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能更凶一点, 要不是苏零说今天无崖子会出现,李秋水没有心思想其他的, 她就绝对不只是瞪一眼这么简单了。
捡回一条命的段誉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还兴致勃勃地看着场内。
被打扰了好事的丁春秋眼睛微眯, 不善地问:“敢问阁下是?”
“哼。”李秋水的表情比他还差劲。
“师侄真是贵人多忘事, 连师叔都不记得了?”
“师叔?”丁春秋喃喃自语。
自无崖子跌落山崖, 丁春秋自立门户开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这些年来,他只记得要从苏星河手里拿到掌门指环,接管逍遥派,哪还记得什么师叔啊。
不过,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似乎也看过某个女人戴面纱,她是谁呢……
巫行云内力几乎消失,没办法向李秋水一样直接施展轻功进谷,她是被婢女们用轿子抬进来的,速度慢了不少,所以等李秋水和丁春秋说了两句话之后,灵鹫宫的婢女们才抬着巫行云进来,苏零则是骑着马跟在一旁。
无量山下,归属灵鹫宫的江湖门派还真不少,一看见婢女们一身黑还蒙着头巾的扮相就认出来了。
“是灵鹫宫的圣使!”
“灵鹫宫?你说的是天山灵鹫宫?”
“废话,不然还有哪个灵鹫宫?”
“不是,聪辩先生这么厉害吗?连灵鹫宫都派人来了?”
“……我总觉得,不只是派人来这么简单。”
归属灵鹫宫的人震惊过后,纷纷上前参拜。
“属下不知灵鹫宫圣使驾到,未曾远迎,还望圣使恕罪。”
乌压压跪下一片,视觉效果极为震撼。
跪下的人自认为他们已经将迎接的姿态做足,圣使不会怪罪,但没想到还是遭到了呵斥。
梅剑柳眉倒竖,喝道:“放肆,姥姥在此,还不过来参拜?”
姥姥?
江湖上能被称作姥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灵鹫宫的宫主,天山童姥。
一想到这里,灵鹫宫属下的人们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身上被种生死符的地方隐隐作痛。
刚才迎接圣使行的跪礼,还没起身,正好就着这个姿势重新叩首。
“不知姥姥亲至,多有怠慢,属下罪该万死!
场中跪着的众人,此时无不冷汗涔涔,姥姥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而且她的脾气和手段一样的暴烈。
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童姥的存在,怕是会被认为有意轻慢,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责罚。苍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催动生死符啊……
说实话,这也怪不得他们,实在是童姥常年幽居天山,从来没听说她下过山,自然也没敢往她身上想。
况且,传说中的姥姥是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灵鹫宫这些黑衣人里面,也没发现有哪个年纪比较大。
难不成,是这个先进来的蒙着面纱的女人吗?
发现那些人的目光转向自己,看清他们的想法,李秋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师姐,都到了地方了你怎么还不下轿,难道我离开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你还变成了瘸子不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本来只是说来寒碜巫行云的,但真正的瘸子段延庆感觉自己躺枪了。
他看了一眼李秋水,在心里告诉自己:看在你是西夏太妃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绝对不是因为打不过。
巫行云也哼了一声,反正她和李秋水不对付,整天哼来哼去。
轿子压下,巫行云缓缓走出来,婢女齐齐低头,一定要保证自己不能比姥姥高。
然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一幅奇异的画面,灵鹫宫的婢女们居然在给一个女童行礼。
无论从身形样貌上看,还是从她刚才哼声时的声音来看,这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女孩,也不知道有没有满十岁。
天山童姥巫行云?还有这个称呼她师姐的,应该是李秋水?
丁春秋恍然大悟,难怪他看着李秋水的面纱扮相觉得眼熟。
毕竟,在他刚刚拜入无崖子门下的时候,那两位还是如胶似漆的夫妻,李秋水时常出现在无崖子身边,也包括它刚刚毁容的时候。
认出她们的身份,这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毕竟同为逍遥派弟子,难保她们不会对掌门之位有想法。
虽然他一直自认在武功方面,当今武林难有敌手,但是对上这两个老太婆,他真的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而被巫行云真面目镇住的武林人士也回过神,难掩惊讶地窃窃私语。
“她就是天山童姥?看起来就是个小女孩啊!”
“要不怎么叫童姥呢。”
“咦,一想到这个小女孩身体里是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婆,我就恶寒。”
有个仁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为了显示自己真的恶寒,还抱着胳膊搓了两下。
旁边人大惊:“兄弟,你不想活别拉上我啊!”随后猛的退了两步,离他远远的。
不是一个人这么做,是他周围一圈人集体退后两步。
那人可能只是听过童姥名号但没见识过灵鹫宫的手段,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祸端。
但他很快就懂了。
两个灵鹫宫婢女快速异动到他面前,拔剑刺去。
“敢对姥姥不敬,找死!”
话落,那人就真的死了,现场倏地一静,再也没人敢说话,毕竟前车之鉴还热乎着呢。
与丁春秋一样,苏星河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好。
本来只有一个丁春秋来夺掌门指环,现在还多了两个师伯师叔,师父交代给他的事,还能顺利完成吗?
但不论他们师兄弟两个心里怎么想,师门长辈到场,礼应上前拜见。
本来两人自持身份,一个坐在石凳上,一个坐在轿子上,现在双双起身,走到巫行云和李秋水面前,拱手弯腰。
“弟子拜见师伯师叔。”
这句话是丁春秋说的,苏星河维持着“聋哑人”的人设,只是鞠躬了事。
此举可以算得上怠慢,但巫行云和李秋水虽然不在江湖走动,对于无崖子的大弟子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对方聋哑,倒也没强求。
“起来吧。”
师姐妹两人一起说到,说完互相瞪了一眼。
因为先入为主认为李秋水和巫行云也是来争夺掌门指环的,所以丁春秋按捺不住出言试探。
“多年不见师伯和师叔,师侄也一直未曾前去拜见,实在罪过。”
但是急着见无崖子的师姐妹可没时间和他说这些弯弯绕绕,并不接话,而是问他:“你师父呢?”
这一句把丁春秋问得一愣。
“我师父?”
我师父不是几十年前就被我打成重伤掉下悬崖死了吗?你现在来问我师父?
究竟是你们孤陋寡闻还是知道了当年我杀了师父的事情,来兴师问罪的呢?
当年的事只有动手的丁春秋,不小心发现了的苏星河,以及作古的无崖子才知晓,如果巫行云和李秋水真的是来问罪的,那么只能是苏星河将消息泄露出去的。
想到这里,丁春秋狐疑地看向苏星河,熟料苏星河也是一脸惊疑,甚至比他这个杀人凶手受惊的程度还大。
真是奇怪。
巫行云更加急切,指引自己来无量山的声音到了谷中就消失了,直觉告诉她,此行的目标就在这里。
几十年的情思,阴阳相隔的悲痛,以及达成目标的迫切,使得她比李秋水更加激动。
她盯着丁春秋,厉声问到:“无崖子到底在哪?”
丁春秋心中万马奔腾,你问我我哪知道啊?
兴许已经变成米田共了。
他一脸为难,在巫行云的注视下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倒是一旁不声不响的苏星河面色有异,被巫行云注意到了。
于是她暂时放过丁春秋,转而盯着苏星河。
“那么你来说,无崖子人呢?”
刚刚被灵鹫宫凶狠的手段震慑住的武林人士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继续说悄悄话。
“敢问老兄,这无崖子是……”
“嗨,这你都不知道。无崖子就是聪辩先生和丁春秋的师父,上一任逍遥派掌门。”
“那童姥和她师妹好像也跟无崖子很熟,这……”
“因为他们师出同门啊,都是逍遥派的弟子,当然熟了。”
“哦,还是老兄你见多识广。”
江湖人八卦起来,丝毫不比门前纳鞋底的大娘差,嗅觉也非常灵敏。比如此时,观察分析了巫行云四人的表情之后,他们断定,今天一定能蹲到一个大八卦,纷纷竖起耳朵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