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同人)[宝莲灯/戬心]路遥归梦+番外(29)
她瞅了一眼杨戬,看他若无其事地启齿咬入口中,也不好多做理论,只装没看见。
算你快,我换一块。
敖寸心筷子才动,又被他抢了先,盘中就只剩最后两块叶儿粑了。
连吃饭也要试功夫?沉香可没教她如何跟别人抢饭。
她抬头悄悄环视了一圈,见大家都在边吃边谈,好像无人留意她这边的微动,便放了心,一面使出法力遥摄,一面以筷为剑见招拆招。
杨婵早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担心刘彦昌见了这两人笑话,伸筷夹了另一块粑放入敖寸心碗中。
敖寸心感激地看了救人于难的杨婵一眼,冲杨戬扁嘴道:“你怎么不试婵妹的功夫?”
“你婵妹又不会结交些旁门左道的朋友,我放心得很。”
你管我结交什么朋友?
饭毕,小玉拉着敖寸心去池边闲话,聊起千狐洞的奇妙地势,两人忽而童心大起,就地玩起了捉迷藏。小玉果然极擅藏匿,每次都以敖寸心认输投降告终。
这一回,轮到敖寸心藏。她一边回头盯着面壁倒数的小玉,一边一溜烟往后跑,希望在小辈面前找回场子。只可惜杨府构造简明,着实没什么用以藏身的高明地带,此前小玉用过的法子又不好再学,更是难上加难。
远远听着那边倒数完毕,敖寸心正自着急,贴墙摸到了一扇未锁的门,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躲了进去。
“干什么?”
杨戬的声音从屋内响起,略带着一丝丝的责备。
敖寸心一惊,本能地回头看去,只见他立在床前正在系衣带,似乎才换上新衣。
杨戬并不瞧她,淡然道:“跑快一步多好,刚才脱掉衣服了。”
敖寸心立时红了脸,“谁要看你!”
她正要夺门出去,却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往这边走近,是小玉找过来了。若被小玉看见她从杨戬房中走出,哪还有脸见人,只得倚住房门冲杨戬狂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
杨戬早就猜到二人在弄什么鬼,便不出声,径自做自己的事,只当敖寸心是空气。
敖寸心一面屏息听着门外找来找去的脚步声,一面看杨戬在案前展开战术方案浏览,不时提笔批示。他的面上毫无表情,暗色的唇紧紧抿着,令远远在门口立正的敖寸心把不想惊动小玉的心变成了不敢惊动杨戬的心。
良久,杨戬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看向敖寸心,四目相对。
“小玉已经绕到后院去了,你可以躲到厢房顶上去。”
“……我穿着裙子呢。”
“……”
……
翌日清早,敖寸心是被一阵森寒的剑气惊醒的。
窗外静谧无声,细听之下才能隐隐察觉剑身破空之音。
这么早就在练武么?
敖寸心披上外衣将窗子推开一道缝,只见漫天银光点点,长剑势若狂风,仿佛日月流光全部聚于刃尖,仿佛暴雨之下水满江潮。
“醒了?来过几招吧。”杨戬忽而收住剑招,目不斜视地说道。
他倒不是存心在敖寸心窗前练剑,只因她住的是客房,位置靠外,他虽刻意放轻了动静,不成想还是吵醒了她。
敖寸心感激杨戬主动说出这句话。她生性活跃,见有人练剑,也想一同参与,只是顾及自己实力不足,唯恐给杨戬添乱,这厢得他主动相邀,自是喜出望外,便匆匆束起秀发,忙忙换上短装跑出房门。
琴剑双合
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空气凛冽寒朗,令人神清气爽。
杨戬穿着一身魏晋遗风散袖素白便装,足登锦皮象牙白高筒靴,长发披散下来,透出一种睥睨天下的孤寂苍绝。
敖寸心接过杨戬递过来的赤身长剑,见他随手折了一根三尺长的枯枝,嘟嘴道:“你就用一根枝子充剑使吗,既看不起我还叫我来干什么?”
“别多心,”杨戬笑道,“我折一段梅枝陪姑娘舞剑,再将此枝种下,过得数年又是一株梅树,以后赏它花开花落,都能想起今日之雅事。”
敖寸心被这一番新巧解释弄得没话说,心底泛起一层道不明的涟漪。
过得数年,我会在哪儿,他又会在哪儿?梅花开落之际,他将与谁共赏?
她在娑婆谷中并未学过剑法,只是一时兴起随心发挥,剑气卷起满地落叶,亦武亦舞,煞是好看。
对面的杨戬在旁配合数式,腕上一转,破开纷飞的金黄落叶径直取来。敖寸心挥剑相抗,削铁如泥的剑刃却伤不得贯满法力的细细梅枝,边退边捉襟见肘地勉强撑着场面。
又对了数百合,敖寸心渐觉得心应手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使出一套刚柔并济的剑法,隐有蝶转龙吟的气魄。她顺着近乎本能的直觉一路演练下来,与杨戬比肩呼应,剑势破空之音不绝于耳,比之钟罄丝竹更觉动听。
一阵快意涌上心头,敖寸心运起拜佛丹所赐的深厚法力,朝杨戬密集攻去,二人腾飞脚步,一路对招到层云之中,迎着朝霞初阳,比翼成双。
百十招后,那股快意终于被残酷的现实磨灭了。不论敖寸心如何努力攻取,始终近不得杨戬半步,她完全被限在他游刃有余的掌控之中,心中郁闷渐增。
她忽生一计,微敛法力挡下对面一击,佯装岔了气息,哎呦一声往地面跌去。
杨戬果然亲自来扶,疾掠至身侧拉住她的小臂。敖寸心见机挺剑直刺,知道是刺不中人的,见他闪避不及被割下细细一缕发丝,不由心中得意。
“耍我?”杨戬笑中板起脸,握着她小臂的手上加紧用劲。
敖寸心吃痛,连连笑着求饶,左手去拉开他。两人正一齐下坠,风灌满袖,她这一拉便直接握住了他的腕子,略觉不对,定睛去看,竟见他腕上一道细细小口,像是被什么划破了似的。
习武者腕上命脉极是要紧,这一道细口横在腕上,大约只有他自己有这个本事故意划伤那里。
两人落了地,敖寸心将锟铻剑还给杨戬,嘱他立着别动,自己快步跑回房中,不多时又奔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釉彩圆盒。
“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难怪你妹妹时常放心不下。伤口结疤难看还在其次,第一要紧的是感染发炎,可不是玩的。”说着,她拧开小盒,用指腹沾了墨绿色清香咸苦的膏子涂在他腕上。“这是西海的杜旋藻泥,消炎愈口,今晚再涂一次,明早就什么痕迹都看不出了。话说,你都不知道疼的吗,就这么由着它自己慢慢愈合?”
“习惯了,也没工夫每次都这么郑重其事地摆弄。”
“借口,哪里就忙到这步田地了?你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不想好好待自己。”
察觉到对方手臂一缩,敖寸心疑惑地抬眼,迎上那深不知底的星眸,只见那星眸间笑意清浅,又暗藏着她看不懂的痛楚。
这一刻的沉默过后,敖寸心才惊悟自己的话说得过于亲热关切了,忙捡起杨戬折下的梅枝借机走开,在原来的梅树旁插了,以真气灌之,催生根脉。
末了,她一回头,见杨戬不避嫌疑地立在身后旁观着她,心中再度觉得尴尬,没话找话道:“你们家的树都长得精神,打理得很用心嘛。”
“没打理过,主要靠它们命硬。”
“……”
她深陷在自己貌似过于主动的羞恼中,不愿让杨戬再觉得她对他特意关注,既然闲话迅速终结,也只好溜为上策了。她甫一起身,便觉眼前一阵发黑,莫名的凄凉从心底层层翻上来。
不好,旧疾在最不该发作的时候发作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身患寒症,从前在西海长居时,有寒凉的海水以毒攻毒,症状不重,自从到地面上,体内寒毒一次强过一次地发作,愈加令她苦恼。顾不得眼前波澜扭曲的视野,她凭着直觉跌跌撞撞往房间摸去,脚下一绊,身子便失了重心。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撕裂一般的悲伤将她挟持,好像被人狠狠地抛弃过,整个身体由于从内而发的寒冷而颤个不住。她双臂乱舞,企图挥开眼前浮现的陌生人影。
“你们都是谁啊,为什么不来告诉我我是谁?有本事就把从前的事通通告诉我啊,一遍遍在我面前乱晃算什么!我一个人被关在娑婆谷,是从前犯下滔天罪孽了吧?所以这世上没有人爱我,没有人在乎我吧?就连敖烈那家伙,也只是心怀慈悲才对我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