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同人)[宝莲灯/戬心]路遥归梦+番外(75)
三首蛟罩在素淡僧袍里,顶着一个光头,深邃斜飞的凤目既邪且魅,碰撞出一种勾魂摄魄又欲盖弥彰的禁欲之美。
身后气流暗涌,他目光微动,隐匿身形已然不及,索性坦率地立在当地,转身看向那个悄无声息的来者。
来者暴露在人前的只有一双清澈如玉的眸子,明明干净得纤尘不染,却仿佛藏着什么虚虚实实的东西,叫人一时捉摸不透。
“神龙藏尾,无踪睛历,我听说过你。”三首蛟歪嘴笑了笑,一只手背在身后暗暗蓄力。
“杨戬派你来的?”
三首蛟自认为从未与睛历打过照面,乍听到他直指主人的名字,惊讶于自己的身份已被瞧破,不由得一怔,不知如何作答。
“你来偷舍利子?”
一声直白的质疑轻轻吐出,不等睛历吩咐,四处立时围过来两层黄衫僧人,将三首蛟的退路牢牢封死。
三首蛟暗自抽了口冷气——方才他已在周围探查过了,一点埋伏的痕迹都没发现,只道这里的人都已去追捕杨戬,这才壮起胆子偷袭撂倒几个侍卫闯进天池禁地,没想到有整整几十号人无声无息地藏着,也不知这群人的背后还有多少“惊喜”在深处等待。
“睛历使此刻不是应该在追捕逃犯吗?”
“好问题。”睛历语气含笑,收下了三首蛟对于“偷舍利子”这一行为的默认,朝四周僧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则走近戒备的三首蛟,耳语低声道:“先回答我,是杨戬派你来的,还是你自作主张自有算盘?”
这话代表什么立场?三首蛟摸不着头脑,心说睛历使这么大眼睛,难道看不出自己此前只是诈降于他们混蛋黑莲宗么?
“睛历使说话太深奥,我听不懂。”
“你主人根本不知道舍利子藏在天池,而你却知道,说明你瞒了他。”
我擦,这家伙怎么连主人的事也了解?三首蛟强压住心底的惊疑,“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背着他行动,恐怕不是干什么好事吧?你偷舍利子,要给谁?”
“要给谁?”三首蛟挑高了声调重复一遍那个原本平淡的疑问,仿佛被人一口唾沫吐在脸上,心里腾地冒起一团三昧真火来,“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不想让你们黑莲宗得逞,怎么了?老子就不能为三界做点贡献,就不配有大爱之心?”
“咳,据我说知,你还真没有。”睛历嘴上这样说着,眼底的敌意已不着痕迹地散去。
“你说什……”三首蛟愣了愣,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愠怒:“你以为你是谁,也配评判我?要话没有,要命一条!”
“我是谁不重要,”睛历没有发作,目光低调而敏锐地扫过周遭,将手伸进大袖中握住了一块金令,露出一半让三首蛟恰能看见,“重要的是我信仰什么。”
明晃晃的令牌映入视线,三首蛟瞳孔骤缩——这是西海王令,在西海待命的这几天从敖摩昂处见过,这么说睛历使是西海安插在灵鹫山的内应?
砰——
峰下爆起一声震天巨响,连平滑如镜的天池之水都荡起了惴惴不安的波纹,两人齐齐面露愕然,转头看时,只见远方碎石坍塌、黄尘纷扬。
“睛历使。”娇俏的女声穿透余震的回响,粉饰太平似地从天池内侧传来。
睛历见凤云瑶突然现身,忙将袖中的金令重新揣好,“圣姑怎会到此?”
凤云瑶的目光在伪装成一个正经僧人的三首蛟身上停了停,转向睛历笑道:“有劳睛历使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听见这么笑里藏刀的一句,三首蛟夹在凤云瑶与睛历之间的位置心惊肉跳,也顾不得疑惑峰下的巨大动静有什么干系,勉强绷住神色,“美人儿,别来无恙啊,今儿这出……难不成叫‘请君入瓮’?”
凤云瑶笑而不语,早有手持兵刃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刹那之间,几个念头从三首蛟脑袋里筛过,他一个箭步冲到睛历背后用爪子钩住其颈,不知睛历怎么的,被他的力道一带,脚下一个踉跄,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沦为了爪下人质。
“小美人,鱼死网破可不好玩。”
凤云瑶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不跟丧家之犬谈条件。”
“什么丧家之犬?”三首蛟莫名其妙,却本能地从这个不祥的词里预感到某种可怕的事情,只觉心脏猝然失控,在胸膛里慌张地乱蹦个不住。
“哈哈哈……”凤云瑶低眉掩口,“听见刚才那声巨响了吗?那是你家主人的丧钟,他和敖姐姐应该已被风火雷炸得血肉横飞了吧?哦不对,杨戬肉身成圣,金刚不坏,还能留个全尸。”
睛历身形一晃,借三首蛟的力才没倒下,“圣姑不是说,不杀杨戬吗?”
“我没有杀他啊,你看见我杀他了吗?是他自己非要找死,我拦都拦不住呢。”
三首蛟面色惨然——自从被凤云瑶强行解除封印,他就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感知主人的力量,也就无从验证凤云瑶所言的真假,但爪下睛历的反应却无形中加深了他意识深处的恐惧。
主人那边真出事了?睛历究竟是何身份?孙悟空他们在哪儿?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纷乱的场面里,三首蛟自知之明的理智占了上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并不具有重新布置计划的时间和能力,至少把心心念念的事情完成才是,不该去理会那些真假难辨的消息和敌友难测的人心。主意已定,他猛地把睛历推向天池一侧的黑衣人,自己纵跃翻身,拼着硬挨几刀,没入天池水中。
立即有一半黑衣人紧跟着跳了下去,另一半则剑拔弩张地把摇摇欲坠的睛历团团围住。
“圣姑是在责我合作不力之罪?”
凤云瑶一改惯常的娇笑,姣好又苍白的面上仿佛卸掉了一层面具,只留下毫无感情的皮,“睛历使好演技,瞒过了所有人,连佛祖都信了你。”
事到如今,睛历大概也不想再演下去了,“圣姑过誉了,演戏这方面,在下还差得远。方才圣姑一句话就让三首蛟怀疑我与你合谋设下陷阱,实在妙极。”
“黑莲圣使擅长卧底,只因易容之术出神入化罢了,而你,能在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情况下让所有人都不会真正怀疑你,确实很有本事。”
睛历缓缓地摇了摇头,仿佛连维持站立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可我现在不还是被你拿住了吗,你是怎么识破的?”
凤云瑶神情淡漠,近乎悲戚地望着睛历,“你根本没有受伤,你是被黑莲反噬了,而且已经被反噬得快死了。”
睛历半眯起眼,仿佛短暂地哑口无言,又仿佛意外于她的明察秋毫,“遭到反噬的症状与内伤几乎没有区别,极难分辨,你能发现我的破绽一定另有原因……”他突然住了口,继而面具后的双眸流露出一丝讶然,“除非……难道你也……”
“睛历使,”凤云瑶打断他,“面具背后的那个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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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历使,面具背后的那个你,究竟是谁?”
凤云瑶根本不需要睛历的回答,话音未落身形已然飘出,下一瞬就精准地捏住了面具的下沿,指尖碰到他尖润紧绷的下颌。
眼前一抹金光闪过,晃得人眼疼,强大的真气裹着几分嚣张直逼向凤云瑶的面门。凤云瑶一骇,竟不敢当其锐,电光石火间灵敏后撤,好在没伤着。
她面色不改,心脏却被方才的突发事件震得余悸未平,冷冷地瞧着从天而降的黄衫僧人,哼道:“你又是谁?”
放眼整个黑莲宗,功夫能打出个名堂的也就那么几个,哪里听说过这般身手出神入化的僧人,必然不是自家教徒。
那黄衫僧人漫不经心地扶着身形有些佝偻的睛历,眼里灵气逼人的精光给人一种照亮黎明的错觉。
“好个妖女!仔细看看,认不认得你孙爷爷!”
凤云瑶心中暗叫一声糟,根本来不及惊骇,便左支右绌地硬着头皮对上了传说中的如意金箍棒,千重棒影与尖嘴猴腮在眼前乱晃晃的,让她在对方逗猫似的态度里一丁点都不敢分心。
从凤云瑶爪下得救的睛历也好不到哪儿去,紧接着便陷入了黑衣人的围攻。这些黑衣人似乎比普通的黄衫僧更强一筹,不过,即便对凤云瑶忠心,却都不是以卵击石的傻子,知道自己擦着金箍棒就得死,索性不去飞蛾扑火,只一心捡睛历这个软柿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