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一脚踢开她,漠声吩咐道:“带下去!”
阿箬不肯招供,为了后宫安宁,此事就只能查到阿箬为止。皇上口谕,让娴妃亲自处理这背主之人。娴妃让她跪在雪地里受罚,随后便将她送入冷宫。
不久,冷宫的人便来报,说阿箬上吊死了。
皇上知道后只说是‘病死的’,派人火化了便是。
冬日的雪夜,静谧之处传出几声痛苦的嘶吼。
延禧宫内的海兰正在生产,因肚子太大,生产困难。太医只能开出催产药来,好在孩子是生下来了,可是刚刚报了‘生了阿哥’的大喜便听里面产婆说海兰大出血,还好齐太医赶紧让她服下‘定坤丹’,这才救了过来。
弘历念及海贵人生产之苦,封她为‘愉嫔’,并给五阿哥赐名‘永琪’,恩准留在延禧宫由娴妃抚养。
当年酒后之错无法挽回,他也只能留一个子嗣让她依靠了。
次日,皇上来到皇后宫中,皇后提及昨日阿箬的棺樽在火场焚化时有所异象,是不祥之兆,这让宫中人心浮动,对娴妃议论颇多。
弘历听了没有言语,喝了口茶后说起幼时看到的观音像。“不妄听,不妄语,一颗慧心。”这是他对皇后的期望。身为后宫之主,他的嫡妻,皇后应弹压流言,免得宫中人心生乱。他不再多话,起身便去了咸福宫。
晞月本以为今日他该是在长春宫陪皇后用膳的。
“朕来看看朕的小璟瑜。”弘历嘴上如此说,手却伸向了晞月的肩膀。晞月靠在他怀中,手里抱着璟瑜。小璟瑜眼睛乌溜溜地在二人身上来回,娇声说道:“皇阿玛不是来看我的吗,怎么只看着额娘呢?”
弘历听了笑笑,一把抱起璟瑜坐在膝上,说道:“皇阿玛当然是来看你的,可是先有你额娘才有的你啊,所以皇阿玛是不是要先看璟瑜的额娘呢?”
一番话对于两岁多的孩子来说有些拗口,但是璟瑜好像听懂了样子,点了点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道:“那我也看额娘!”说着翘着小脸蛋一本正经地看着晞月,弄得晞月哭笑不得,只搂着小闺女亲了又亲。
弘历享受着片刻的欢乐,过了片刻才说道:“三日午后,朕要去山西巡察,这几日宫里流言纷纷,你不要理。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处理。”
“嗯。”晞月知道他说的是阿箬鬼魂之事,这种鬼神之事她自然不会信。
几日后的夜晚,宫里一角很不太平,那是娴妃的翊坤宫。宫里叫声不断,似乎是闹起了鬼火,宫女太监都不敢靠近,各自躲在屋内不敢出门。一时间宫中人心惶惶,皇后和嘉嫔见此心中忐忑,只能装的面上镇定。
翊坤宫闹了鬼火后,娴妃立马找了安华殿的法师来做法驱鬼,别人见此更觉阿箬鬼魂是真有其事。皇后听闻后欲往翊坤宫一探究竟,但是嘉嫔拦住她,“皇后娘娘若是此时去为免落人口实。”
“本宫听从皇上教诲,压制后宫鬼神之说,有何不可?”
“娘娘要弹压娴妃也可以不用亲自去,这后宫之事也不能样样让您管呀,贵妃不是有协理六宫之权吗,就让她代劳又如何。”皇后听了点了点头。
出了咸福宫,到处都是关于‘鬼火’的流言,晞月吩咐宫中的总管太监们好好管治,再有乱传流言者必然重罚。
“贵妃此话何意?”娴妃见来人是贵妃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皇上停止追查就是为了后宫安宁,可是流言纷扰,娴妃以为这是皇上希望看见的吗?”晞月这话说的并不憋屈,她大约猜到幕后之人,但是连弘历都不愿撕破窗户纸,她自然不会让事情闹得太难看。
“可是阿箬背后定是……”
“是谁都不要紧。”晞月打断她,“娴妃你是聪明人,没有证据终究不能算是水落石出。”如懿听了低下了头,说道:“就算有了证据,皇上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晞月静静地着摇了摇头,不置一词。
☆、皇后有孕
今岁事情不断,宫中流言好不容易断了,皇上却又生染怪病,使得阖宫不安。
皇后最是忧心,向太后请命由她一人侍奉皇上左右。“皇额娘,皇上染病,臣妾作为皇上发妻理当共患难,还请皇额娘成全。”太后只能随她,只是宫中皇后在养心殿侍疾,贵妃又忙着照顾最近反复高烧的四公主,放眼宫中竟然只有纯妃和娴妃可主理大局了!
夜深如水,晞月靠在床边几乎快要睡着了,茉心见她这般也不敢叫醒她,只能轻轻地盖了一块绒毯在她身上。这一碰,晞月立马就醒了,赶紧摸了摸璟瑜的额头,松了口气。
“这烧总算是退了。”晞月想站起来喝口水却脚下不稳,茉心连忙扶住她,“主儿您都熬了三天了,歇歇吧。公主已经退烧快四个时辰了,想是无碍了。”
“你去多熬些冰糖雪梨汤来,璟瑜醒后肯定会口渴。”晞月哪里听得进去,璟瑜这两日高烧不退,她根本不敢合眼。茉心见她如此便叫人挪了张贵妃榻来让晞月暂且歇歇,晞月就侧躺着看着小璟瑜,轻拍着哄她安睡。
星旋退到门外,双喜忙过来问道:“公主如何了?”星旋叹了口气道:“总算是退烧了,只是主儿还看着呢,不肯休息。”
“唉,今年这是怎么了。先是皇上得了怪病,又是四公主高烧不退,难不成真是那鬼魂作祟?”
星旋‘呸’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也胡说八道起来,皇上是出宫才染病的。四公主年幼,正是身体容易闹毛病的时候,现在不是好了吗!这样的鬼神之说你也信,真是糊涂了!”双喜忙道:“是是是,姐姐说的是,是我想岔了。”转而拂尘一甩,他又说道:“这皇后娘娘也是,皇上病情已经稳定了,偏偏把着太医不放。好在是有江太医在,不然公主都无人看顾了。不过这娴妃向来与咱们主儿没什么来往,这次怎么也那么上心呐?”
“娴妃娘娘明里暗里欠了不少我们主儿的人情,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贵妃在宫中素来不屑拉帮结派之事,与嫔妃来往不多,但是向来处事公允,甚得人心。星旋感慨,满宫的嫔妃此前上赶着侍疾,但听闻皇上的病会过人便立马推之不及。她家主儿本想去侍疾,但被四公主的事绊住了,加之皇后坚持一人侍疾便只好罢了,可每日也总要听养心殿的嬷嬷来报才能安心。
宫中的太医们从没觉得自己那么忙过,咸福宫和养心殿两边跑。皇天保佑,他们苦尽甘来,皇上的病终于痊愈了!
弘历背靠在软枕上,看着眼前皇后疲惫的身影,心下有些不忍。纵然她有错,终究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发妻’。他抚了抚额头,脑中想的全是那人,他本以为醒过来会是她陪伴在侧,就如从前他生病一样。
不过李玉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忙趁皇后不在回道:“皇上,四公主前几日连发高烧,贵妃娘娘是忙着照顾公主呢。再说皇后娘娘执意一人侍疾,慧主子也进不来。”
弘历紧声道:“璟瑜怎么样了?”
“皇上放心,江太医妙手回春,公主前夜已经退烧了,只是现在初春天还凉,贵妃娘娘让公主在咸福宫里养着。”
“这就好,这位江太医诊治四公主有功,朕定要好好赏他!”弘历担心璟瑜的同时也能想到晞月照顾璟瑜之时是如何的孤立无援,胸口难受得很,恨不得立马飞到她身边。
“皇上说的是,您一病,太医院的心思都在您这。好在江太医医术高明,总算没耽误四公主,贵妃娘娘也已经赏过他了。”李玉继续说道:“慧主儿照顾公主甚是劳心劳力,这几日闲晩姑姑说人都瘦了。”
弘历听了立马振作起来,把皇后奉上的食物全吃光了,他得赶紧好起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弘历年纪尚轻,几日休养下来便精神气足,这日批完折子后就赶去了咸福宫。
宫中依旧安静,晞月哄着璟瑜午睡后就守在床边,缝着璟瑜不小心磨破的小荷包。弘历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扎破了手指冒了点血。
晞月猛然见他,眼中并无惊喜,只狠狠地将绣花针丢开,转身不理他。弘历忙握住她破了的手指吮吸了一下,晞月也冷着脸推开了。
“对不起,没有及时守在你和璟瑜身边。”弘历温柔地拥住她,感觉到手上湿热,便扳过她的身子,只见她满眼泪痕。弘历心疼不已,用手拂去她的眼泪,说道:“月儿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好,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