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同人)浮光(3)
“淳儿抓住莺儿啦,好厉害哦。”元嵩放开纸鸢线,左臂紧紧抱着她,“淳儿想飞吗?”
她点头,他便捉住她的腿稳稳当当地绕着云水台的院子跑,橘子味的暖风拂过面颊,几根碎发惹得她脸蛋有些痒。她举着纸鸢,在哥哥的肩上笑得很开心。
玩了很久,元嵩已经累到不行。不过看元淳笑得开心,他心里就高兴。
元淳瞧见他气喘吁吁的模样,要他放自己下来。下地时,她伸出自己的小手,对着哥哥的脸一顿擦。时不时吹着凉气。
他摸摸她的头,坐在阴凉地歇了很久。待歇过来,往日里元淳喝的汤药被端到元嵩手里,元嵩只是将它放在桌上,左手拿着勺子耐心地将药汤搅凉些。
待药凉些,元淳听见哥哥在叫自己吃药。她松开抓着追月的手,跑上前去看元嵩。
“淳儿,喝药了。”
他舀了一勺递到元淳嘴边,她许是不知道药是苦的,将勺子里的汤药喝下去。只是喝了一口才知道这东西不好喝,于是眼睛里便多了些水光:“我不喝……不喝!”
元嵩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橘子糖,好生哄着她要人相信糖是甜的。甜甜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橘子味儿渐渐让元淳忘记方才的苦。就这样,元嵩连哄带骗地才让妹妹将药喝干净。后来喝药时的元淳,就像是个英勇就义的壮士,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只是云水台里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第 2 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淳才敢和哥哥一起玩。她去捉他的袖子,发现哥哥是独臂,为此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小嘴里总是模糊不清的说疼,还把自己的酸梅汤当成药,要哥哥喝:“哥哥痛,药,不苦的!”
元嵩只能苦涩笑笑,端起碗就喝了。然而每次来云水台都会被妹妹灌下一碗酸梅汤,如果不喝元淳根本不会跟他玩,对此他除了无奈也心痛。
照追月的话来说,元淳疯了是好事。
“燕洵”这个名字再也没机会走进她的心里。
四四方方的宫墙将云水台围的很好,仿佛将那处小小的殿宇与这世上的所有权谋、算计都隔绝干净。
如今魏国与燕北的战事吃紧,昏庸无能的皇帝连独臂的儿子也派去了。
元淳的脑子糊涂,一直追着追月说“要”,却说不出自己要什么。追月拿了新晒的橘子皮,她摇头;她拿兔尾,她接过后还是摇头。最后追月拿出纸鸢,元淳把头压得更低了。
她是想元嵩了。
那燕北的王杀红了眼睛,根本不会想起往日在长安他与元嵩等人的情分。元彻死时,燕北的人在他身上搜到一封信,以为是军中密报便拿去给燕洵看。
是一封普通的家书,写给妻儿的,没什么特别。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他不爱诗书,却对这句诗记忆深刻。因为做了质子,他没收到过几封家书,以后也再不会有机会收到。元彻的这封家书,只会引起燕洵的愤恨。
长安,这个名字很好听。
一个名字能给一座城的带来安宁,很荒诞。
那时是秋天,魏军守不住了。
“满目疮痍”对于长安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形容。
燕洵是当着长安人的面,亲手斩下魏帝头颅的。
瞳孔里散着,千年寒冰周围的水雾。
元淳手上绑着草绳,跪坐在处斩台下吮手指,她什么事都不懂,呆呆地看着不断向燕洵求饶的父亲。魏帝头落之时,追月正死死的捂住元淳的双眼。
元淳没有见到血腥,她的婢女小荷将她护得很好。后来她和追月与元淳被关在云水台中,燕洵来时,她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恳求他放过自己的公主。
九幽台上鲜血未凝,秀丽山上白骨未腐。因为元淳的关系,小荷曾经也为他这个质子做了很多,只是现下在处斩台上身首异处的魏国皇帝,太昏庸,昏庸到屠了他全家。就因为那句“魏帝将亡,燕主天下”。
不过,他真的将这句话变成了现实。
挺好笑的,想起来。
身边的一个副将私自揣度他的意思,又想起与魏国的血海深仇,作势就要冲进云水台。可怜的小荷为自己的公主挡了最后一下。
仇恨让他变得越来越冷漠,所以燕洵并不想理她。他淡淡的看着脚边的女尸,没有怪罪自己的部下,只是让他们去别处搜宫,将魏国余孽揪出来等候他的处置。
他留下仲羽,跨过地上的女尸,推开云水台的大门,看见了正在和追月放纸鸢的元淳。云水台的天空是蔚蓝色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院子里有熟悉的橘子香。这里很美好,像是长安城里唯一干净的地方。
云水台里除了她二人,剩下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追月看见他们,连忙将元淳拉至身后护着。她怯生生的攥着线躲在追月身后,根本无心再管天上飞的纸鸢。她想起哥哥教她的温柔,不敢再乱发脾气,只害怕的叫着“哥哥”。
“殿下……”
纸鸢渐渐从天上落下来,落在燕洵的皂角靴旁边。
可怜兮兮。
他瞧见姑娘头上裹着纱布,心里估摸着她伤了脑子,捡起地上的纸鸢一步步走向元淳。燕洵一双眼睛里没什么别的波动,直到看见她挂在腰间的兔尾,想起大婚,她攥着他衣角的样子,脏兮兮的脸哭的梨花带雨,眼里才有活动。
不多,呆傻的女孩子根本看不出来。
能让她看见的,只是他身上的戎装。看见之后也不知想起什么,拉着追月退的更厉害了。
身后的仲羽想起那日楚乔护送元淳他们回来后的神情,眉头皱得很深。
没有接,元淳认不出眼前的人是她心心念念想嫁的驸马。燕洵也没说话,只是放下纸鸢走出云水台。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吩咐仲羽燕北将士不许来此处破了安宁。可怜的小公主并不知道,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可以陪伴她。
所有魏人中,他只留下了元嵩,且将其发配边地。一个独臂的人,兴不起风浪。妹妹还在他手里,元嵩不可能自杀。燕洵站在龙椅前愣神儿,他嫌脏,要侍从将龙椅换掉。
月光很柔,照在院子中的样子仿佛让人想不起白日里的杀戮。他穿着原先的衣服走进云水台。室内的烛火还亮着,窗子边上立着那个仪态不庄的姑娘。鹰眼看清了她手上的东西,是橘子皮。
燕北草原广袤无垠,牛羊遍地,马群驰骋,那里没机会可以见到橘子树。他的家门前有第一棵橘子树的时候是在认识她之后,只是那里的气候不适宜,没过多久就枯死了。当时年纪还小,身为质子没人愿意与他说话玩耍。他最爱吃的就是橘子,连带着喜欢用橘子皮泡水。元淳当时还是个半人高的孩子,见他喜欢橘子,就成天在袖中藏两三个橘子带去他的轩馆。她那时说了谎,要他相信这世上只有她有橘子。
现在想来,她只是为了多找机会去看他而已。
都说是现在想来,那些事都发生在过去,想起来也不算有意义。
那个姑娘自己也不知为谁而晒,像是长年累月养下来的习惯。她晒的认真,没心思注意来人,摆好后就进屋了。
橘子皮摆的歪歪扭扭,燕洵慢慢捡了一块凑到鼻前嗅了嗅,很清甜。
近来长安易主,事无巨细都落在追月身上,加上太医院的太医走的走,散的散,她只能将剩下的药每次少煮一些,再反反复复的煮,能撑一天是一天。
踏出房门时,追月看见了燕洵,吓得她赶紧将门锁好,十分警惕地看着眼前闻橘子皮的男人。燕洵看见她手里的一小包药,药纸旧旧的不成样子,上面还有药材上带下来的褐色液体。
他随口问了句元淳得了什么病。
追月说她疯傻了,撞伤了脑袋忘了所有事。她说着说着像是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甚至还说“就算是皇帝,元淳的心里也不会有他”一类让人听了不痛不痒的话。
国恨家仇纵横其间,他可以泯灭自己的人性,可以为了死去的亲人对魏人痛下杀手,同样,也可以利用这世上除了亲人外唯一一个真心爱他的公主。他从来不会因为手上沾着罪恶而蹙眉,因为魏国人手上的罪恶比他多太多,就算要忏悔也轮不到他。九幽台事件后他习惯过着恶人的生活,也习惯了冷心冷情。燕洵放下了橘子皮,看了眼窗纸上的影子:“将药渣子送给仲羽,明日会有人送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