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同人)[宝莲灯/戬心]路遥归梦+番外(68)
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杨戬若有所悟地深深看了孙悟空一会儿,目光又掠向敖烈,最后落在龙王身上,道:“既然他们不是非要报仇,想必带走谁都一样,这就好办多了。最佳方案就是由我随凤云瑶走一趟,借此机会先入灵鹫山一步,再按先前的计划里应外合。”
“主……呜!”
姚老四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哮天犬的嘴,不让他多话。姚老四和郭老六也和哮天犬一样听得心惊,但这当口没他们插话的余地,只好强装哑巴。
大公主安慰着低声啜泣的二公主,自己也眼眶通红,心说如今的局面还不都跟杨戬有关,本想替寸心不平几句,又想到杨戬痛失亲妹也不好受,自己不该踩着别人的伤心处落井下石,只得咬牙忍了回去,也不吱声。
“这法子……”龙王缓缓摇了摇头,“真君与寸心不同,寸心对黑莲宗来说无足轻重,在三界中又还算个人物,贼寇轻易不肯落下滥杀无辜的口实。可真君乃天廷劲将,与黑莲宗死生不两立,他们恨不得取真君的性命祭旗。我们西海再艰难,也不能拿旁人的命换自己的命,没有这样的道理。”
“龙王此言,差矣。”杨戬惜字如金地说道。
“二郎小圣,俺老孙从敌营听闻,无天那厮会一种能封锁元神的法术,任凭你曾经能上天入地,到时候也使不出半点法力。万一那妖女也会使这邪术,定会靠它制住你,你可得想好了!”
杨戬将黑莲宗那些有头脸的人物在心里过了一遍,也只赢妖和睛历神秘些,其他统领中,凤云瑶算最杰出的,但再厉害也不过是□□凡胎,便道:“杨戬肉身成圣,身怀□□玄功,没那么容易死。”
敖摩昂蹙眉道:“不管是谁,就算跟他们上灵鹫山又能怎样?寸心现在状况不对,恐怕不会配合我们携手逃出来。”
“诸位稍安勿躁,如今时机已到,要破局,非他不可。”敖烈合十,仿若遗世独立,澄澈沉静的目光定定地落到了杨戬的身上。
扑向魔爪
“姐姐真气里混入了魔息,很是棘手,而从姐姐方才的状态来看,魔息已集中攻入了缘虑心,虽然情况更加凶险,但从治疗的角度来说反而好办。”
杨戬道学根基扎实,对于佛门功法路数却不甚了然,认真品了品敖烈的判断,投去一个虚心求教的眼神。
“缘虑心,与身体里的肉团心不同,此心通于八识之心所,类似道家修炼的识海。幸而姐姐有我佛如来的金丹庇护,为驱散邪魔保留了一丝珍贵的余地。”说起佛门精学,敖烈神情恭肃,言语间还不忘将一些艰深术语转化为通俗常言,“要想以神思进入缘虑心,须得借助桥梁,此中详情复杂,我也不敢妄谈,唯一知道的方法,正好真君合适。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两人之间有情根作引,便不难实现缘虑心的互通。”
接下来的一些要点,更比单纯的概念难讲解得多,时间有限,敖烈只得借助内功武学范畴来回对比进行阐述。
“菩萨说的这个法子,不必再提了。”杨戬忽而沉声打断了敖烈争分夺秒的传授,面上的神情晦暗莫辨,“情根云云,说到底都是凡心。杨戬素来薄情,没有那个。”
原本因高深莫测的佛法而窃窃讨论的众人都静了下来,略显愕然地看着这个不久前才刚刚当众求亲的人——他的脸色实在太严肃了,一句前后矛盾的冷言冷语经他说出来,完全不像一句玩笑。
难道他将婚姻大事当作儿戏挂在嘴边,兴之所至就搬出来随意抖一抖么?
杨戬对满堂灼人的注视恍若不见,“听菩萨的意思,别无他法了?既然此中已到山重水复之境,杨戬先走一步,大不了暂时委屈寸心将她绑出来。”
“真君留步!”敖烈追出百宴堂,飘身拦在杨戬跟前,实在不大明白杨戬说的什么“没有情根”之类的鬼话,“真君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上次在娑婆谷,你不是还……”
杨戬的喉结动了一下,不知该从哪儿开始解释。就算没有得知自己在孟婆庄已将两千年的情根耗尽,最近整整一年都未再犯过的心痛症也足够让他暗察蹊跷了。
敖烈听完始末,如释重负地轻舒一口气,“原来因为这个……真君提到的那位月下老人,大约有段日子不与外界来往了,所以对某些变故竟不知道。”
杨戬听敖烈话里暗含转机,黯下去的眸色又微微明朗起来,“怎么,他说得不对?”
“孟婆手上的那只坤钵,已经失去了携山吞海的能力,只是一只普通的陶碗而已,真君当时所耗鲜血,也只有肉眼所见的那些。这件事要从当年罩住华山的乾坤钵说起,所谓的‘乾坤钵’,其实叫做‘乾钵’,与坤钵是一对。沉香劈开乾钵以后,坤钵也就无用了。”敖烈顿了顿,觉得剩下的话不太好说,但眼下时间紧迫,也就顾不得什么了,“至于困扰真君多年的心痛症有所缓和,许是常年相思得以疏解的缘故吧。”
杨戬略一点头表示明白,旋即压低了声音道:“杨戬还有一件事想不通。”
“真君请说。”
“菩萨这一日内的一言一行,显然都是算计好的。”杨戬直言不讳地用了“算计”这个与一身清逸的敖烈仿佛看似毫不相干的词,“你凭什么想当然地认为,我会同意代替你以身为饵深入贼巢?”
敖烈微微一笑,那神情便如佛陀拈花笑看众生,“没有人能算准人心,古往今来却有那么多赌徒为着一个目标飞蛾扑火,就像真君也不知此番前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仍愿一试。”
“看来菩萨谋划的,远不止今日之事。”
忽听身后有人走近,敖烈回首看时,立刻垂首合十,唤了声“母后”,继而识趣地就此退开。
白贝浮雕高壁下,雍雅妇人与二郎真君简短地交谈了几句,刚同孙悟空草草交代了计划的敖摩昂匆匆赶来。
“真君,胜佛那边没问题,除了第一部分的安排,其余全按原计划见机行事,可否?真君需要几日时间?我们提前过去埋伏,等真君信号。”
只见杨戬手腕一翻,蓝芒流转,漆骨折扇化作一个身高马大的俊美蛟妖。
“三首蛟,你与我神识相通,可代我同大太子传递消息。即日起,你就留在西海,听大太子吩咐。”
敖摩昂见杨戬要赤手空拳地走,心口蓦地一突,随即又想到就算到了灵鹫山,凤云瑶也定不会容三首蛟给杨戬这头猛虎添翼,何况并无其他行得通的传信方法,忙拱手应了一声:“不敢当。”
大事当头,三首蛟麻利地道了声“是”,已经深切领会到自己肩上重任的精髓:敢情我是活体信件收发站?
“大太子不必随我去,免得凤云瑶见了西海的人又会漫天要价。等黑莲宗的人撤了,大太子再去将那边的海龙兵领回来就是。”杨戬抬手拦住张口欲言的敖摩昂,“今日以退为进,来日灵山再见。”
敖摩昂一眼读懂杨戬眸中的沉着,果然站定了不送,抱拳道:“真君能屈能伸,小龙受教了。保重!”
当杨戬独自赶回两军阵前时,本该等得不耐烦的凤云瑶破天荒地没挪地方,竟是被一个粗布衣衫的少年给绊住了。
那少年身姿挺拔、面容清秀,神情间流露出汹涌滔天的深仇大恨,右手上一把雕花小斧泛着锋芒毕露的赤红金光,蓄势待发。
凤云瑶将一把匕首比在敖寸心的颈脉上,语气里蕴着谨慎的试探:“你原本同我们一心,怎么还不肯离开腐朽的天廷弃暗投明?”
沉香只想冷笑:你们这帮狗娘养的鸟人,伤我母亲的时候怎么不说同我一心?
“我刘沉香从来不曾听命于天廷,谈不上‘离开’。”
少年刀锋似的眼神陡然一缓,目光落向凤云瑶的身后。
凤云瑶猛然转身,见杨戬赤手空前地抱臂立于海龙兵阵前,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她没料到杨戬此时会出现在西海,更没料到他会无声地表现出一种与西海亲密无隙的关系。
这是她长大后首次与杨戬正面相遇,不是在乱军战中,也不是在背后暗算,而是当当正正地直视。那个人和小时候看见的样子并无分别,甚至面上的神情都是一样的孤傲无尘,仿佛岁月根本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