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同人)[老九门]锦瑟+番外(43)
如果她可以更早明白这个道理的话,也不至于要连累伤害那么多人,自从那件事以后,她便捡起了从前忽视的风水占卜,她前半生没有什么用处,反倒害了自己的一众朋友,后半生离开故土,流浪辗转,只待终有一日,自己可以成长历练,在危机到来的时刻,为他们遮风挡雨。
无心动容,对她的负面印象因为这句话稍稍回转,他拉过顾先生的手腕,看了眼时间,果决道:“快要日落了,我们最好在夜晚来临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顾先生深有同感,虽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忘不掉当初晚上撞鬼,后背一凉的惊悚感觉,他咽了咽口水,面色稍显青白,连声催促:“那我们快走吧。”
顾影起身,见顾泠仍是愁云惨淡,灵机一动,伸出小拇指,对她翘唇:“要不要来拉钩,我保证她不会有事,等你明天醒来,就可以再见到她了。”
无心对她使眼色,拽她身后的衣角,顾影没有理会,保持着拉钩的动作,顾泠伸出小指,与她的碰在一起,咬唇道:“我明天也要看见你们。”
无心背过身,对顾先生无奈扶额,后者却摇头笑了笑,只觉得这些年他毫无变化,只自己的心境变老,看他们举止更像孩子了。
待安抚了顾泠,他们三人齐齐离去前,无心留着一条后路,悄悄告诉生烟:“如果我们到了明天这个时辰还没回来,那可能……”
他隐下忧患,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算了,不知道白琉璃在哪……我也不会出事,大不了重头再来,只可惜了两个家伙……”
他最终对生烟义正言辞道:“你放心吧,明天我们一定回来,于先生那里的报酬我不会忘记,也请他不要忘。”
生烟:“……”
她才刚刚戏耍了于先生,最近不敢往她面前凑,若是再转述了这番话,怕是自寻死路,断了好不容易续上的关系。
无心寻思了一阵,就着方才救顾太太戳破的手指,又放了几滴血,抹在她们两人身上,嘱咐:“今日千万别把它洗掉,今晚无论听到什么风声,都不要轻举妄动,万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生烟凝目望着手背的一道血痕,顾泠的则抹在眉心,一点朱红,衬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倒像菩萨座前侍奉的善财童子,顾太太尚在熟睡,脸上那道清晰的血痕大约是除去邪气时画上的,无心满意地收手,顾先生知晓他的本事,并不意外,但顾影却也习以为常,见无心疑惑地看过来,刻意扬眉寻衅:“不就是血嘛,我也可以。”
无心自恃老辈,不屑和小姑娘拌嘴,只翻了翻白眼,顾先生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走吧,再拖延下去真的就到晚上了。”
日落余晖斜斜洒进窗内,将室内映得一片橙红,远处一轮落日被地平线缓缓吞噬,暗色无形蔓延开来,分明是美妙绝伦的赤色画景,却令人隐隐感到了后面暗藏的诡秘森冷。
空气仿佛一瞬间冷却下来,顾泠打了一个寒颤,一言不发地握紧了生烟的手,掌心渗出黏腻的汗水。
生烟心细如尘,察觉到她骤然不安的情绪,试图分散注意力:“刚刚我听到了你母亲说话的声音,那位法师真的很灵验,仅仅不到几分钟,便治好了连医生都束手无策的恶疾,你应该相信他呀,还有那位送你回来的顾小姐,她若不是身怀异术,又怎么能够安全将你带出来?他们两人加在一起,神通广大,荣怜不会有事的。”
顾泠犹豫,方才伪装的坚定全部化作泪意,她低声吐露了真相:“其实我在迷雾里,看见她了。”
生烟敏锐知道了她话底的意思:“是……荣怜吗?”
“她站在路口对我招手,我差点忘记了和她的约定,走过去见她,周围的路人却不见了,也不再是熟悉的街景建筑,雾气越来越浓,我全力向她跑过去,她对我笑,紧接着,她也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人听见我的呼喊,也永远跑不出。”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顾泠手脚发冷,周身又席卷了当时无望的情绪,生烟将她搂到怀里,温声安抚:“可是你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我怕……”顾泠的身体颤了颤,带着哭腔道,“我好害怕他们说的是真的,真是荣怜要害我,但是我始终不敢相信,我们的关系这样好,她没有理由害我。”
“傲慢、嫉妒、贪婪,甚至恶的天性,都有可能滋生仇恨,纵使亲人之间尚且无法真心以待,又何况只是朋友,有时不经意推心置腹的一段话,可能便给了她谋害你的合理理由。”
“你不害人,却不妨碍别人的心思,无论什么时候,为了保护自己,都不能和她们交心。”
生烟说罢笑笑,与顾泠懵懂的眼神对上,又道:“估计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在这个世界上,能给予信任的人太少,唯有自己,永远不会背叛本身。”
顾泠费解:“即使你与明珠姐姐的关系,也不能吗?”
生烟笑着摇头,顾泠又问:“那我与父母之间呢?”
她伸出食指,遥遥点了点顾泠的胸口:“这个问题,要问一问你自己的心。”
“你若觉得他们是你永远的依靠,便不必隐瞒防备,反之,便要存一分自己的想法了,当然,顾先生与顾太太待你亲厚,我的建议是珍惜他们在的时候。”
“永远也不要像我一样,等到失去的时候,再追悔莫及,那就迟了。”
生烟搂紧了她馨香娇软的身躯,眼眸漾出一抹失神,如古井无波,喃喃道:“如果他们还在……就好了。”
她在多年前的梦里见过父母一次,虽然只是偶然一面,没有任何交流问候,梦醒之后却忍不住悲怀痛哭,时隔多年,姊妹成人,她已经快记不清父母的模样,心底畏惧着再梦见他们,却不相识,尽管如此想着,心底仍存了一丝祈盼。
但她不曾如愿,从此梦中再无父母音容,仿佛他们从未存在,那些留下的证据在这些年间尽数抹去,如今也只剩下他们取的名字。
却被她们弃之不用。
生烟常会想到,如果父母还活着,也许环堵萧然,也许流离转徙,但只要他们还在身边,那些苦难便不算什么了,她的人生也不会按照现有的轨迹发展,而是母慈子孝,姊妹和睦,不必心冷诡诈,不必防备警惕。
可惜……她与明珠两人都走得太远,再也回不去当年了。
那些守着父母过一生的想法,今生再无机会,或许只能下辈子再实现了。
只是不知道,下一世的时候,她还是不是父母的子女。
今夜乌云低垂,不见一缕莹然月光,入夜后来医院探望的人少了,走廊偶尔传来细碎脚步声,从门前经过,顾泠倦了,靠在她肩头休憩,顾太太亦沉沉熟睡,生烟将大衣盖在顾泠身上,望向窗外愈发浓重的墨色,心头盘旋起莫名的忐忑,眉间染忧。
她本该少管闲事,甚至于请护士前来照拂顾太太母女,她自认对顾家仁至义尽,挑不出一丝错处,不愿在这种时候插手,若是他们当真解决,皆大欢喜,若是殒命荣家,光凭几滴鲜血,也无法护佑自己平安。
她失策了,不该把所有赌注压在无心身上,现在只期盼着顾影自有办法,能够镇住荣怜。
一切结局,等到明日就有了结果。
而今夜,并不容易度过。
荣家。
他们的打闹声并没有惊醒荣家的主人,甚至佣人也不知缘由地沉睡,整座宅邸,清醒的人有他们三个。
而那个东西,是否能够被称作“人”,顾影并不确定。
她曾在天津时见过所谓的寄生虫,能在死人的身上存活,并且控制身体,以为那种毫无心性,肆意屠杀的东西便是天下最可怖的妖物,却不想拥有常人心性的东西,更加难以处理。
“躲开!”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一时分神,没有听见无心的吼声,荣怜从半空姿态优雅地跃下,仿佛拥有看不见的巨大翅膀一般,她转眼间被荣怜从二楼甩了下去,身子重重跌在地上,四肢百骸一阵剧痛,似乎哪里骨头碎了,她咳出一口血,眨眼间,喉咙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捏住,那人手腕用力,她的脸色憋红,甚至手臂一时没了知觉,无力反抗。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