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邦/忍瑞]与你同行(14)
一滴、两滴……温热的泪水灼伤了毒医的皮肤。
“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些话？”
捧起曲希瑞的脸庞轻轻拂去泪痕，洛思遥带着罕有的温柔帮徒儿理顺凌乱的发丝。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您和师父都还是江湖任逍遥的顶顶名医……您、我、我、曲希瑞何德何能，让您……呃？”
“嘘……”
洛思遥伸出一指轻柔地制止了徒儿的自责。
“做父亲的保护自己儿子还需要理由吗？”
“……！”
蓄满泪水的蓝眸先是讶意地微睁，继而带着点点歉意和发自内心的感激眯成一线，泪水不受控地打湿了毒医的衣襟。
“好啦好啦……”一把将徒儿拥进怀里轻轻拍打着，毒医大人略感无奈地轻笑：“一见面就把你弄哭，还哭得这么凄惨，你师父知道了肯定会剥了我的皮哎~~”
“噗……那么血腥的事儿师父才不会做呢……他只会把你丢出去，捡不到什么罕见的宝贝不许回家……”
“……瑞小子，你觉得这和剥了我的皮有什么区别么？”
“有啊~前者是师父动手的，后者是您自己的问题~”
“………………你们就会欺负我……”
“嘿嘿，欺负您是因为爱您啊~”
听着徒儿终于开朗起来的声音，洛思遥舒了口气露出安心的笑容，眼前好似又浮现了当年阿哲抱着年幼的曲希瑞来见他们的情景——
白白嫩嫩精致宛如人偶娃娃的小希瑞，是个平时不管怎么逗都冷冷淡淡地小屁孩子一个，却不想一见到他们精心管理的百草园便整个人都亮堂起来了。一双大大的漂亮蓝眼睛眨巴眨巴的，灿烂过头带着点狡黠的笑容映着明媚的阳光，一瞬间好像所有的光芒都围绕着他，照亮了他们久经江湖早已冷暗的心……
从那一刻起，他和容与便认定了，这个孩子会是他们为之付出一切也心甘情愿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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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门•西院
“唔……”
“啊公子您醒了！”
甫一清醒便察觉身边有陌生气息的伊藤忍听闻此言放松了些戒备。
“这是……哪儿？”
“这里是自在门，公子重伤昏倒在门外的林道旁，是洛前辈路过救了您。”一旁伺立的小厮殷勤地递过一杯水，将前因后果一并解释清楚。
“……”
略做沉吟，伊藤忍挥退了小厮，斜靠在床头思索现下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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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郊外林道
“这么说是遥叔你救了伊藤忍了？！”
“哦，原来他叫伊藤忍啊？路过看到那小子是一堆尸体中唯一有气儿的就救回去咯。”
“太好了！快带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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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门•西院
伊藤忍尚未对现在的处境理出个所以然来，房门就被“碰！”的一声推开。
手指握紧爱刀后视线凌厉地射向房门，却在看到气喘吁吁的来人后愣了一愣。
“……曲希瑞？”
“哈、哈……”匆匆赶来的医者见到伊藤忍摆出防御姿态呆在床上，先是安心地松了口气，随后深深呼吸，一个箭步来到床边抓起将军大人的领子开吼：“伊藤忍！！！你是嫌命太长吗？！！！我当初救你救得那么辛苦你就这样糟蹋自己？！！！啊？？！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走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自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可伊藤忍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在他终于停下歇口气准备继续训教时冷冷地插了一句：“我答应过你什么吗？”
心头一紧，蓝瞳猛地收缩，随即神医的怒火开始燎原——
“‘与、你、同、行’！你答应过我的！”
“没有。”
“你……！”
“我没有答应过你。”没有去看曲希瑞的咬牙切齿，伊藤忍转开眼不带半点感情地叙述：“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我只是应了一声‘嗯’表示我知道了，不是答应。”
“……”
一刹那间，曲希瑞如坠冰窟。
第24章 第十七章（上）
就好像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即使在约定了会一直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回应了个“嗯”，也不代表对方是做了相同的约定。
曲希瑞，现在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
“……好，很好。”
每一次的呼吸都让胸口像刀割般钝痛……
“那么伊藤将军，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缓缓合上门，曲希瑞漫无目的地在回廊里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乏了，就靠着粗大的廊柱慢慢滑坐在地。
——活该……
双手环膝，把自己埋进臂弯里。
——你活该啊……他从来就没有承认过是自己的朋友不是么？自己也只是接受了令扬的拜托送他上京而已……
——……对，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何必再为他担心什么？人，已经救过了。还想要找死，就不是他要管和能管的事儿了……对，就是这样！
狠狠吸了口气，曲希瑞摸了把脸站起身来打量自己究竟晃悠到了什么地方。
“咦？瑞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遥叔？”曲希瑞扭头望过去，眨了眨眼，突然勾起一丝坏坏地笑容：“遥叔啊~~”
“……”一滴冷汗猛地滑下。虽然此刻没有展令扬等人可以现场解说每次神医露出此类笑容以后发生的人间惨剧，但危机本能全开嗅到恐怖气息的毒医同志在呆愣了一秒钟后立刻收回了本欲上前的脚步迅速退至三米开外：“徒弟你要干嘛？”
“也没什么啦~只是瑞儿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没见了没给遥叔你一点见面礼真真令人心怀愧疚……”
“……不，不用这么客气的。”
“这怎么行啊遥叔~~~难不成遥叔你嫌弃瑞儿？”
“怎、怎么敢……”
“那就成了~！”
……………………
………………
半个时辰后，江湖人闻之色变的毒医洛思遥对战阴森诡异气场全开的神医曲希瑞，结局，完败。
蹲在角落默默泪流的毒医大人幽怨地目送徒儿哼着小曲儿渐行渐远，这才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伊藤忍的房间。
——伊藤忍是吗……
——这一次，先放过你。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看到他的眼神，必然会惨白了脸庞，说——江湖传言并没有错，毒医不愧为毒医，拥有一如他名号般阴冷狠毒冰寒入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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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自在门逗留了约摸五天。
在此期间，重伤未愈又受创的伊藤忍得以从辛苦的赶路中缓过气来。双龙的那些个尾巴也再度黏了上来，隐藏到各个角落继续看护自家主子。而曲希瑞，则把自己埋进了好不容易从遥叔那儿敲来的药石之中研究了个昏天暗地。
久久徘徊在宝贝徒弟许久未踏出的门口，洛思遥对着爱徒虽然神采奕奕却一脸藏不住的憔悴疲惫心疼地直皱眉。可满肚子的牢骚抱怨疼惜责备——比如“天下宝贝多了去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比如“沉浸在研究中真的能让你忘记痛苦吗……”——一对上徒儿漂亮蓝眸里毫不遮掩的笑意和自豪，便硬生生被那耀眼晃人得很的晴空万里给涤荡的干干净净。
双唇启了又合，最终只是溢出一声宠溺无奈的轻叹。而后略带不甘的大手抚上那微卷的柔软发丝，狠狠地□□。
对于亲爱的师父小小的发泄曲希瑞不做任何反抗，只是搓了搓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一个飞扑熊抱便成功完成安抚……
………………
…………
天边浓墨重彩的云团以微不可查的速度变换着，时间，也是如此。
纵然相逢的如此不易，相聚的如此短暂，可离别依旧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