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同人)浮光(19)
他不会让她在别人面前放掉自己的尊严,即使是放掉了,他也会小心翼翼的接住,不让她的尊严掉进尘埃里。
包括当年从红川城回长安宫后承诺会娶她,即便是她失去清白。她不爱他,却也会时常想起他。死了,就很难再忘记了。
魏舒烨,是她最不想背的人命官司。
她想:那可真是个傻子,明知结果,还要为她义无反顾。
越想抹去的人,有时更重要。
不只是燕洵和魏舒烨,淳儿也死了,死在大婚之日,长安街上燕洵的马蹄下。她是元淳,不是淳儿了。
他们都死了,死在元淳这个女人的心里。
回宫后,元淳在院子里晒了一晚上月光。追月从不喜欢燕洵这个伤害她公主至深的人,但他们之间的事,追月懂得自己起不到任何作用。怀玉那天对她说,是非因果皆由当局者定,旁观者无法解开他们彼此心中的结。
追月不喜,但明白了这层道理。
彼时燕洵在给橘子树浇水,元淳经过的时候,听见他问了句当年的话做不做数。她问是哪一句话。燕洵说是“淳儿是不会离开你的”那句。
我发誓,我要好好保护你。
淳儿,我从未真的想要娶你。
这两句话,差别真的很大。
时间过去了很久,连她都快忘了自己在莺歌小院中对他的那句承诺。估计他的那句承诺,也跟掉在湖水里柳叶一样渐渐沉入水底被人遗忘了吧。
她说不记得,应该是没说过。
人本身就善变,就像拉着手的小孩子,说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长大之后会遇见很多人,慢慢的感情也就变了。
虽说这很让人难以接受。
她已经,不太那么相信誓言这东西了。这等肉麻的话,也不会再从她嘴里说出来。
宫女再次把这些送到云水台的时候,元淳盯着那片红色看了很久。燕洵出现在门口时,默默的看着她的侧脸,一直无话。
像是张上好宣纸,眼前一切事物都静止下来。云水台中,似乎连烛光声音都能听得见。
万物有灵,元淳怀里的猫似乎感到了这份凄清,楚楚可怜的正在呜咽。
“乖。”她轻轻摸它的脑袋,哄它高兴。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它的名字,像是刻意在回避什么。
托着婚袍的宫女瞧见了燕洵,对他行礼时,元淳脸上堆着温柔,开始冲他笑。
“你……你不试一试吗?”他摆摆手叫人都退下,迈过门槛,淡淡问询。
心里的线交错成团,分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那般复杂的情绪,更显平淡了。
放下橘子,任它去玩。她去洗手,去柜子里拿一个简简单单的瓷罐,走到他面前打开,从里面拿了一颗橘子糖递给他,是前两天新做出来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他说,好吃。
因为她的存在,年复一年的秋天,总是有橘子味的。
她往嘴里塞了一颗,一点一点抿着甜甜的味道,嘴角扯了一个弧度:“我也觉得。”
燕洵离开云水台的时候,除了那罐橘子糖,手里还拿着一张方子,是橘子糖的做法。
做过新娘子的人,在那一日经历了太多。婚事于她而言太不喜庆,连带着“囍”字都觉得是诅咒。她不想为任何人再披一次婚袍。他本就不爱她,以前是她太任性了。既然如此,不必强迫。
萧玉备了些贺礼亲自送来,她知道一定会和别人分享丈夫,但总是心有不忿。她多戴了一支几年前燕洵塞进章华台的合欢钗子,四处招摇,唯恐元淳看不见。
追月奉茶后想在旁边保护她,被元淳婉拒了。她不再是那个任由旁人戏弄的元淳。
“妹妹已经大好,封贵妃之后就成真姐妹了,前儿皇上送了我几根钗子,我用不了太多,今天也给你带了几支,妹妹看有没有喜欢的。”
元淳多少知道之前喝的药被人动过手脚,也知道那晚纸鸢的事是何人指使。她不愿吵嚷喧哗,只不过是因为就算萧玉动机不纯,也帮自己清醒过来。她这般行径,拈酸吃醋,实在是有点对不起她南梁长公主的身份。
元淳随手拿起一支上好步摇,仔细打量。
“妹妹喜欢?”
“皇后姐姐真是贤良淑德,多谢,妹妹很喜欢。”
她笑的温柔,只是一松,步摇坠地,听得一声清脆,步摇上的玉石便四分五裂。
“我与他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关心。爱我不再爱的人,皇后娘娘有什么好冲我炫耀的呢?”
“放肆!你不过只是个有满身伤痕的亡国公主,说白了就是个贱婢,有什么资格冲皇后娘娘如此无礼!”
萧玉忙拉住身侧的宫女,脸上还在温柔的笑,只是心上被人捅了一刀,委实是不痛快的。
虽说被人揭开伤疤,元淳也去欣赏剩下的钗子,但再没有毁坏,只是一样一样规规矩矩的放回原处。全程她都只是在看那宫女发疯,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就算她是亡国公主,也生来尊贵,当时刻体面,不该像当年那样下跪乞怜或是暴虐发泄。
“若我是贱婢,你是什么呢?我是即将成为燕国贵妃的女人,即便是身份低贱,总比你在皇后娘娘身边当一条狗强。我确实满身伤痕,不如你皇后娘娘玉骨冰肌。可是,你家皇后娘娘不是一样这么多年无所出?燕洵现在是皇帝,我是不爱他,可他爱我呀。你觉得以你章华台掌事宫女的身份,燕洵是听你所言,还是听我这个贵妃娘娘所言?”
“妹妹莫气,此番是我没有管教好下人,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
她要下跪,元淳只是站着不动:“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您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怎可以为这些小事屈尊将就?赔不是就不必了,我不需要皇后娘娘替贱婢,赔不是。”
元淳是有兄弟姐妹的,即便是死光了,面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萧玉,先前疯病没好透的时候张口闭口叫她姐姐,怪是让她恶心。
在这世上,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包括元嵩。
萧玉是被身边的宫女搀扶起来的,元淳故作殷勤的倒了两杯茶,一杯凉茶敬给萧玉,另一杯想请那个宫女喝。只是那宫女一直在替她自己主子瞪自己,她只笑,笑她忠肝义胆。
“你若是接不稳,杯子碎了让我流血,燕洵会怎么处置你呢?到时候我随便一装疯,你觉得以燕洵的性子,会不会杀了你?他会赐给你怎样的死法?”
宫女带着怒气去接茶,却一样没接稳,是元淳故意的缘故。
她没有流血,只是被滚开的茶水烫伤了。
那是个分流茶壶,一边装的是凉茶一边装的是热茶。
瞧见她惊慌的样子,元淳只是笑着说没事。且恭恭敬敬对萧玉行礼,请她早些回去歇息。
两人回章华台的第二日,萧玉被禁足了,章华台换了新的掌事宫女。
杭州接连下了几天暴雨,洪水泛滥的厉害。燕洵让人去运了许多救助物资,不管是吃食还是帐篷还是衣物。为了救灾的事,他在乾元宫对着地图看了七八天没出去。
他对着地图画了又画,最后决定在前线派人清理河道淤泥,修正沟渠,大水分流,并派人去加固堤坝。
天公不作美,因为洪水,死伤愈发多了。
云水台的追月带着几个人来,身后是两大箱东西。她对乾元宫的小厮说,这些都是皇帝给元淳贵妃册封礼的绫罗绸缎,元淳带着她做了十几件御寒的衣服,另外里面还有四五麻袋绿豆和怀玉磨好的三袋面粉,也算是他们为杭州那边做点事情。
燕洵收下了元淳送来的东西,让追月带话回去,等忙过洪灾,就娶元淳过门。
半月后,这洪灾才止住了。
橘子树结了新果子,云水台的空气开始变得酸甜。
元淳新做了绿豆糕,在院子里摆上一盘瓜子,要怀玉和追月一同去拿点橘子糖来。双手接过糖的时候,元淳招手让他们一同坐。
四下无旁人,二人在元淳面前不再拘束。
她开始和俩人唠嗑扯闲话,话题大到怀玉和追月成亲,小到给阿提找个伴儿,唯独将自己的婚事闭口不提。橘子跳到元淳腿上,理所当然的趴着听三个人说话。
她看出追月和怀玉彼此的情谊,索性当起月老红娘,说橘子糖就当作给他们的喜糖,以后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