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勉强算是一理由。
四爷也不戳破,“您心里这是不痛快了还是如何?自己喝闷酒?”
“哦!”金匡只这么应了一声,也听不出来是不是敷衍,“刚才睡着了,他们在外面叫我也听不见……”
说的像是他本在密室里一样。
四爷没说话,金匡这才问:“这么急……有事?”
“我大嫂……在行宫附近出现了。”他平铺直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金匡正倒茶呢,才半杯就放下了茶壶,“随她去吧!许时忠只要不赶尽杀绝,咱们跟她还牵扯着瑞哥儿呢。你大哥你侄儿等闲都不出门……这些事,你不说,他们也无从知道。就这么着吧!”
我要只为说私事,何必等到现在?
顾左右而言他,一点坦诚的意思也没有。四爷彻底的没有再说话的欲望,他起身的时候再提醒了一句:“有句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又有句话说,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啊,这人谋事想百分百的成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顺应天时。您饱读诗书,何为天时,您自然比谁都明白。”
金匡靠在椅背上,也说了一句话:“你知道……子不肖父是何种感觉吗?老四……你叫为父心凉啊!”
四爷回头看他:“……人活着,为列祖列宗,为子孙后代。可您活着……说是为列祖列宗吧……往上倒腾几代,真追朔到了大秦的开国帝王身上,他要是知道他的子孙后代都干了些什么,他羞也羞死了。您做的是他希望的?说您是为了子孙后代?可您的儿子就站在眼前,一次两次三次告诉你,想要的是什么,可你愿意给我们想要的吗?父亲……收手吧!非得叫父子站在对立面上,才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金匡没有回答,四爷也没等他回答。这是他最后一次劝说了。实在不听……实在不听,那么……他也许是该病几年了……
对四爷来说,顶了人家的儿子,要对人家的父亲出手,从心理上来说,这个障碍还是不小的。
林雨桐特别理解他这种感觉,就低声道:“或许,不该那么着急。英姐儿明显是有问题,这丫头亲近太太,却不亲近老爷……你说,这是为什么?”
嫡亲的外祖父母,何以差别这么大?
还有,英姐儿跟琼姐儿琳姐儿更亲近,甚至还出手帮了琼姐儿。可对璇姐儿表面热情之下,其实平淡的很。对于文岚儿,不知道为何,更多的则是一种隐隐的几乎是要藏不住的敌意。
同在一个屋檐下,身份差不多的人,为何情感倾向这么明显呢?
而对金匡,她又是想干什么呢?
好吧!
四爷看桐桐,“这次是我焦躁了。”这段时间只知道忙这些狗屁倒灶的事,陪她的时间反而更少了,“明儿没事……出去转转。”
这个京城,还是比较陌生的。
林雨桐欢天喜地的应了,吹了灯睡觉!
这边的灯熄了,可外院书房的灯,整晚都亮着。
金匡一晚上都在想着一句话:父子对立!
父子对立……其实,父子可以不对立的!为父可以不为帝,只要子孙能恢复祖上的荣耀也行。老四最不想走这一步,可架不住有人希望他走这一步呢。
他缓缓的放下手里的刻刀,然后倒在榻上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早上起来吃了饭,林雨桐收拾齐整,准备跟四爷去逛逛。天大的事情,日子得过。林雨桐还说,“开了春,有几家赏花会,我去再看看,琨哥儿的婚事是得赶紧操办了。”
四爷一边应着,一边选了一只桃花簪给桐桐插上,拉了她起身,就要出门。
谁知道四郎此时急匆匆的跑进来:“爹!娘!信!”
谁给的信?
四郎摇头,“是个乞儿给门房的,我刚好再门房,就接了,也问了,人家只说是个小姑子给他的……别的一概不知。”
四爷伸手要接,林雨桐先给拦了,“我来!”
她接过来亲自拆开,信里只一页信纸,纸上只一行字——汇慈庵了缘。
“汇慈庵?”林雨桐的记忆里还真有这个庵堂,“了缘?”
是主持师父吧?
这是叫自己去此地见此人,还是有旁的什么意思?
将信纸抖了再抖,里面也没掉落下别的东西来。
得!逛街的计划直接取消,得先去汇慈庵会一会这个了缘。
“我送你过去。”四爷照旧拉着桐桐往出走。庵堂里一般不招待男客,去了也进不了门,“我在外面转转……”
有那个邪门的石头,叫桐桐跟以前那样随便的浪,他还真就不放心。
行吧!那咱就出城。
城外汇慈庵,还不到庵堂的门口,就见那里远远的站着一个人。这人……林雨桐的印象里有过:“了缘?”
“了缘见过四奶奶。”这中年姑子见礼,声音带着沙哑,“四奶奶,冒昧去请,只为请您来见一位故人最后一面……”
第214章 清平岁月(44)二合一
故人?
林雨桐看了了缘一眼, 就跟四爷点点头, 抬脚要往里面去。
却不想了缘却看了四爷一眼,“这位是金四爷吧,后山的风景不错, 或许您想去看看?”
后山?
林雨桐伸手一把拽住四爷:“等我出去,一起去走走。”
还是不放心他!
成吧!
“你安心在里面呆着……”四爷朝庵堂门口的桃树指了指,“我剪一些枝条……听说汇慈庵的水蜜桃是极好的……绥姐儿爱吃桃浆, 怕是回吃了更爱吃桃儿……咱自己试着种种……”
林雨桐这才罢了, 叮嘱金逸:“跟着你爹, 就在门口林子里转转。”
回过头来,再看了缘, 了缘将头低的低低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林雨桐往里面请。
林雨桐以为见到的会是小徐氏。毕竟之前, 金逸才说看见疑似小徐氏的人了, 然后自己就收到这么一份信。她想着,难不成是小徐氏有什么话要单独跟自己说。
却不料, 跟着了缘一路朝里,明显这不是去待客的地方, 倒像是她自己住的地方。房门打开,里面简朴的很。再往里挂着灰布帘子,隐隐的有药味传出来,了缘掀开帘子, 回头看林雨桐:“四奶奶, 您请进。这里简陋, 您多包涵。”
林雨桐抬脚往里面去。可这一进去,着里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里面虽还是简陋,但暖和。炭盆里像是竹炭,一点呛人的味道也没有。桌子上放着小药炉子,炉子里只有小炭块,上面坐着药。这不是在熬药,而是随时备着药,病人喝的时候得随时是热的。
闻闻药的味道,林雨桐皱眉,这是治疗妇人血漏的方子。
她这才抬眼朝炕上看去,炕上躺着一个面容蜡黄瘦的颧骨高松的妇人,她此时闭着眼睛,但林雨桐还是认出来了,这是——白氏?
她刚要上前,就见了缘已经过去了,手轻轻的搭在白氏盖在被子里的胳膊上,“孩子……孩子……醒醒,你要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白氏的眼睫毛轻轻的颤了颤,勉强的睁开一条缝隙,朝林雨桐看了过来,嘴角动了动,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看她的嘴型,知道她喊的是:娘!
林雨桐抿着嘴,这一声‘娘’叫的,她心里微微一叹。见了缘让开了炕前的位置,就坐过去,伸手从被窝里拉出她的手,手干枯冰凉……明明炕热乎乎的,她甚至只坐在炕口的位置,都能感觉到下面的温度,手指探到手腕,袖口都是温热的,可这手却冰凉凉的。
不用摸脉,都知道她这是病的沉重的很了。
手指轻轻的摁在脉搏上,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可不止是血漏,更严重的是子宫脱垂。这病在现代那就是手术的事,现在……自己也能给治,针灸加药物……就是一点,这个过程特别的缓慢,三五年能把人好起来就不错了。至于以后生孩子……只怕是难了。
现在她这程度,要是不能及时得到治疗,那基本是……最多三五天的事,人说没也就没了。
“娘!”白氏又叫了一声,这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算出发出来了。
林雨桐抬眼看她:“是你要见我?”
“我知道我没脸见你……”白氏看着林雨桐,因着急着说话,用的力气不小,脸上有些潮红,“……可我还是得见你……绥姐儿在金家,金家在,绥姐儿就能安稳的过一辈子……不能叫她跟我一样,没了父母,连我自己是谁我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