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开纸一笔一笔,发现自己写了一个‘丰’字。唉,璟瑜纠结不已,说好的让他放心,结果自己是放不下心的那一个。
星旋收起墨砚来,道:“公主不如回承乾宫吧,左右心里乱也练不进去,去陪六公主玩玩也好解闷。”
璟瑜听话地随星旋去了,正碰上几位宝华殿新来的高僧,怪道:“近日宫里有人做法事?”
“这些是皇后娘娘请来的特意为前线战事祈福的。”星旋笑道:“公主不是担心未来额驸的平安吗,不然也去求一个愿?”
“我才不去呢,丰升额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会没事的。”璟瑜觉得自己和丰升额处久了倒是愈发傲气了。“我倒是该给璟瑶求一个平安符。”
“这哪儿还劳烦公主您呢,皇后娘娘早就去求了,连皇上都上香祈福,请佛祖保佑咱们六公主一生平安呢!奴婢还听说那明福大师是安吉大师的师叔,佛法高深,皇上特意让他给六公主看了面相。”
“那大师怎么说的?”
星旋小声道:“奴婢也是听双喜说的,说是六公主命中福气太重压了身,需要贵人化解。那贵人的命格也需尊贵,生辰八字还要相对。皇上找遍满族宗亲愣是没找到合适的,后来翻了蒙古贵族才找到一个。”
“谁?”
“喀尔喀三音诺颜部亲王成衮扎布的第七子,拉旺多尔济。”
璟瑜纳罕,“皇额娘怎么会同意的?”名为贵人,实际上就是联姻之意,皇额娘如何肯!
星旋摇头道:“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皇上那么宠爱六公主,娘娘是看在眼里的,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害了六公主的。满蒙联姻是旧俗,也有不少蒙古贵族是居住在京城的,说不定皇上就在紫禁城附近修建公主府,让六公主可以承欢膝下呢。”
“可即便如此,若是将来璟瑶不喜欢拉旺多尔济怎么办?”
“公主,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小儿女家处得久了自然有感情的。”就像嫡庶不同的四公主和五阿哥就是因为从小处到大所以感情与别个皇子公主不同,这是一样的道理。“再说了,有皇后娘娘在,六公主不怕日子过的不顺心,您也一样。以后成婚了,若是额驸有个一点半点不顺您意的也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给您撑腰,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好好的干嘛又扯到我头上来!”璟瑜脸似云霞绯红。
星旋捂嘴笑道:“近在眼前的事,奴婢一时说顺嘴了,公主莫怪!”璟瑜是她看着长大的,多年以来星旋已经熟悉她的心思。表面上看时丰升额痴恋公主,实际上二人是两情相悦。星旋也只盼着大军早日凯旋,公主能早日见到她的驸马,有情人终成眷属。
☆、突破险境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璟瑜靠在栏杆上用西洋镜看风景,嘴里念念有词。
永瑄和永琪正好路过角楼,听她自言自语,不觉好笑起来。永瑄拍了拍她左肩,后站在她右侧,果不其然璟瑜被吓了一跳。
“你这臭小子!”
永瑄大笑着跑开,到转角处还做了个鬼脸。永琪微笑道:“那四姐姐我们先走了,皇阿玛还在养心殿等着呢。”
璟瑜百无聊赖地点点头,接着就瞥见永瑄的脑袋伸出一部分,用着嚣张的语气喊道:“四姐姐你先玩着,我和五哥去办正事了!五哥快走!”
永琪低头笑了笑,拔腿跟上。
“八弟何必逗她,四姐姐就靠在栏杆上,万一吓得掉下去怎么办?”
永瑄收了嬉皮笑脸,道:“四姐姐那身手你不知道?她这几日心情不好,我逗逗她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战事初开就已经有剑拔弩张之势,恐怕要打上一年半载,四姐姐的婚事自然也要推迟了。
“丰升额的本事皇阿玛心里是有数的,不然也不会让他去了。”
“也不光是因为丰升额,皇额娘最近因为六妹妹的身体操劳,四姐姐也十分忧心。”永瑄去看过璟瑶几次,每次都是懒懒的赖在皇额娘的怀里,看着没什么精神。
永琪道:“所以皇阿玛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为此事宣了喀尔喀亲王进京。”
“我看也未必,世上有些事用道理讲不清,玄乎其玄的事用佛法解释未尝不可。若是那拉旺多尔济真的能和璟瑶八字相合,给她带来福祉,这样做又有何妨?”
永琪认同地点了点头,道:“那八弟下月就去接待喀尔喀亲王吧,户部的事我会理清楚到时候再与你说。”
“嗯,多谢五哥。”
二人行至养心殿就听到里面七嘴八舌的声音。
李玉迎上来说道:“两位阿哥不好了,边疆急报,额驸和兆惠将军孤军身陷叶尔羌,生死未卜!”
梦里不知花落多少,晞月午觉睡醒就看见门口的紫薇花落了一地。璟瑶正张开小手凑在树下捡了一朵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喜欢花儿吗?”
小璟瑶点点脑袋,奶声奶气道:“要花花儿……很多花。”
晞月笑道:“那就多摘一点吧。”说完吩咐闲晩去端汤来给璟瑶润肺。“茉心,之前上贡的一支紫参包好送去五贝勒府吧,给福晋养养身子。”
“是,那紫参难得,五福晋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永琪的第一个子嗣,本宫自然要关心的。但本宫听说这几日阿哥们都在前朝忙碌,皇上也未曾说起什么,你让双喜去打听打听。”
晞月抱起璟瑶摘高枝上的花,小姑娘呵呵地笑,一扫之前的病容,晞月开怀不少。难道真是那孩子能赐福于璟瑶吗?
月初时,札萨克和硕亲王成衮札布带了他的第七子拉旺多尔济进京。弘历私下和成衮扎布谈过,希望拉旺多尔济承袭祖上的超勇亲王爵位并留在京城,成衮扎布一族向来效忠大清,自然无有不依。说话间,成衮扎布也要准备回喀尔喀了,而拉旺多尔济就留在宫里,一应礼制全按贝勒之例。
拉旺多尔济初次面见她和弘历时穿着蒙古的贵族服饰,撑着小嗓子用尽量标准的礼仪下拜,四岁多的孩子却不惧不闹,身上天然有一股赫然英气,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弘历也起了栽培之心,便命几位大学士和满洲巴图鲁教他,就如同培养当年的永瑄。
晞月知道弘历是因为璟瑶的缘故所以对命格相配的拉旺多尔济格外不同,因此她只好装得平淡些,免得外头的人心有揣测惹出些是非来。
到了日落时分,双喜和徒弟富贵带着许多消息回了承乾宫。
“娘娘,皇上这几日是为了西边寒部的战事,准葛尔刚平,寒部的大小首领就积聚起来闹事,侵扰边地……”双喜和说书似的说法晞月听不下去,立马道:“捡要紧的东西说就是。”
“是……是额驸被困于叶尔羌,连通兆惠将军的一千兵马堵在河谷,大军投鼠忌器,无法突袭,现在僵持着,还等着皇上决断呢!”
晞月身形一摇,努力镇定道:“那高将军呢?”她二哥绝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必定会采取行动!
“引起朝臣争议的便是此处了!高将军率领剩下的军队依旧前行,抛下了额驸和兆惠将军,军中有人骚动,高将军立马军法处置,行事狠辣引得流言如沸,朝臣们都请皇上处置他另找良将!”
“哼,这么快便忍不住了!”晞月冷笑着。上次平定准葛尔时高见阳便和弘历说过军饷贪污亏弊甚重,后来弘历处置了几个,又让高见阳的亲信负责军中粮饷,朝中的人怕是坐不住了。
双喜擦汗道:“皇上力主高将军暂代主帅,但以张廷玉大人为首的一帮老臣极力反对,认为应尽快援救兆惠将军等人。”
“兆惠将军自然要救,额驸和那一千将士也不能出事!二哥自小擅长的便是瓮中捉鳖,恐怕谁被困还未可知!”
闲晩道:“娘娘的意思是?”
“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丰升额的书信了。”
今年的七夕节不似上年,充满了离愁别绪。
丰升额远在西部,璟瑜守在紫禁城。永琪公事繁忙,整晚都和永瑄留在户部和吏部处理,留下怀胎五月的西林觉罗氏在府内独自用膳。宫里晞月也是等到夜深了才见到满脸疲惫的弘历。
“今日那帮老夫子吵了半日,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儿又接到西部的奏报,这才忙到现在。”弘历脱下外衣,喝了杯热茶便道:“让你久等了。”热茶氤氲的气息看得人暖暖的,舒缓了弘连日来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