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同人)浮光(22)
[说实话,有时人们在谈笑间,就能轻而易举的谎言——《Wealllie》歌词翻译变动]。
元淳简单打扫一会儿,瞧了瞧时辰,准备取针。见燕洵一直拿着药丸不吃,才明白过来是疑心的毛病。他经历太多,无时无刻不得不保持警惕,应该的。
她拿过药丸,掰了一点放在嘴里。苦味散在味蕾上,却不曾蹙眉。她温声:“公子莫不是怕苦?我吃了,不苦的。”
燕洵接过药丸,扔进嘴里随便嚼几下就咽了,不曾就水。
良药苦口,这小小药丸子也是苦的。
取针的时候,鹰眼一直盯着斗笠下的凤眼,他总觉似曾相识。找了她一年多,若真是她,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元淳要他躺下,随后按着顺序给他取针。鹰眼似乎认得这双凤眼,于是一直盯着看试图确认什么。她专注于取针,没什么心思关注他的任何信息。
他当年,也没有什么心思记住有关她的事。不过那年夏日,门阀贵族子弟齐聚一院,有说有笑。当时宇文怀还说他投壶,似是扮猪吃虎。那叫元淳的小公主,戴着斗笠远远的站着,将箭矢轻而易举投在壶中,走到大家面前揭开斗笠的样子,是他在她过往中为数不多记忆深刻的美好片段。
在那片段中,她还帮他解了围。
“听你的声音,总觉得不似这边的女子。你是哪里人?姓什么?”
“姓李,长安人。小时候陪祖母寻舅舅,后来才知道舅舅过世了,就一直留在这处生活。”
“哦?你怎会与祖母同姓?”
她似乎被病床上的人捏住了七寸,呼吸渐渐有些不匀称,愣了一会儿才说:“祖父也姓李。”
“是吗……我依稀记得,中原人同姓氏之间好像不能结亲。”
“喜欢长安吗?”他又问。
“公子喜欢长安吗?”
像燕洵先前说的那样,长安是个是非之地,永远不会长治久安。他没有想过她会反问,迟疑片刻闭目养神,没有说话。元淳,也不再说话了。
这是个当年他们也问过对方的问题,每次都是有期盼的,但都很难开口回答。
回不回答,好像都没了意义。
她躲着他的目光,取下最后一根针收好,径直走向药柜,拿起方才包好的药材交给小厮细细说明:“家有白事,祖母生前教导医者仁心,今日诊金与药钱不必给了。药包中有药方,你们回去后再找医馆抓药就好。是一个疗程的,每夜睡前文火慢煎给你家公子服下。他这头痛症因操劳过度所致,得靠静养。若是继续伤神,怕是这病不会好了。你家公子刚针灸过,还需要休息一会儿,可否请你帮忙去买些吃食?”
小厮走后,元淳不紧不慢的取出盒子里的小刀,很淡漠。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突然想再次杀了他。或许是因为方才关于长安的问话,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让她记起本该忘了差不多的前尘往事。
他还在闭目小憩,毫无防备。
视线逐渐模糊,元淳拼命逼迫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小刀抖了又抖,眼见要杀的人近在咫尺,她却开始动摇。
“姑娘拿着刀呢,不要伤到自己了。”
他忽然捏住她持刀的手,对上她的眼睛。只在一瞬,元淳的心提到了嗓子儿,眼神不定,尽是慌乱。
他们小时候,玩过眨眼的游戏。
质子,总是被长安门阀贵族看不起。宇文怀、赵西风一类的人,没少找过他麻烦。
“你们在做什么!敢在宫里撒野,难道就不怕本公主治你们的罪?”
那时的八公主只有六岁,经常和元嵩他们在一处厮混,她生的很娇小。燕洵刚来长安不久,那是她第一次见他。
那些人被赶跑后,元淳捉住他的袖子:“他们不跟你玩,我跟你玩。”
燕洵扭伤了脚踝,没办法同她一起放纸鸢。于是,元淳便想出一个游戏:盯着对方的双眼,谁先眨眼谁就输了。
彼时她的眼睛,很亮,不比现在黯淡。
他对她的眼睛,记的一向清楚。况且当年的燕北王宫里,她也是这身打扮。
“公子是得了失心疯,这般想自己的发妻?不过是看方才墙上卧着一只壁虎,我瞧着它不顺眼罢了。”元淳硬着脾气挣脱他的手,径直去门口整理前几日小商贩刚送来的茯苓、白术和黄芪。
“淳儿。”他扣着她的肩愈发笃定,去叫她的名字,“可不可以跟我回长安?”
“我看公子是真的疯了,我这里医不好疯病,还请公子另请高明。”元淳边冷笑边瞥向肩上的手,“你若不知轻重,我便喊人了。”
她先前当过疯子,知道疯了的滋味并不好受。心病是疯病一半因,心病如何医好,她是不知。
疯傻与否,清醒与否,各有痛苦。
燕洵想去揭元淳的面纱,元淳便偏过头去。小厮赶了回来,在门口候着。他见日光渐渐淡了,留下“多谢”二字出了门。
是不是她,好像也已经没那么重要。国恨家仇纵横其间,是她也不知如何。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平安,就好。
她有心隐瞒,他有心相信。
门外响起马蹄声,元淳才把面纱摘掉,重新挂上营业的牌子。
马蹄扬起尘土,她看着远去的人,道不明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都放下了,或许什么都没放下。
医馆不比家中,并没有挂上素缟。天还是原来的样子,在落日的照耀下变成暖橙色,温温柔柔,很是好看。元淳又去里间换下孝衣,穿了原来的灰色粗布衣继续看诊。
因着白事,村民头疼脑热的小病大多不来麻烦元淳,如此她这几日也算轻松。
橘子、老黄狗和鲤鱼被她从家里接过来,这几日没怎么照看它们,都瘦了一大圈。
村子里似乎对白事没什么特别的讲究,没有禁食荤腥的说法。元淳去集市买了肉和几条小鱼,剁成肉馅给它们吃,自己坐在门口喝着刚煮好的米粥。
村子里的人知道后,没少说她傻,有肉还省给那几只牲畜吃。元淳只是笑着问这几日有没有不舒服,不舒服的话给他们诊脉。
像是在怼人,仔细想来又不像。
“李丫头,来买菜啊?要大娘说你一个姑娘家也得吃点荤腥,不吃这身子怎么能有劲儿呢?”
“宋大娘放心,我身板儿好着呢!”
在她眼里,那些牲畜比她这个人要善良的多。
“喵呜……”
卖菜大娘身边的小孙女看见她背篓里的猫,不由自主的咧嘴笑:“喵……喵……”
她后头去看,橘子正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她笑着看向那孩子,又看了眼大娘,解释:“哦,小猫困了。”
因为那女孩喜欢橘子,元淳基本上买菜的时候都会带着橘子去宋大娘那里。
小孩子看到橘子很高兴。
她挑了半筐豆角,最后发现荷包被偷了。宋大娘让她去追,元淳摸了摸背篓里的猫,笑着说:“大娘,那我明日再来买豆角。”
她没有去追偷钱的人,背着橘子往家中去。
夏天,元淳所在的村子闹了瘟疫,让本就贫苦的村庄雪上加霜。元淳将家中能用的床单褥子都拿到医馆来。只是医馆地方小,容不了太多的病人。除了重症的病人留在医馆救治外,其余的元淳只能一家一户上门救治。
不知为何,长安的仲羽将军带了一帮人来。起初元淳以为又要打仗了,将医馆大门关好,把病人死死护在身后。仲羽见到元淳并不意外,一步步上前对她拱手作揖:“李姑娘莫怕,山西闹了饥荒,皇上亲自去管暂且抽不开身,不过眼下饥荒暂解,过几日便能来了。他听闻村子里瘟疫难解,且又只您这一个大夫无暇分身,故派了宫中的太医来,看能不能帮上李姑娘。”
仲羽见她慢慢放松下来,便将一箱银两放在门口:“李姑娘救治有功,皇上略表了心意,还望您收下。”
她接连忙了数日,还没有气力说话。只木讷点头,让她带着太医进来诊治。
那箱银两,第二日便叫元淳跟商贩商量换成了瘟疫所需的药材。商贩贪财,且见元淳要的急,开口多要了两成的利。为解燃眉之急,元淳也只能答应。
第十日的时候,一队商贩弄来了她要的东西,元淳话都没力气说,准备去拿药材,只是身边的一女子吐了血,有些还溅在她的面纱上。她愣了片刻,哑着嗓子求仲羽帮忙去门口拿药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