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CP完结】(117)
她脱力地按着小腹,安抚说没事伢伢,我生他的时候,子宫坏了,也一起摘了。
夜十点的样子,铁轨上过了辆火车,巨龙贯过,鸣笛轰隆,携一股巨风,灌木烈闹地摇曳。兰舟柳亚东躲到一旁,紧密相拥,生怕对方被卷进,一路飞去远方似的。
像过年放pào,柳亚东没来由地兴奋,非要这会儿说话,扯着个大白嗓子:“你喜欢我么!”
“不知道!”兰舟嫌他脑子有病,“不要对着我喊!”
“倔——驴!”
兰舟红了脸,在巨响里喃:“安呢古。”
火车尾没进夜色,夜回归岑寂。
“刚说什么?”柳亚东吻他额头几口,蹲下去,揽着膝窝将他高高抱起,“不要说彝语。”
兰舟痴痴定定地看他。
“明天,我跟他们去雁湖,不知道几天。”柳亚东仰看他,“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
第30章
雨来了,整个儿县城泥泞起来。人都安排住进秀姑山下一间废弃的小榨油厂,厂四处一股浓郁的菜籽味。大破大拆前,家伙事儿准备得很齐全。柳亚东依次看一遍:一批长棍,几根铜管,三副柴刀,两杆自制雷鸣登。边上绳子huáng麻袋管够。
人也不少,除开涂文,柳亚东见过的没见过的,熟的不熟的,高矮胖瘦十多号。涂文就说:都一家的兄弟,其他场子吃这号饭的,咱们属家大业大,你眼生不奇怪。
龙虎所谓的敷展láng性,柳亚东单看涂文一个就够了。他huáng发剃掉推作青皮,他出言污秽心狠手辣,被安排领大局,老贾臭葱从旁协助。像过年要拜关公像,办活前晚图万事顺意,一帮人聚着吃了大锅的酒菜,食色性也,还叫了暗娼。
拉了电线挂上灯,榨油房里说热闹倒算不上,有人喋喋,有人沉默,有的埋头盯着锅碗苦吃,好像这是餐断头饭。软塌的塑料杯子盛上酒,你碰一下,我走一个,涂文又逐个把人介绍了一通。地痞诨名相似,骰子摇出来的似的,八竿子打不着的物件一拼就成了。牛凳,蚱蜢杨,小K黑B三角李,柳亚东半天也没劳神记住两个。他不言谈,寡喝茶不碰酒,潦草吃了两筷红油猪耳,就抱个胳膊一旁抽烟去了。
榨油厂顶高且破漏,正上方不规则的一个窟窿,晕月正好卡塞其间。一截漆红钢梯通着二层,烟丝丝白白朝上飘。
暗娼来了四个,再来四个也是láng多肉少。听说话都像是皖北的,穿得薄,来了直哆嗦,打头一个厚头帘的敞开外套,跺着脚问谁来弄,在哪儿弄,都齐刷刷瞅涂文,挺他妈知道长幼尊卑。打许青青蒸发涂文就一直稳如钟,暂没泻火需求,他摆手说你们来吧,又问柳亚东,你来不来小处男?柳亚东叼着烟站起来往出跑,连说我不用。
出来抬头看天,真叫漂亮,一张巨幕,星子缝得密匝匝。原本脖子上有只掐住的手,不知是开恩还是它疲累,倏然松劲儿了,忙趁这会吸饱一口湿漉漉的山风,风的气味可亲。
柳亚东把烟往嘴里送,想,船儿正gān嘛呢?赌场里?抬头能看见这星么?
——安呢古是喜欢么?妈的,是那就开心死了。
背后叮咣五四的有动静,扭头看,涂文也出来了,摸黑朝他走,正给枯枝烂树绊得直趔,说哎哟我操哎哟什么东西。
走近了,涂文照他屁股猛一扇:“妈的,你小子还跑挺快!又不收你嫖资。你这样会让他们以为你性无能好吧?”
柳亚东没躲掉,看他:“以为就以为吧,那我看你也不慢啊。”
“嘿你跟我比?都知道我是身经百战看开了,茓搞多了也乏味。”涂文瞥他,“你当我跟你似的,jī/巴毛都没长齐全呢吧?”
“我挺全的,呼伦贝尔大草原,都往肚脐上跑了。”柳亚东反呛他。
“哟嘿~说得还挺形象。”涂文坐上个硬撅撅的老消栓,“毛多能力qiáng我告诉你,你比如说我就多,还有厉思敏,现在加个你!你看有的他就不行,就比如爱森那bī,你看他人高马大能钉挺久,狗屁呢个装洋旦的,蛋子儿大但虚在肾里了,碰上个老道的他连二十分钟都撑不住。咱们实打实的这才叫资质!天赋!那就是睡遍天下都不怕!”
这牛皮眼看着就飞天了。柳亚东被顶了笑xué,夹着烟乐得直呛。
惯例是俩男人一碰头抽烟,保准一个开始说故事,一个跟着听故事。
涂文有话可说,值得庆幸。他自幼吃得了苦头,却未必能忍心里的寂寞。柳亚东同时又是个极优秀的倾听者,他硬净话少,不多喜形于色,竭力扮沉着,拥有熟宣般善于吸纳的好品质。他眼神深,看一会儿谁就能眩惑他,叫这人掉以轻心,立即涌上满嘴苦楚要吐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