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CP完结】(47)
涂文剥了枚龙眼丢进嘴,搓搓倦脸,说:“看见没?这就成了。”
白天回职工楼补觉,胡自qiáng懵得鞋也没脱,滚上行军chuáng就死死地睡。兰舟后半夜吃了冷风,倒进chuáng里摸额头,说完了,我恐怕有点烧。
柳亚东翻过去一摸,摸到他一脖子热汗。骂了句操,趿着武鞋要去找人。没成想到门口一拧把手,发觉门是反锁的。柳亚东五脏往里一沉,想骂,想踹,又什么都没说。
兰舟脑袋一个涨得俩大,他听耳边哗哗啦啦,侧着脸哑着问:“你gān嘛呢?”
柳亚东打包里翻出来小半瓶酒jīng。武校时候在诊室开的,平常擦划伤多,这算刚需。柳亚东拖他胳膊,把人萝卜似的往外拽,说:“回来的八成都睡死了,也不定就有药,你先用酒jīng擦擦降温,小烧应该......应该,没事儿。”兰舟翻白眼,又耷拉着脑袋乐。柳亚东笑他有病,燎断了脑神经。
柳亚东拿锅座了水,等着它沸。柳亚东问兰舟难受么,兰舟说废话。柳亚东开了窗,送手出檐下,支棱在风中,任冻。到五指微红僵着不易曲起了,缩回来坏笑说,你快躺好,老中医给你镇一镇。糙手围着兰舟脑袋上下翻覆,驱走疲怠,冰出兰舟心里一片yīn凉。柳亚东蜷上腿。离了“少管所”,不必勤刮头,发根便肆意破土,青皮很快成了刺猬,摩上麻癞癞的。兰舟反钳他作怪的手。
“我馋了,想吃坨坨肉。”
柳亚东挑眉:“什么玩意儿?”
兰舟叽里咕噜一句彝语,攥了个拳,转了转,说:“大概这么一块,有手那么大。用劈柴刀把仔猪切出来,过水煮完放簸箕里,吃的时候撒盐,撒辣椒和花椒,再浇蒜泥水。照成人,最多就三块。”
“我生给你说饿了,快闭嘴吧。”柳亚东叹气儿,“眼下凑活就泡面。”
兰舟笑:“外地人一般不吃,我们觉得香,他们嫌太脏。”
“别见怪。”柳亚东听着烧水动静,闭着眼喏:“人就是这样儿,闲,欠。”
“未必这么说。要是我,出去看一看闯一闯,再叫我回去看那些听那些,我也嫌。”
“......”
“你不是?”
“我他妈也没见识过什么啊,比不出来。”
“比你原来。”
“我原来?我原来,是条......圈养的土狗。”柳亚东龇牙,“我这会儿是没娘老子的野狗。”
兰舟搓脸,前胸一起伏,叹:“柳野狗。”
“哎。”柳亚东嘿嘿乐,“破船儿。”
遇风了,阳台竖着的晾衫竹“啪”地歪倒横地,如一记响鞭。
日后二人都想过,那或是一个警告。
前两夜平安,一如任何剧作,波澜总在煞尾。三晚jiāo锋,足够分辨谁唯喏,谁凶猛。这次庄家手生,下注是凭本能,凭肾上腺素。杠杆那头豁胆押闲大手笔的,居然是女人,叫石红。黑子小森提前把资料说给邵锦泉归档:是个省城房地产小开发商,北京广州两头飞,五十未婚,没别的,就这点儿怡情的消遣。全国四处她脸太熟,到咱们素水赌,小地界她安心,说人也都朴素。石红两颊松懈,褐斑累累,抽烟开宝马,装了二十万现款兑筹码,赌桌上推过去,划过来,身家增增减减无定数。她很依赖小森,先头捻出张黑桃Q记零,啐骂臭手,就招呼小森来起底牌。荷官秉公办事,说站立投注者不允起牌,石红就起身,拽小森一屁股搭上自己位子。一桌赌客,嫌不嫌,骂不骂,她丝毫不顾。
小森伸手,颤巍巍捻出张梅花九。石红大喜过望,抱着他就嘬了口,又按他脑袋进自己胸口。
明眼的都清楚,小森这把再要逮死这条鱼,赔情卖笑不够了,恐怕要卖chūn。
事儿偏偏就出在小森头上。伍翔大惊小怪给老苏电话,直喊,哥!哥!小森他妈六点多的火车票往北京!我一摸他枕头就掉出来了,我给撕了,哥你看住了,别真叫他跟着那男的跑!老苏电话里嗤笑,说你鬼jīng,票他妈给你撕了,那苕货溜个jī/巴?操!你说他几犯贱?我怎么没多卸他两胳膊?
伍翔支吾,老苏皱眉,说你有屁快放。伍翔憋出个条件,说您得给我抽点水头呀。狗日的东西!说出来算你成一笔“生意”,给你开奖金!老苏切齿道,再不讲就拔掉你一口huáng牙,你莫跟老子翻。
伍翔忙说:他上回拖四赚了两万,没跟你说!我偷听的,那北京少爷窟窿堵不上了,他叫小森替他填完,填完就带他一道儿去北京。
放他妈bī的臭狗屁!赌狗的话他也信!老苏好险没把翻盖机掷进护城河。
消息通给邵锦泉,他附耳到焦丽茹跟前。焦丽茹灭了烟蒂往赌场里一望,站起来皱眉说:“高小森呢?叫高小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