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侠]拐个王爷暖被窝+番外(105)
团圆饭刚过,他实在不习惯大家围着他热情攀谈,便借口醉酒,上屋顶吹风。
早间收到了歌哥他们写来的信,说一切都好,年关无有大事,皆是些小打小闹,他们只偶尔出面。信里还提到从宫里送出来一封信,但未拆,不知里面是何内容。歌哥说怕寄过来丢了,先留着,如果还有下一封送出来,再给他寄过来。
小梅便知道了,如果没有下一封,这一封,便是诀别。他虽然很想看,他虽然还是希望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他忍下了。他回到这里,看到一家人对他感激涕零,把村子带领得繁荣安然,他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不能再任性,不能再胡闹,不能再守着一段渺茫的感情。
不,他还是在乎的,一点也不想放弃。
他把信留在歌哥那里,也是在打一个赌,赌自己会收到,然后慢慢拆开,里面便会说:小梅,你等着我,总有一日,我们会相聚。
尽管这只是自欺欺人,他也想赌一赌。
或许有一天,他们就可以一起看烟花,一生一世一双人。
“舅舅。”
微弱的童音传进耳里,小梅收回远离的思绪。院里,表姐带着外甥,抱着一束小小的烟花专注着他。
“舅舅,我们,去,放,烟花。”小外甥说话还不太利索,只能说一个一个的词,在烟花迸裂的杂音下,也弱不可闻,但小梅听得懂,表姐关怀的眼神告诉了他。
他跃下屋顶,蹲在小外甥面前,柔问:“你不怕吗?”
小外甥摇摇头,开心得很:“漂亮。”
小梅笑笑,将他抱起:“我们去放烟花。”
不算开阔的平地上,人群熙熙攘攘,放鞭炮,点烟花,和乐一片。
长工抬出几桶烟花放在远处,小外甥雀跃叫着:“舅舅,点,舅舅,点。”
小梅愈加宠溺的笑笑:“好,舅舅去点。”便把人放下来,拿着火折子近前去,点燃引线又飞快的跑回来。表姐自然的捂住小外甥的耳朵,小外甥不愿意,一个劲去扳开。
轰一声巨响,一束橙光上天,绽出五彩缤纷。
小孩子们高叫着,大人们注视着,仿佛它有一种魔力,让人心潮澎湃。
小梅亦看着,却心有戚戚。
一刹那的璀璨,却让人用一生去铭记,人心向往,灼灼其华,是幸,还是祸?
耳边突然响起小外甥断续的话:“舅舅,难过,放了。”
小梅低头,小外甥还在重复,舅舅的难过都放了。他知道是表姐教的,教他要开心一些。他无限感激:“表姐,谢谢你。”
表姐莞尔笑笑:“都会过去的。”
小梅点点头,是应该让他过去了,至少在他们眼里,他应该过去。
元宵一过,大伙便开始忙碌。农耕采矿,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雨雪依旧未停,一夜之间,漫山银装。
小梅召集了合伙人,整理许多账单和分配各自任务。他在其位,该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刚结算完,屋外有哭声传来,一人不顾长工阻拦,蓬头垢面的跑进来一面叫着“先生”。
小梅问:“怎么了?”
来人气喘吁吁:“我大哥,他好像中毒了,大夫也看不好,您帮忙看看去吧。”
小梅微惊,安慰他:“我跟你去看看。”回首吩咐长工:“把这些都收起来,”又对众多合伙人客气,“这一年,辛苦大家了,新一年,也请大家不要松懈,往后定是会越来越好的。”
大伙客气过,一一离去。他提着药箱,跟随来人前往。
那人似有痴呆之象,但原因是何,还需查证。小梅检查完毕,在其指甲和口腔内得到许多黑色的细小颗粒,虽不知含有什么成分,却像是与金属有关。他再细细寻问,得知那人是采矿工,这样的症状有两日了,刚发作时只有微微难受,继而呕吐不止,看了大夫吃了药,也未见好转,如今抽搐后两眼发直。
小梅未有十分把握,只得先施针稳住病情。
刚返回踏进贺家院门,长工便急来告:“先生,南矿出了意外。”
小梅惊问:“什么情况?”
“泥土松懈,塌了一条道。”
“伤人了吗?”
“伤了三人,所幸,未有死者。”
小梅急将药箱递给身侧长工,吩咐:“我马上去看看。”
表姐疾步前来,“我也一起去。”
井下受伤之人已被抬出,大夫包扎了伤口。小梅一一安慰过,再往井边去。工人们皆出了井,在一旁庆幸感叹,也担惊受怕,议论纷纷。矿长见了小梅,急迎上来问候:“先生,怎么还劳烦您亲自到了?是我疏忽,没想过这几日气候不好。”
小梅未责怪,又问:“底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派人报告官府了吗?”
“已经报了,先生,您看是否停工几日?”
“那是自然。”小梅说,“这里还有其他人出现特殊情况没有?”
一人跌跌撞撞的由人搀扶过来,说话也费力:“先生,我好像有些不对,今天老觉得浑身软弱。”
小梅随即替他把脉,又细细观察他的手,微微开裂的冰口处黑色物质已陷入肉里。应是矿物质的问题。小梅不能明说,软语将大伙安抚住。又叫人取过下井的衣裳,欲亲自去探。
表姐拦住劝:“表弟,你不能去,现在下面很危险。”
大伙都劝:“是啊,现在不知道还会不会塌,不能去啊。”
小梅沉声道:“大家放心,即便有任何困难,也不会让大家受苦。”他明白表姐最是担心他,低劝:“表姐,我是一家之主,理应去看看。”
表姐仍担忧:“可是……”
小梅安慰:“你好好在这里等我。”
表姐知道无法阻拦,再三叮嘱:“小心。”
矿长和管事领着几个胆大的同小梅一道下井。井口处仍完好,铁架平台坚固不催。管事说只有一个分岔口塌了,当时有三个人在盛土,发觉土质松软,想着出来报道,还未走远便塌下来。小梅到了塌陷之地,塌下的泥土石块已将整个岔道堵死。小梅捧起松软的泥,细嗅了嗅,有股刺鼻味,他忽觉脑内晕眩,险些跌落。
矿长急忙将他扶住:“先生,我们赶紧出去吧?”
这泥土果然有些问题。小梅取了一些装进袋里,又往别处查探。井下空气稀薄,通风不便,弥漫着浓浓气味,小梅才进得这些时刻,已觉得胸闷难忍,忍不住咳嗽起来,平日里大伙采矿,整日不离,又如何经受得住。
各处岔口的矿物和泥土,小梅皆有取样,走完整口井,竟也用了快一个时辰。这样的大矿,一旦停工,其中牵扯多少利益,他是知道的,可如今,处处皆是隐患,须要解决才行。
贺家村一共三个大矿,皆是官府明文开采。其中利益和权贵的纠葛,亦非一两句言语。小梅身为贺家家主,所有矿藏皆在他名下,众多工人的利益也与他休戚相关,他不能掉以轻心。
县令听闻,亲自前来查看,身侧镇长豪绅等人一一跟随。
县令到此,先问候了众人,才问事故是何状况。
小梅回:“人员无伤,周县无须担心,但贺某有一挂虑,要请周县帮忙。”
县令思索一瞬,道:“贺先生请讲。”
“方才贺某也下井看了,发现井下存在诸多问题,周县也知道,井矿虽有朝廷在后,但安全也是不可少的,贺某想请周县行个方便,请上级派专人下来勘测,做好安全措施。”
县令道:“贺先生思虑极是,这大矿在此,周某也是提心吊胆呐,就怕哪一日出了大事故,怪罪下来,周某也是承担不起的。周某这就借此事,上书知府,请求改善。”
小梅道过谢,又往下一处矿井去,一日下来,他大半时间闷在井里,吸入众多浑浊元素,本就未痊愈的身体病情又加重。
表姐一面替他收拾稿纸,一面埋怨他:“你看看你,明明就有病,还要逞强,也不知道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