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忠臣(43)
展昭伸手揉着身后被打疼的地方。
——展昭:跟月华遭受的比起来,这点疼痛算什么。
——庞籍:唉,这件事怪不得你。江湖上总说“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可到了庙堂之上,就没有这一说了。都说江湖险恶,其实庙堂更甚罢。尽管如此,还是有人一门心思地往庙堂里钻、往高处爬……你看看我,一跤摔下来,什么都没了,最后还得跟你挤在一起。这算是寄人篱下罢。
展昭慢慢爬起身,倚墙角坐下,他越是思念月华,越自责自己顾虑不周,但一切已无法挽回……这是他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他做过很多错事,可唯独这件事,他不能原谅自己。
——庞籍:老子在跟你说话!别装听不见!
——展昭:在下听着的。您和包大人的话在下都听见了。大人,走到今天这步您后悔了么?
——庞籍:你选择放弃用破军反击突围后悔了么?
——展昭:破军一出,必然生灵涂炭,汴梁城的百姓是无辜的,我不能背叛自己。
——庞籍:呵呵,看来你在卫戍司这两年没白待。的确,背叛自己要付出很大代价,对于我也是一样。党派相争、非黑即白,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我能做的就是尽力保住自己的同僚。
——展昭:大人,您当初执意让我缔结破军,就是为了未来的某一刻,您那边的人能利用我发起反击,打垮对手吧?
两年来,他一直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动着,一步步走到今日。
——庞籍:呵呵呵,你小子还是这么直接了当。没错,我就是这样打算的。就算他们整垮了我,也未必能占到多大便宜,我会把隐患给他们留下来。
——展昭:这个隐患就是持有破军的我。
——庞籍:没错。
——展昭:真是老奸巨猾……
——庞籍:你敢骂我。
——展昭:您不高兴的话可以打我出气。
——庞籍:臭小子,这次且放过你。
牢房寂静无声,展昭试着扭动枷锁,让发僵的手腕活活血。
——庞籍:破猫,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展昭:想不到您还有闲心调侃在下。
——庞籍:哼,我没几个时辰可活了,最后能跟你小子说话解闷也算不错。
——展昭:您这是哪的话?在下可没有赶您走的意思。
——庞籍:我本就不属于这副身体,被回生术强行融合再被祓异阵强行分开。我现在已经无法控制你的身体,要不了多久,我就会从这世上彻底消亡。之后何去何从,就得你自己拿主意了。
——展昭:既然如此,大人还有什么要嘱咐在下的么?
——庞籍:呵呵,你小子,就算我嘱咐了,你也不会遵从的吧。小时候听须臾的,长大了听我的,结了婚还得听老婆的,到了后来又被包拯管了一阵子……唉,也该自己做回主了。
——展昭:尽管如此,在下还是想听一下大人的建议。除了师父,我能信任的就只有您了。
——庞籍:不用搬你师父出来,他要是知道我把破军留给你估计要恨死我了。可为了大局,我只能这么做,破军一旦落在他们手里,我们就会彻底陷入被动。只是委屈你了。
——展昭:从小,师父就教导我,要有为大宋献出一切的觉悟,我一直不懂,只觉得是要我不怕死的意思。直到投入与西夏的对峙,我才明白,需要我牺牲的太多了,我不得不隐姓埋名,不得不与发妻长期分居,不得不忍受身体的伤病、内心的孤独,除了这些,还要应对来自后方的误解和猜疑……这一切远比献出生命要沉重得多。
——庞籍:很好,你能看清这一切就很好。想不到过去那个糊里糊涂的小蠢娃会长成今天的样子。
——展昭:您见过我小时候?
——庞籍:见过,我刚认识你师父不久,打算拜访他,原本找对了门,是你小子害我兜了好一圈才绕回来。结果竟然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叫什么名字。
——展昭:原来那个人就是您啊。
——庞籍:后来须臾把你交给我,我这心里还真发怵,天晓得这蠢娃子长大了会是什么样。不过事实证明,你是个优秀而可靠的法师,我对你很满意。未来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我不会再提要求。
展昭陷入沉思,他看不到未来,没有月华的未来没有也罢,他想不出除了月华还有什么能支持他继续活下去,大山大河或是人间烟火么?他已经为之付出太多了,这次,他只想稍微满足一次自己的私心……
良久,展昭抬起头望着牢房昏暗的棚顶。
——大人,您在听么?
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到另一个灵魂的回应……
“已经离开了么……大人,一路走好。”展昭垂下头。最后,到底还是他独自面对困境,被敌对党派生擒,下场应该不会太好,他们大概会囚禁自己一辈子,直到能将破军从自己身上取下。抑或是用回生术将另一个不知名的灵魂塞到自己身体里,封去自己的记忆和法术,一切戏码重头再演……看上去很无情,可这就是党争呐……
夜幕降临,牢房外亮着昏黄的光,瓷碗和木桶的碰撞让监牢变得热闹起来,狱卒正不紧不慢地为每间牢房放饭。
“都给我快点吃,别磨磨蹭蹭的。”
脚步声渐近,狱卒提着木桶立在牢房门外。“今个没你的饭。好好饿着反省。”
展昭瞥了狱卒一眼,就算有饭,他现在也吃不下。
许是黑夜的衬托,晚饭之后的监牢无比沉寂,只有零星的鼾声在空气中徘徊。
展昭迷迷糊糊地挪了挪令他不适的铁链,一直被反绑的双臂酸麻不已。走道上忽然传来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样轻的脚步可不是那帮粗手笨脚的狱卒能走出来的。“有人来了。”他本能地警觉起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牢房外,脚步声止。展昭抬眼观察,却并未找到人影,正疑惑间,有什么东西被扔了进来。
展昭没有作声,只是听着那声音一步步远去。
少顷,他扭过身体,用受限的双手慢慢在地上摸索着,他记得那东西掉落的大致位置。
“唔……”很快,他摸到一个被纸包着的球状物。“这什么鬼东西。”他放好那东西,调转身体,半撅在地上近距离观察起来。苦涩的药味沿鼻孔而入,径直刺激着他有些紧张的精神。“去他大爷的……”展昭苦笑,想不到沦落到这副田地的他竟然还有利用价值。
他直起身体盘腿坐着,思忖究竟是哪个阵营的人如此大费周章地为他送这颗药丸,这颗药丸究竟是哪种药物……倘若想取自己性命,比这简单的办法有很多;倘若另有目的,那就只有服下药丸看药效才能知道了。
展昭再次俯身凑上前,张口咬住地上的那团东西,吐去纸张仰脖将药丸咽下。管他怎么样,若能就此死去倒也一了百了。“日娘的,赤莺……”药丸在体内迅速发挥着效力,它与他的身体十分相配,比街上买来的那些赤莺要强百倍。体力恢复和经络的畅通令展昭觉得格外舒服,果然是量身调配的药物,他勾起嘴角苦笑:“这种被驱使利用的日子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一夜无事,展昭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刚醒不久,监牢的走道便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听着声音,来了不少人。
狱卒一路小跑到展昭的牢房前,麻利地打开牢门,将前来提审犯人的官差让进去。
“你们是谁?”展昭打量着他们,瞧这衣着打扮,极有可能是法安司的。
“展昭,你该换个地方待着了。这里不适合你。”为首的官差招招手,两旁的下属即刻上前压制住犯人。
“没有过堂就擅自处理嫌犯,大宋律法可没这么写过。”展昭被按趴在地,这些人正为他更换枷锁。
“大宋律法也没写过可以加害朝廷命官。带走!”
展昭被他们一路拖到戒备森严的大堂之上,这里由禁卫军层层守卫,堂上肃然端坐的是开封府尹包拯。
“呵……”展昭望着头上的四个烫金大字,明镜高悬,这是他曾拼命维护过的四个字,如今再看,真是讽刺啊。
“跪下!”押送犯人的官差照其膝腘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