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中,他不过只是个孩子,可过了生死,他已是个大人了。
丽华等他开口。
高高的墙根,外头忽然喧闹起来了,鼓乐之声响起,杨府离街道并不远,丽华自然知道,前头是谁家的府邸,她猛然惊起,“是父皇的赏赐!”
是封宇文化及车骑将军的诏令,以及田邑封赏。
“优势你下次再说吧!”她撩起襦裙,步子很快,那铃铛声音,叮铃作响,那本是般若为她束上,让她能走的更加像公主派头,若能三步一摇,又稳当平缓,才当得殿下风范女子柔情。
可此刻,却再不顾念她公主仪态,后头的宫人紧赶而上,“公主你慢点!”
杨广只是一直看她离去身影,再不叫她。
满饮那一杯浓茶,轻咳几声,只觉得苦涩至极,忽然,他回味起,那日团扇
第118章 番外(二十三)女儿家的心事
丽华回宫的时候,尚泪痕未干。
般若什么也没问,只是执着锦帕,为她抹去眼角泪痕,又接过玉梳,缓缓为丽华将鬓发再梳一遍,“母后,我是不是,很任性。”她声音很是哽咽,鼻子一抽一抽的。
“母后很多年前,也似你这般,任性。”般若仿佛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候的她,也是任性的很,逼着宇文护一定要娶她,可那时的宇文护有妻有子,她又决计不能嫁人为妾,因而,这任性,并不能长久。
丽华猛然抬头,与般若酷似的黛眉微蹙,“我若非他不嫁,是不是,就真的如他所说,我不过是有公主的尊荣,不曾担起公主的责任?”
般若伸手,抚过她的发髻,轻叹一声,“这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只是看你心中,觉得哪个更重些。”
若宇文化及有那么一刻的松口,丽华知道,她定然会义无反顾,非他不嫁,可他偏偏那样绝情的告诉她,“殿下在微臣眼中,只是一个任性胡为的公主,敢问殿下,你可知道如今朝堂局势吗?”
丽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无非是说她享受着公主的荣耀,却从未为皇室着想,她知道,杨家有逆反之心,也明白,嫁给宇文化及,帮不上阿迟什么,忠城郡公宇文盛已经是她父皇的肱骨之臣,若她嫁了宇文化及,依着祖制,宇文化及这一辈子,都再难有功名建树。
“可是,父皇告诉我,若不能得到所爱……”
“对,若是所爱,则放弃一切也不足惜,但殿下,并非微臣所爱,微臣如何放下。”
那一刻,宇文化及是那样的遥远,遥远的不能接近,可她又偏偏记得,那个怀抱,那样温暖,他的声音,那般清冷却有些决绝的炙热,“好,我会把圣上平安的带回来。”
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吗?
“母后,那你当初,为什么不任性下去?”她伸手抹了把泪,可眼眶还噙着泪,瞧着般若。
般若发梢的那只飞凤微微摇曳,她轻笑,“那是因为,母后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母后还有整个独孤家要守护,还有……”她戛然而止,还有那个独孤天下的梦。
丽华似是明白了,“母后,你那时候一定很不开心。”就如她现在一般,不得不放弃。
“那个人,是不是很爱母后?”她的问题很多。
般若笑着点点头,“是呀,很爱很爱,甚至……甚至可以为母后而死。”可最后这句话,竟又几分玩味。
是呀,那是因为彼此相爱,丽华站起身来,依旧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若要在爱情和尊严当中选择,她宁愿选择尊严。
刚要入内的宇文护,恰好撞上从里头出来的丽华,猛地扎入他的怀里,他顺势将丽华抱了起来,“没大没小的,你母后怎么教你的,走路要有公主的仪态。”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要父皇抱了。”她低喃一声,挣扎着下来地,又看着宇文护,神色有些奇怪。
宇文护下意识上下打量了自己,“怎么了?”
丽华想起般若适才说的话,不免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感觉,随即伸手拉住了宇文护的袖角,“父皇,你和母后成亲的时候,肯定也不开心吧?”娶一个,心里头有别人的女子,更是为了家族而嫁给他的女子,自然是不开心的。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
“嗯?”
丽华也不多说别的,只是老成的叹了口气。
女儿家的心事的确很难懂。
可宇文护现在想懂的不是丽华的心事,他早换了常服,未过门槛,瞧着那个难得在碾花调胭脂的皇后娘娘,殿内暖和的很,她穿的也很是清爽,但依旧搭了个毛茸茸的披肩,随着她动作,些微滑落在她的肩后。
春诗着宇文护来了,连忙吩咐内殿所有人都出去。
般若好似并没有发现,还在摆动那小砝码,称着那鲜红可染蔻丹的花瓣,虽时节不对,但依旧芳香四溢,宇文护步子轻缓,入了内,想着丽华那话,不由一笑。
“今年的梅花很香,风干之后,给你碾了,放些松香,一同做块墨锭给你可好?”
宇文护很少见这样的般若,调香染蔻丹,又碾花与他做墨锭,她抬起头来,一手托着下颌,瞧着宇文护,等他回应,他这才回到,“那墨一推,岂非都是花香了,若自己偷偷用也还好,要是不小心,手书给了别人,臣子可是要笑话朕的。”
般若不依不饶,“你用不用?”
“用,用。”他眉眼带笑,坐在般若旁侧,捻起榻几上半两花瓣,香气沁人,他又下意识瞥了眼般若,见她唇脂仿佛也染了蜜一样,“怎么想起做这些小玩意了?”
“朝廷里的事情,实在烦扰,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都让你担着,不能让你太清闲,不然……”她顿了顿,那笑,有些许停滞,不然,宇文护又想着拓疆土。
“对了,适才你和丽华说的什么?”宇文护放下手中那花瓣,转移了话题,瞧着般若,她恰好身子依在他的怀中,脖颈间,也有几分香气,却与那花瓣的香味很是不同,他转而握上般若的手,唇轻轻触在她的耳垂。
般若猛地回身,那樱唇触到他的,那唇脂上的确有些比蜂蜜更香甜的东西,“说我当时,被一个坏男人,给骗了。”
宇文护喉结滚动,也不知她在说什么,只俯下身些许,忽地咬上了她的上唇,含上唇珠,般若嘤咛一声,下意识更近他些许,那搭在肩上的御寒之物也落了地,可现下却也不需什么御寒之物了。
“哪个是坏男人?”他呼吸有些急促,却玩味的把这句话问出口,般若微喘,温热气息恰好喷在他的鬓角,他越发抱紧了她。
那榻几上的零散花瓣落在般若颈骨下头,微滑落,又到了白皙锁骨处。
那花瓣红的耀目,他唇角触碰到了,冰冰凉的,般若倒难得的仰起头,樱唇摩挲在他的脸颊边,忽然银丝勾勒在他的唇角。
虽未下雪,外头依旧明亮的很,青天白日,并不适宜,可偏偏面前这个女子一直在引诱他,就如那些民间话本里头的那些妖媚之物,又管什么黑天白日。
“我看你越发不成体统了。”宇文护轻笑,顺手拉了拉般若有些凌乱的衣衫,恰好挡住她颈窝的咬痕,又离她些许。
般若抬眸,瞳孔深处有些迷离之色,“我的阿护,从不和我说体统。”她咯吱直笑。
宇文护似因她这一句话,猛地笑出声来,站起身来,又俯身把般若打横抱在怀中,一个力道,旋了个身。
般若惊呼一声,连忙挽紧了他的后颈,“去哪儿?”
因天色,紫宸殿内,有些昏暗。
春情盎然,龙椅上头,纠缠在一块的二人,喘息声越发急促,仿佛卷起湖泊波澜,良久,才终停了下来。
“别…”她的声音仿佛能沁的出水来。
他却再次欺身而上,“你算算,才几回?”
他久不在紫宸殿里头住了,依着规矩,这地方是皇帝处理朝政的,可自他登基之后,前朝诸事都送到凤仪殿去,他也自然日日宿在凤仪殿,因而,这紫宸殿倒冷清下来,偏生在这威严地界,别有一番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