寿墓园门口碰头吧?!我带你进去,去看他!正好,我也想他了。”烦啦回答道。
随后,就在送客出门的时候,虞啸卿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知道他喜欢什么花?那个妖孽,他最喜欢什么花?”
烦啦心中好生惊讶,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虞啸卿,什么时候变得会体贴人了?会从别人的角度考虑了?他一时呆住,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百合,白色的百合花。我们一起打仗的时候,在战争的间歇,他还有心思去采一朵百合花,我记得,就是白色的。”
“那像是他干出来的事儿,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战火纷飞之际,还有闲情去采花?!呵呵!我记住了。”虞啸卿的人影已经离开了这个院子。
(四)
第二天的上午,烦啦在福寿墓园门口等虞啸卿,老虞很准时,十点差两分的时候,送他的那辆车就来了。有两个陪同人员抬着一个很大的花圈跟在他的身后,那是全部用白色百合鲜花制作的非常精美的一个花圈,上面写有妖孽的名字和昨天看到的那两句话。
烦啦没做声,默默地在前面带路。虞啸卿的心情既兴奋激动,又有点忐忑不安,透着莫名的期待和一丝惶恐,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
这时候已是深秋,来扫墓的人不多,墓园里还是那么安静而肃穆。烦啦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百感交集,当然,他还是在想念着他的团长。
墓园最西南角有四座并排的一样的墓,其中的第二座,那块碑上写着“故人龙文章之墓”几个简简单单的字。
快到了,还有十米远了,几乎就要看到那块碑了,烦啦忽然停下了脚步,顺手也拉着虞啸卿停了下来。
那座坟前正有人在祭扫,那是一个头发花白,体态清瘦的老太太,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解放军陆军常服的年轻军官。
虞啸卿看得不由一愣,而孟烦了却露出了微笑。
......
袁朗是昨天休假回的禅达。他一直都想把奶奶给接到北京去,和他那已经从集团军军长职位上离休的父母住在一起。可是他的奶奶,他的茉莉奶奶却很固执,并不想离开禅达,他知道其实她是不想离开爷爷的坟啊!
所以,他的休假大多数都是回到禅达,来陪他的奶奶,谁让他从小都是奶奶带大的呢!
“奶奶,我答应带你来看爷爷,可你也答应过我不许哭的呀?!你看你,怎么又掉眼泪了呢?”他扶着茉莉,一边正轻声地埋怨。
“我没哭,只是...好想他... ”茉莉一边用手绢擦着眼睛,一边说。
“奶奶,你一直说我长得像我爷爷,那么是我爷爷当年帅,还是现在的我比较帅啊?”袁朗说笑,企图转移茉莉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