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同人)[宝莲灯/戬心]路遥归梦+番外(79)
无天抬掌虚挡,与宝莲灯僵持住,深沉的话音里已有几分恼怒:“我已经放你们走了,你非但不走,还要插手我教家事,可惜了孙悟空挨下一剑。”
杨戬本有说辞回敬过去,奈何真气激荡下不便开口。
一旁低调静立的金身罗汉看懂了场上的瞬息之变,朗声冲无天道:“对于小僧的存在,大僧应该很意外吧?”
无天将视线从杨戬身上移开,半眯鹰目,“降龙尊者。”
“没错。小僧潜藏天池底九年,为了不被察觉,埋身淤泥,不吃不喝,不说不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与我教中弟子里应外合,教训教训佛门败类。大僧座下没有真正魂归于你的弟子,也难怪大僧不明白,不明白我等为何宁愿万劫不复也不肯放弃师承信仰。”
无天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沉闷笑声,不疾不徐地说道:“放你们走,你们偏不走,说了这么多废话,不就是拖着等山下的援军打上来吗?他们打不上来的,你们也带不走云瑶,更带不走孙悟空。”末了,又对杨戬道:“若天兵倾巢出动,今日胜负难说,不过,张百忍显然不愿意为了你们仓促出兵,只支了几千人来搪塞你们。杨戬,这就是你忠于的三界之主,嗯?”
“杨戬与阁下,道不同不相与为谋。”
言外之意大约是:我不想跟你扯这个淡,你也别同我交浅言深。
周围剑拔弩张的黑莲宗教众里,八成也有玉帝安插的暗桩。既然是暗桩,就得一门心思掩藏到底,不会为了杨戬这几个狠角色而暴露小小的自己,进而毁了大大的重任。这一点,杨戬心知肚明,所以就算再难开口,也得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面对□□裸的挑拨表明立场。
敖摩昂等人一面与教众对峙着,一面瞧杨戬那头儿瞧得紧张,生怕继孙悟空之后再折大将,而在发现二人合力驱动宝莲灯也只能与无天打个平手之后,这份紧张就几乎变成了恐惧。
沉香拽起凤云瑶往敖摩昂那边靠拢了几步,心里惊疑万分。
这事不对,完全不对……
宝莲灯自有心决口诀,非仁慈的法力不能驱使,这一点沉香是再清楚不过的。可是现在,就在他眼前,无天分明正与舅舅争夺宝莲灯的控制权,双方都已成功驱使了宝莲灯,所拼的只是法力强弱——这怎么可能!无天从何得知心决口诀,他的法力怎能算得慈悲?
“咳……”
沉香猝然回过神,正瞥见敖烈咳出一口血来,玉山将倾。他一刻不敢懈怠地钳着凤云瑶,根本腾不出手来扶,幸而敖摩昂眼疾手快地将人接在怀里。
“三弟,三弟!”
沉香拖着个小人质不好挪动,关切地从围着敖烈的人缝里望进去,见他双目紧闭,面色白里透青,竟是大限将至的气色,吓得手上登时没了力气,所幸凤云瑶没有挣扎更没想逃跑。
地上一波才起,空中一波又至。只听教众里传来唏嘘惊呼之声,几个被敖烈急得冒汗的人只得把目光从敖烈身上撕下来,咬牙往空中望了一眼,也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空中玉灯滴溜溜飞速旋转,三个方才还全力对抗的人都束手各立一方,多少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合着宝莲灯自己发力转起来了。
下一刻,风起,云聚,池水打着疾旋儿高涌入天,积雪掺着冰碴猎猎卷地。来自上古神器的洪荒法力失控地倾泻而出,将雪峰上的一方天地搅得宛如末日。
数万教众有的被卷上半空扯成碎片,有的被震下悬崖尸骨无存,更多的四散奔逃鬼哭狼嚎,把神圣净土渲染成人间阿鼻地狱。
沉香抓紧凤云瑶尽力不被罡风掀上天去,宝莲灯虽是他家的,他也从未见过这等疯劲,也是一样的发懵。敖摩昂和降龙尊者紧紧护着生死不知的敖烈,狂雪纷乱里看见杨戬拉着敖寸心艰难地靠了过来。
杨戬惊痛地看了一眼敖烈,把敖寸心交到敖摩昂手里,“快走!我去找孙悟空,与诸位山门正东方三十里处汇合!”
敖摩昂连忙把敖烈塞到敖寸心怀里,起身一把拉住杨戬,“一起去!”
既然已有两大高手去趁乱救人,降龙尊者也就不逞英雄,全力护住敖氏姐弟与沉香、凤云瑶两个伤势不轻的小辈,找机会往乱局外围移动。
不知过了多会儿,宝莲灯仿佛突然受到某种召唤,碧绿光芒无声地笼罩了整个雪峰。
云端之上,一个清丽仙子白裙胜雪,玉手竖于唇前喃喃念诀。
回头是岸
宝莲灯裹挟着充沛的灵力一举冲破灵鹫山结界,被云端之上的原主杨婵收入袖中。待回到华山,已见日薄西天。
素袖长舞,杨婵将宝莲灯祭在半空,只见玉灯流彩,从中幻出几个人来,正是杨戬一行七位外加一个凤云瑶。
伤者情状刻不容缓,众人寒暄全免,七手八脚将孙悟空和敖烈抬进屋里。刘彦昌早料到他们约莫这时间会来,已把家中坐榻器物安置妥当,恰好派上用场。
沉香三言两语向杨婵简述了状况,又逼凤云瑶解释乌光剑到底是个什么功夫、被黑莲反噬有何解救之法等等。凤云瑶神情木然,爱答不理,只惜字如金地应付他道“乌光至坚至利,黑莲至强至深”,在沉香听来完全就是没有营养的狗屁。
众人不必商量,在把人抬进去的同时已然默契地分好了工——一边是敖烈遭黑莲反噬生死一线,杨戬与敖寸心自觉相比余者还算有些经验,赶过去想方设法尽力救治,长兄敖摩昂自然也陪在左右。另一边是孙悟空被乌光剑穿心而过,沉香拉上杨婵过去照看,寄希望于神通广大的宝莲灯能捡回一条猴命,降龙尊者见沉香面貌极年轻,便也不大放心地跟了过去。刘彦昌身为神仙家眷,满腹经纶,传道授业很有一套,但遇上这种非凡人所能插手之事,只好很有自知之明地独自在中厅端坐镇宅。至于暂时顾不上的凤云瑶,交由小玉看押。
看眼着沉香束手无策火急火燎,降龙尊者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破蒲扇使劲摇了摇,卷起七月里的热风吹拂开自己恣意散乱的及肩短发,“小友不要太担心了……”
沉香面上碍着礼数没有发作,心中气炸了:你当然不担心了,又不是你爹快死了!
“……诸位莫生悲戚,胜佛不会死。”手中破蒲扇摇得自信,降龙尊者不骄不躁地把后半句说完。
“他心脉已断,难道还能保住性命?”
之前在灵鹫山上,不知降龙尊者是迫于你死我活的压力,还是有心在无天面前一本正经,总之展现给众人的是个一丝不苟的刻板形象,此刻却暴露出几分玩世不恭的本性来,摇头晃脑道:“三界之内无人能杀死孙悟空。他是天产石猴,又食无数金丹蟠桃,闹天宫的时候在老君的八卦炉中煅烧了七七四十九天,早已成了浑然一块。”
沉香百伶百俐,立马收拾起眼角眉梢的怒色,“尊者可有法子救我师……呃救……救胜佛?”
他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十之八九都承自孙悟空的□□,只是二人这层师徒关系碍于历史原因不曾正式公开,各路神仙虽心知肚明却也不敢点破,于是沉香只在心中把孙悟空奉作恩师敬重,当着旁人还得外道地称一声“胜佛”。
“贫僧略通医术,或可一试。不过,胜佛筋脉中法力无边,贫僧这点道行怕是不够,还请三圣母以宝莲灯神力协助一二。”
沉香在旁紧张地盯着降龙尊者施法救人,虽不能完全看懂,但见他手下好像颇有章法,一颗悬了整日的心终于稍稍放下,拿眼打量起这个尚未熟络的佛门弟子来——龙首抹额勒住一头黑油油的乱发,小麦色的皮肤泛着一层金属雕塑的光泽,劲装外罩着紧身的黄金轻铠,一看便是惯于拳脚的,整个人自带一种不着调的洒脱。
另一边,敖寸心已用无量诀将敖烈体内的黑莲之力化解了一些,虽距根除还差得远,到底保住了性命。
敖烈幽幽醒转,正瞧见守在面前的杨戬,大约将劫后余生的欣慰全寄托给了醒后第一眼所见之人,虚弱又真挚地轻唤了声“三姊夫”。正在运功行气的敖寸心虎躯一震,险些岔了内息,只觉脸上发烧,狠狠瞪了敖烈一眼,看在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份儿上才没同他计较。
一个人靠边儿站着备受冷落的敖摩昂脸都绿了,心道:且不说杨戬娶魔女是个什么内情,就算母后松口同意了亲事,这连门都没过呢倒先改了口,私下改口也就罢了,还跑到华山来当众宣扬,三弟这信马由缰的性子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