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同人)浮光(6)
原来是为了那个乞丐。
他被冻得僵冷,元淳将手上的吃食放在他手里后,又解下身上的披风给人盖好。乞丐像是见到了救世主,拖着不便的身子对元淳拜了又拜,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他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努力看清她的身形状态。明白过来那是个伤了心神的姑娘。乞丐还在寒风中打颤,仿佛想起自己那个死去的妹妹一般,满是疼爱却心怀歉疚地低下身子:“小人貌丑,吓到姑娘了……”
元淳搓着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靠近,鹿一般的眼睛瞧见人脸上的伤疤,鼓起勇气努力搓热手掌暖着他的脸,口齿不清:“哥哥……哥哥会痛……”。
她的小手很软,也很暖。
燕洵静静立在雪中,没有多话。病中的元淳如此对待一个陌生人,是他不曾想到的。或许在她心里,陌生人比很多很多人都适合交往,包括他在内。
他好像,听见了“哥哥”二字。原来她是想哥哥了。恍惚间他又想起白笙的温柔模样,九幽台上,她穿着白色的衣服,那颜色和脚下的雪一样白,像极了素服。后来她就真的死在他的面前,留他一个人在世间残喘。
他定定的站在远处,直到追月将元淳劝回了马车才动身离开。
意料之内的,没了披风护体的元淳回到云水台之后发了高烧。燕洵下朝后来看过她几次,可怜的人烧的滚烫,不愿吃药,嘴里正迷迷糊糊叫着“哥哥”。新来的小厮,是那个在雪地里乞讨的男子,叫怀玉的。燕洵竟发了善心肯让人入宫留在元淳身边有个差事做。他记得雪地里的恩德,做了兔子面具日日戴着。他替人换水,方便追月给她擦脸。燕洵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案前偏过头去看元淳昏睡呓语的样子,什么动作都没有,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
过了五六日,这烧才退下去不再发作。元淳被追月灌着药汤,时不时吸着鼻涕,可怜巴巴的笑也笑不出来。元淳眼里有了水光,燕洵便给她吃蜜饯,她的脸被蜜饯撑得鼓鼓的,牙齿和舌头捣鼓了半天才顺利将苦味从嘴里赶跑。
嘴里没了苦味,眼睛又弯了起来。
疯傻的人,不苦便能开心。
“哥哥,嘿嘿……哥哥……”
下雪的时候,她趴在窗子边儿,眼睛弯弯的看向正做着橘子灯的人。元淳看着她的背影,脑中浮现元嵩的样子,咧着嘴笑了半天。燕洵记起那裕王,也再次想起白笙。最后一个人陪着元淳看着窗外,开始想象着有母亲的生活。
燕洵不在云水台的日子里,元淳也很好。因为有追月,还有怀玉在。大地渐渐回暖,万物开始复苏。云水台里多了些欢声,因为元淳慢慢的可以说一些长的句子。
元淳的院子里的橘子树,结了许多果子来。太医说橘子吃多了会上火,追月也不敢让她吃多了。因着就她一个人吃,树上有些橘子慢慢开始变坏。元淳哪里肯放过橘子,对着橘子树拿着竹竿就是一顿乱敲,临了也没弄下来几个橘子。
“公主在做什么?”
她回头,瞧见那个兔子面具。
“摘橘子呀,追月不让我多吃,橘子皮都要放坏了。”
她那么爱橘子,只是为了它的皮?
“奴才帮您摘好不好?”
她笑着点头,看着怀玉轻而易举地爬上橘子树,将许多橘子摘下来放在袖中。仲羽路过时在一旁看着,若是燕洵,往常这为的人,该是楚乔才对?不过他现在这般淡淡的对元淳也没什么不好。
这个姑娘,疯傻了也记得他的喜好,纵使没有楚乔,燕洵也是不孤单的。因为这世上,还有愿意将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可惜,身份不对。
怀玉帮她摘了半筐的橘子。元淳见了竟不怕生的剥了一个红红的橘子给他吃,随后欢欢喜喜地拿着橘子跑进屋。
午间,燕洵正陪元淳用膳,桌上的膳食并不多,唯有一荤一素与一碗米粥。她一直盯着窗边的树,饭没吃多少。燕洵拿过一只橘子,耐心地将橘子剥好,放在她的小碟子里,拿过她的碗,舀了一小勺米粥喂她:“一口粥一瓣儿橘子好不好?”
她乖乖的喝下粥,愣愣地笑:“哥哥,其实……其实你长得好像我梦里的人啊。”
“是吗?那记得以后少给他点橘子吃。”燕洵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发髻,摸不到一根散辫子。不知是生气还是元淳的话伤到他心里唯一柔软的地方,他放下碗勺,将元淳一个人扔在屋里快步往乾元宫去了。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燕洵,那个有父母朋友、兄弟姐妹的燕洵。
第 5 章
怀玉,原会些功夫,是个知恩图报的,燕洵就将人留在云水台做个小厮,顺便保护元淳。他会做橘子灯,他来后,云水台便多了许多橘子灯,据说之前跟着戏班子时,经常给他妹妹做。怀玉怕自己脸上的疤痕吓着公主,又新做了个兔子面具,天天戴着哄她玩。这云水台,算多了点热闹。
负责洒扫的宫人正忙着扫落叶,院子中立着些梧桐,因着季节不对,树上的叶子干枯得不成样,虚挂在枝子上,微风一吹便是摇摇欲坠。按说改朝换代,百废待兴。可这长安宫中也没什么想恢复生机的欲望。是了,这长安宫的燕国皇帝没兴致,自然看不到生机。
他走在青石板路上,所有人都在对他行礼问安,平白多出无所适从的感觉。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可能是那个与元嵩他们一起吃酒射箭的好友,还是那个可以和元淳一起玩的燕洵哥哥。只可惜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个彻彻底底。
一路走走停停,瞧见宫人们眼中的畏惧,看着时阴时晴的天,心下孤独更甚几分。
“皇上,青海王妃来了。”
鹰眼中里多了些光,不过很快黯淡下去。传话的小太监不敢看燕洵的眼睛,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情感的变化。
他一步步往宣政殿去,瞧见那个身着劲装、英姿飒爽的背影。楚乔听见脚步声,回头冲他微笑:“好久不见。听说你称帝还未来得及恭喜,在此补上了。”
从前这个人,也吃了很多苦。如今她能挂着笑,想必她心里的阴霾被宇文玥驱散的差不多了。
燕洵扯了一抹笑,请她坐下。
“如今仇报了个干净,你也能歇一歇……算是桩喜事。”
那段经历让他爬上权利的顶端,其实没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不知为何她会想起那个为爱疯狂如今归于寂静的姑娘。纵使她当日在红川城犯下罪孽,她也没办法从心里去恨她。可能她总是对人带着怜悯,习惯了。
燕洵不喜人多眼杂,宫女奉上了六安茶就退下了。殿中归于寂静,一声咳嗽都不闻。楚乔觉着尴尬,率先开口破了这寂静。
“元淳公主怎么样了?”
“她疯了,”燕洵脸上仅有的笑消失,冷冷地盯着杯子里的茶叶,淡淡道:“疯了也好。”
杯中瓜片,翠绿有光,香凛清高。只是这样好的茶也没让这对身份尊贵的人动心。彼此各怀心事,也没什么心思去关注这上好的茶水,平白浪费更是可惜。
楚乔眼里黯淡不少,也与燕洵一般相信疯是元淳最好的结局。可疯是病,是病就得医好。燕洵欠了她很多,也需要亲口对她说一句无用的“对不起”。
“阿楚。”
“嗯?”
“他对你好吗?”
她笑着说挺好的。
小野猫是喜欢月亮的。提及宇文玥,楚乔眼中总是不自觉的泛着光,那样的光在他这里,从没有出现过。
楚乔歇在了同曦阁,离乾元宫和云水台都有些远。
翌日一早,待燕洵朝罢,她提出想去看一看元淳。燕洵怕元淳见到生人会害怕,便与她一同去云水台。
这日元淳并没有因为燕洵的无端离开而哭闹,只是与追月在玩捉迷藏。
她总是习惯性地躲在橘子树后,追月也极其照顾她,爱装着找不到人,心甘情愿地让元淳弹脑袋。
元淳像个活泼雀儿,这儿躲一躲,那儿藏一藏,见追月找不到她就捂着嘴偷笑。玩着玩着,她看见了楚乔。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她不再怕生,选择上前扯着楚乔的红披风撒娇:“姐姐穿男装真好看,比这个哥哥好看,从前我只看过那个将军姐姐穿过的。”
她的样子,实在没法让人将将她与当年红川城的狠毒女子联系在一起。楚乔努力扬起温柔的笑,慢慢拉着她的小手:“我叫楚乔,你叫什么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