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利亚同人)波士顿之星All Of The Stars In Boston+番外(7)
第3章
“不用脱衣服!这是多导睡眠监测(Polysomnography),不是要给你上呼吸机。”
就亚瑟反身关上门的这阵功夫,坐在床上的阿尔弗雷德已经几乎快把上身的T恤完全脱掉了,吓得他赶紧出声叫住了对方。
“哦,不一样啊。我还以为这次能全方位体验一把患者的感觉呢。”
阿尔弗雷德边说边把T恤重新穿好,抿起嘴露出了一个有些害羞的微笑,但语气中却又带着些许遗憾的意味。
“总之你不换睡衣的话就把衣服穿好。”
亚瑟揉了揉鼻头,没等阿尔弗雷德把话说完就将脸扭到了一边去。
他手上装模做样地整理着插管,但是脑子里却回放着刚才阿尔弗雷德裸露上半身的样子:晒得恰到好处的小麦色肌肤,线条清晰却又并不夸张的腹肌,交叉的双臂在用力时旁侧的血管也在隐约突起…
等等,他为什么没事儿要回想这个。
上帝可以作证他绝对没有想到别的什么有的没的,只是单纯好奇阿尔弗雷德这家伙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凭什么同样是天天待在医院和实验室里,也没见他在控制饮食,却还能有这么好莱坞的身材。
说来奇怪。打从刚才一进监测室,阿尔弗雷德就兴奋得不行,他两眼闪着星星围着桌子上那一堆仪器问来问去。
——莫名其妙,也不知他在瞎激动什么。
几分钟前亚瑟这么想着又一次推开了阿尔弗雷德凑过来的脸。
虽然他只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脸上并没有表露,可在开口时语气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嘲讽:
“就算你没见过睡眠监测,总也得见过这些玩意儿吧,大天才琼斯医生!”
“可是一想到它们要被放到我身上就好激动!”
几分钟前的阿尔弗雷德是这么回应的。
亚瑟看着美国青年“砰”地一下抱着枕头扑进了床铺里,心里开始担忧他像这样上蹿下跳可能会延长入睡时间。
“那,睡眠监测会有护士或者监测人员来协助安装设备么?”
阿尔弗雷德说着翻身趴到了床尾,他单手抱着枕头,另一只胳膊撑在床垫上。
“今天很不巧,我就是唯一的监测人员,”
亚瑟注意到阿尔弗雷德抓紧了枕头的小动作,低下头又加了一句,
“所以,你要是在期待有哪位漂亮的护士小姐能哄你睡觉的话,那可就要失望了。”
阿尔弗雷德听后反应突然异常激烈,他扑腾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坐直了身子:
“不不不不!我才不要什么护士小姐,有你就行了,你最好了。”
他说完吐了下舌头,然后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说道,
“来吧亚瑟,我准备好了!”
等了几秒却都没有动静,阿尔弗雷德于是睁开了一只眼睛,正看到他的监测医师低着脑袋,一个劲儿地用手揉搓着导管的接头处。
“亚瑟?”
“…”
被叫到名字的人却没有理睬他的患者。
“嘿亚瑟!”
阿尔弗雷德说着把头凑了过去,然后看着亚瑟的侧脸担忧地说,
“真的没事吗?你的脸从刚才开始就好红啊,要不然明天去我们那层做个体检吧,很多大病都…!”
突然,阿尔弗雷德捂住了刚刚被他医师粗暴地拍到下巴上的传感器胶布,惨兮兮地嚎叫了一声。
“是你说准备好了的。”
亚瑟站直了身体,抱着手臂看着对方。
“我本来是准备好了的!”阿尔弗雷德高声辩解道,“难道你们是一般都先贴下巴的吗?但是哪有拍在患者脸上的…”
亚瑟耸了耸肩,“你又不是一般患者。”
“我…”
“坐到椅子上,别乱动也不许说话。”
亚瑟说完,在阿尔弗雷德哀怨的注视下又拿起了几个传感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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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阿尔弗雷德确实不是一般患者,不,应该说他简直是个金牌患者。
自从他被提醒要安静下来后就再没有乱动,对医疗设备的熟悉也让他甚至都不需要亚瑟提醒就知道下一步该做出什么动作。
只花了二十分钟左右,设备就全部连接好了。
阿尔弗雷德轻轻晃了下前身的弹性带,笑着对亚瑟说他觉得自己现在帅气得像个即将出发去执行任务的特工。
亚瑟看着他这副样子憋着笑撇了下嘴角。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缠着这么一堆线还觉得自己帅气。
“下巴还疼么?或者有什么别的不舒服的地方么?”
亚瑟问道,在两个人视线交汇的时候不自然地挠了下脖子。
“英勇如我,已经完全适应了!”
阿尔弗雷德说着将眼镜摘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床上坐了下来。他一手拉着被角,另一只手拿着呼吸插管的一端。
“那就好。”亚瑟微微点了下头,“我会一直在旁边的监测室,如果有紧急情况的话,可以用床头的呼叫铃。”
“嗯。可是那你是不是今晚都不能好好睡了?”
“我没关系,习惯了。你能睡得安稳才是最重要的。”
亚瑟说完侧过了身去。
他觉得心头一暖,但理智又在警告他最好不要去为患者普普通通的一句关心而感动。
——毕竟也没几个人会真的关心自己的医生究竟能不能睡好。且不说擅自感动会是多么的自作多情,客观来看,阿尔弗雷德能说出这么暖心的话,应该也只是因为他本人作为一个外科医生更明白加夜班的痛苦、甚至也有可能这就不过又只是美国人一贯的假客套罢了。
他别过头去,望着被粉刷成了淡蓝色的墙壁。早已去世多年的养母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了墙壁之上。
她的发型一丝不苟,衣着也比平日里要华丽得多,但却并不妨碍亚瑟认出她来,即便她的微笑虽然多了一丝严肃,但仍旧同他记忆中一样的温柔。
亚瑟看到她的食指抬起来指向了左边,他于是转过头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然后养母的身影消失了,他就像被引诱着掉入了蔚蓝色的陷阱之中。
可在和阿尔弗雷德目光再次相接的一瞬间,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双眼睛当中闪烁的光芒让亚瑟心底无法控制地涌起了一阵阵暖意。
阿尔弗雷德的蓝眼睛中流露出的真诚和温柔,像是一束阳光照进了他的心底。他恍惚间看到了午后的日光照射下的庭院前的玫瑰丛、看到了巨大的圣诞树旁噼啪冒着火星的壁炉、看到了起着雾的玻璃窗边氤氲着热气的红茶,还有搭在自己身上的星条旗花纹的针织毯……
这些温馨的居家场景,就是像老电影泛黄的特写镜头般一一浮现在他眼前,让他感觉陌生却又熟悉,似乎在那画面的另一侧总是有与阿尔弗雷德此刻相似的笑颜。
他感觉自己那些深埋在心底不足以和外人诉说的孤独感,开始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消融,可同时,这种情感又是如此的朦胧而又令人怀念,令他无法不去怀疑自己是否是真的遗忘了什么,就像在见到阿尔弗雷德之前他是怎么把家给忘了的一样。
是的,家。
这个名词对亚瑟而言过于陌生,严格来说,他早就没有家了。
但如果,“家”足以象征所有归属感的话,那可以说是阿尔弗雷德的注视指引他找回了家。
这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
他们二人才刚认识了一天不到,关系仅仅是医生和患者,说到底顶多也不过就是两个未曾见过面却碰巧都在一个医院工作的校友罢了。
更何况,即便他们确实有些地方微妙地相似,但严格来看,彼此成长的环境也实在太不相同。毕竟他们一个是土生土长的新英格兰人,另一个则是年少离乡的英国青年。
亚瑟实在不明白,为何偏偏唯独这个人会让他反复产生对“家”的联想,让他在独处时变得出乎寻常的焦虑,甚至会因为一个幻象而心痛不已;更想不通为何这个人的面容又能让他那般安心,哪怕仅仅不过是一个眼神就能给他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可能是因为阿尔弗雷德那自来熟的说话方式、还有他阳光爽朗的微笑,也或许是因为刚才意外从他手掌感受到的温暖……当然,也有可能和阿尔弗雷德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全都是由于自己孤身在异国生活了太久,所以变得太容易被细枝末节的小事所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