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为何那次宴会以后自己变更加注意亚瑟的行踪,只要又举行会议或是会后宴,他总是会分上那么一点心观察亚瑟在做什么。所以要问阿尔弗雷德为什么会从稍稍在意变成喜欢上对方,他也无法解释。
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因为他瞇起眼摆明讽刺的笑容,因为他老是有意无意地帮助自己,因为他永远不诚实的嘴,因为他看着远方的目光每一件有关他的事物都如醇酒般迷人。
对亚瑟有着这样的情感不太可能源自少年时期他们一同渡过的时光,那太遥远也太梦幻了,同时阿尔弗雷德也不认为当时自己有多余心力在战争与爱情中煎熬。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他喜欢他。而且他打算总有一天要说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命运般的晚上简直像场梦。那天结束世界会议后,阿尔弗雷德假借名目将亚瑟邀出来,原本他以为这会很困难,但事实上比他想的容易多了只要理由正当,如以下这个范例:
美/国想私下跟英/国讨论国家大事。
就算自己答应了,并且车已经停在餐厅门口了,亚瑟仍然觉得与阿尔弗雷德面对面在高级餐厅里吃饭不是个好主意。他根本无心欣赏现场的小提琴演奏,更遑论好好地看菜单。面前的阿尔弗雷德竟然还兴高采烈地与侍者谈天,顺便连自己的菜都擅自点了。
与侍者接谈完,阿尔弗雷德笑着面对亚瑟,「虽然我认为快餐非常美味了,但偶尔来这里配合你的装模作样也不错。」
「只有小鬼会把那种没营养的食物当作美食。」亚瑟毫不客气地批评。
阿尔弗雷德的笑容加深,「如果有举办『装模作样冠军赛』,我敢说你一定可以拿下非常好的名次。」
亚瑟不理他,他盯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餐盘与刀叉,象是不打算再多说一句废话。
「这里的香槟很不错。如果你能节制你的酒瘾的话,我们就叫一瓶吧?」
「不了。香槟是庆祝时喝的。今天又没什么好值得庆祝的事。」
「不一定吧。」阿尔弗雷德不甚赞同地反驳,「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遇上值得惊喜的事,不是吗?」
「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惊喜这种没礼貌的东西。」
「什么?」阿尔弗雷德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天哪,你的脑袋真的让我非常地好奇,他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亚瑟不客气地说,「我也好奇为何你会成长成这样愚蠢又自大的家伙。」
「不是你教的吗?」
「什么!你以前才没」话说到一半,已经激动起来的亚瑟又活生生把话吞了回去。「...算了。」
「你终于认知到净讲那些陈年往事没什么意义吗?」阿尔弗雷德满意地做了结论,刚好服务生经过他们这桌,于是他真的点了一瓶香槟。
亚瑟只希望赶快吃完走人。也许他平时十分在意阿尔弗雷德没错,也许他心里还怀念着过去的时光没错,但怎样也不是像现在这样...跟这个阿尔弗雷德在一起,面对面,哪里都不能闪躲。酒一会儿就送过来了,稍后开胃菜也摆上了他们的桌子。
「Cheer.」
阿尔弗雷德拿起酒杯,亚瑟不是很甘愿(但仍旧有风度地)的一同举杯,他们的杯子因为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了,我想你也应该说一下你邀我来这个目的了。」
「吃饭。跟你用餐。就这么简单。」
阿尔弗雷德插了一小片吉士送进口中。亚瑟被他蔚蓝的双眼看的很不自在。
「你在紧张吗?我什么都不会做喔。」
「我没什么好紧张的!」亚瑟恼怒地回答,「现在我只期望赶快结束这场用餐!」
阿尔弗雷德又叉起一片生菜,「噢。」这次他只回答了一个音。好像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对方情绪的样子,阿尔弗雷德很快又振作起来,
「事实上,我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没错。」
亚瑟突然神经紧绷,他无意识地摇晃着手中的汤匙,视线随着汤匙的韵律上上下下浮动。
「但是你不喜欢惊喜,所以我觉得,或许不要说比较好...」
「你想说什么最好现在就说出来,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待到最后。」
阿尔弗雷德听到这个回答显的有些着急,「亚瑟,欸...好吧,好吧,我尽力不触怒你敏感的神经了。留到最后吧。」
亚瑟不是很满意地轻哼一声,「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惊喜』?」
这句话结束三分钟后亚瑟没听到任何回答。他狐疑地看着阿尔弗雷德,对方的表情很诡异。阿尔弗雷德在桌巾下暗自握紧拳头,又松开,反复再三,直到他发现亚瑟又开始不耐烦才决定要把藏在他心里好一阵子的话说出来。他必须尽量看着亚瑟好笑得粗眉毛才有勇气说出口,至少这样一来他才不会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显的太可笑。
「我...恩,也许,希望你能跟我在一起。」
「什么?只要我们还有北大西洋公约,你想在一起共事多久就会有多久。」
噢。拜托。「...我说的是,吻你吻到喘不过气的那种,在一起。」
阿尔弗雷德紧张地盯着自己的餐盘,迭在切片面包上的蕃茄已经被他用汤匙碾的稀稀烂烂。
大概过了一分钟亚瑟才像突然醒过来般应声。
「...噢。」好一会儿,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细微征兆。接着他语气平板地说,「抱歉,我想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就丢下餐巾离席。
呃!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被留下来的阿尔弗雷德无心再吃下任何一口菜,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冲上去追亚瑟还是待在这里等他回来。虽然他十分想实行前者,但他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座位上等他。
走到离洗手间只剩几步路的时候,亚瑟加速脚步几乎可以说是在奔跑,他摀住嘴一口气冲到洗手台,瞬间刚刚吃下的东西哗啦拉地一口气全吐了出来。吐到没有东西可以吐之后,他仍旧不断地干呕着,象是连胃酸都要一并呕出来才甘心。嘴巴里满是是呕吐物的酸臭味,而因为方才的呕吐动作使他的泪线开始分泌泪液,于是眼泪无法控制地不断地流下。
随后他扭开水龙头,强劲的水柱很快就将原本就不多的秽物冲进下水道。他以手盛水往自己的脸上泼,现在已经分不清从他脸颊流下的到底是泪还是水了。
他待在洗手间里许久,身旁的人来来去去,他只是专注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碧绿双眼。时间慢慢流逝,从不等待任何人。接着他终于迈步离开。
阿尔弗雷德在这段等待时间内一直焦急地看着洗手间的方向,所以当亚瑟终于出来时他马上就发现了。他注意到亚瑟的脸色很苍白,等亚瑟一坐下他就急着想问话。
「你...还好吧?」
「好的不能再好。」亚瑟回答。
「那...」
「请再给我们香槟。」亚瑟突然对一旁的侍者说,阿尔弗雷德惊异地看着他。
「你现在可以庆祝了。」亚瑟说,声音有些单薄,「干杯吧。」
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了。他们的来往方式一直很低调,如果不是他们身边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在交往。阿尔弗雷德偶尔会想更进一步的作些情侣会做的事,但亚瑟总能巧妙地避开。
那条线,你不能越过。不要问原因,不要去想它,待在我们都能控制 的地步就好。
睁开眼看到的光不见得是阳光,你见到的我也许不是我。这不是真的。世界在世界之外。话语不可信,希望永远只是希望。
请不要对我这样做,不要背叛我
...而我所希望的,自始自终,只有那么一个
第5章
当事务官抵达阿尔弗雷德家时,房子是一片漆黑。他比预计的要晚到了,
因为在前来的途中他顺便为阿尔弗雷德买了一份汉堡快餐。自从他的上司被禁足以来心情总是不太好,这点小东西应该能让他高兴一下。
他按下门铃,大门很快地就自动打开了。
「琼斯先生?」
从玄关到客厅都没开灯,事务官觉得十分奇怪。他知道阿尔弗雷德不喜欢黑暗,所以即使人不在楼下,还是会在玄关留一盏小灯。但楼上有着声响,于是他直接上楼往阿尔弗雷德办公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