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利亚同人)波士顿之星All Of The Stars In Boston+番外(57)
“啧,改天再和你算账,”
英国站在右侧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等一下,英国。嗯、其实…呃,那什么、就只是想让你知道,我……(well, you know, just so you know that I…)”
美国揪着自己的头发,艰难地往外挤着单词:
“…我好想你(I miss you so bad)。”
他说罢抿起嘴唇,几度欲言又止的心事终究未能说出口。
“你的语法已经没救了!大笨蛋,真够没出息的…”
面对恋人莫名其妙的忸怩,英国并未起疑,反倒轻声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我也是,所以照顾好你自己。圣诞节见。”
随着万里之外的恋人落在自己耳畔的一记轻吻,美国的世界又一次归于平静。
他抖落了身上薄薄的一层积雪,魂不守舍地望着自己被冻得青紫的手指指节。
万家团圆的感恩节结束后,再没有人在克利夫兰见过那位医术精湛的海斯医生。
————
转年十月。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中。
即将任满离职的富豪总统,看完了桌上薄薄的几页机密实验报告。
狂喜之下,他用力抱住了面前双目失焦的金发青年,一连尖叫了三次“天佑美利坚”。
第28章
亚瑟撕开一袋土褐色包装的压缩饼干,若无其事地用塑料叉抹着坚果酱,却又欲盖弥彰地用余光瞥着不远处的美国青年。
那人此刻正在跟一袋自热牛肉较劲。
他费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照着美军军粮中的说明书,组装好了加热包,但在最后取出加热好的牛肉包时,手指却还是被结结实实地烫了一大下。这一烫不要紧,却害得刚加热好的牛肉洒了一大半,流出的深褐色汤汁弄得整张桌面一片狼藉。
见了这一幕,亚瑟心疼地蹙紧了眉头,却又尴尬地将快到嘴边的关心话咽了回去,继续啃着手里的那块饼干。
阿尔弗雷德可怜巴巴地望了他一眼,鼓起腮帮子吹了吹自己被烫伤的指节,而后蹲在地上笨手笨脚地清理起了“事故现场”。
尴尬的沉默又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美国人才终于收拾好残局。他拿起那袋已经凉了半截的军粮牛肉,毫不犹豫地一股脑倒进了嘴里:
“哇!这真的是给人吃的吗?!”
阿尔弗雷德咽下食物后,吐着舌头作了个鬼脸,将塑料包装里仅剩的一块胡萝卜丁嫌弃地扔到了一旁。
他那夸张得滑稽的肢体动作,让亚瑟忍不住嘴角上翘,又立刻绷起脸低下了头。
美国大男孩当然没有错过亚瑟的表情变化,气鼓鼓地指着他噘起了嘴:
“你笑了!”
“我没有。”
“你明明就是笑了!”
阿尔弗雷德哼了一声,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大声嚷嚷着抱怨,
“太过分了!你肯定早就知道这玩意儿难吃的要死,所以才想独吞小饼干对不对!”
“那叫我好心好意把肉让给了你!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混蛋,中午吃得比猪还多,还有脸喊饿,逼着别人到处给他找吃的……”
亚瑟越说越气不打一处来。可忽然之间,他想起二战时在盟军营地中,美国经常故意跟英国士兵们抱怨美军军粮的午餐肉,再在引起众怒后,顺理成章地给自家这群几个月不沾荤腥的小伙子们改善伙食。
所以,当眼前这个人委屈的表情,和美国那时故作傲慢的样子重合在一起时,他的心也跟着紧缩成了一团。
“算了算了,反正我本来也不爱吃甜的,”他说着将手里的饼干和坚果酱一并递了出去,“你吃吧,我饱了。”
“唔,我其实也没有很饿啦……”
阿尔弗雷德并没有说谎,但他还是接过了亚瑟手里的巧克力坚果酱,小口小口地用食指蘸着吃了起来。
亚瑟惴惴不安地望着身旁人熟悉的侧脸,手里的饼干不知何时被捏得粉碎。于是他将那一团饼干渣放下,鼓起勇气开口试探道:
“那你…你还好吗?”
阿尔弗雷德干笑了两声,但手指却颤抖到能将坚果酱蹭得满嘴都是:
“当然啦!今天待在这儿又不用加班,空调也够劲儿,还有吃有喝的,感觉好极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明明说好了要和你一起找到解决方法,结果这些倒霉事果然都是因为…我真的……”
美国青年闭上了双眼,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
“我不该逼问你的。仔细想想,好像今天一整天,我都净是在问你些傻问题,谁都回答不了的那种。我不是想要为难你,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亚瑟听后又皱了下眉,一言不发地搬过他的脑袋,替他抹去了嘴边深褐色的巧克力坚果酱。
阿尔弗雷德移开英国人的手,抓起沙发扶手边已经落了灰的抱枕,将脸埋了进去: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美国并不需要我。任何国家最需要的都不是我这种人。”
“你做得挺好的,不如说,是非常非常棒,”
亚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声音这么干瘪过。他努力回想着自己往常都是怎么劝慰患者的,但面对眼前这个人,他的专业知识却顿时像受了诅咒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你也看到中午的那张照片了吧,你是很优秀的士兵,当然也是很优秀的科学家。真的,就算是国家意识体,也很少有像你这么厉害的,几乎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情。别说普通人了,连我都曾经嫉妒你嫉妒得牙根痒痒,所以你…呃,别这么说自己,好吗?”
他说着说着感觉脸颊滚烫,却又怎么都停不下来,甚至毫不介意身旁那人会突然大笑着嘲笑自己。
可即便他最后的一句话都已经染上了乞求的意味,阿尔弗雷德却仍旧没有抬起头来。
“我们是个自由的国家,不该由一个人来代表。更何况,即便非得挑出谁来作为美国精神的象征,可以是山姆大叔、可以是美国队长,但绝对不能是我——我只是个比普通人聪明了些的书呆子,从来不愁吃喝所以才满脑子都是治病救人,还对金钱名利、国家大事都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兴趣。可美国绝对不是这样的。国家不能是这样的。”
“阿尔……”
“所以我理解你的做法。美国远比我更有价值,于情于理你都是对的,”
阿尔弗雷德不由自主地想起亚瑟几分钟前说过的那些话,于是揪紧了抱枕棕灰色的布面,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反正我也不是爱因斯坦啊、牛顿啊那样的大人物,没什么非要留存不可的记忆,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别跟我说这些漂亮话,明明你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
亚瑟特意停顿了片刻,可身边那人还是一声不吭。
阿尔弗雷德难得的沉默,让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罪恶感。
“我想听实话。我想知道,怎么才对你最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你…见你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
亚瑟轻轻碰了碰阿尔弗雷德颤抖着的呆毛,又随即收回手,不知所措地揉搓着自己的掌心,
“如果我明明知道你过得那么痛苦,却还是一次次忽略了你的暗示,非要强迫你继续承受这些,其实只是自私地因为我不能承受失去你,那我…那我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
“上周,托德的妈妈求我们给她丈夫再做一次手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来白白给患者增添痛苦,可她还是哭着恳求我们再试最后一次,说一定会有奇迹的,”
外科医生说着沉默了片刻。
奇迹当然没有发生。上个星期三的那场手术毫无意义,只是划开胸腔又重新缝合罢了,和高中生们解剖青蛙来学习认识内脏没有什么区别。几分钟前他在工作邮箱中看到了同事发来的那位患者的死讯,说那男人的这场大罪算是白遭了,今天下午去世时连牧师的临终祷告都没听到。
但他并不想告诉亚瑟故事的结局,只是将抱枕丢到一旁,站起身俯视着对方,
“人之常情而已。但凡美国还有一点人性,他就一定会理解你的。”
亚瑟沉思了良久,垂下头用双手扶住了额头,问道:
“你会怎么做?如果你是我的话,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