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猋/皇悦】相思未离
作者:天小忌
第一章
『若有意外,请将我的尸体留在荒漠,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那时,他并不认为这样的心愿值得应许……
大哥的遗愿,二哥的遗憾,都化成他心头的重担。所以他必须让两个弟弟活下去,甚至牺牲自己都没关系。
『我唯一的意义,就是让你活下去!』
那时,他是这么坚决地认为的……
后来,当他踏进那处陌生的黄土,在那片辽阔荒芜的荒漠瘠地中,却见花红叶绿的美丽。那瞬间,笑剑钝突然理解了漠刀绝尘为何执意留在荒漠的原因……
那壶还有余的酒,壶盖上漠刀绝尘从没离身的额鍊,即使覆上了一层细沙,依然闪烁着耀眼宝钻的灿芒。
因为有了最想守护的人,所以愿意放下一切跟随,即使生命已逝,还有魂魄相伴……
此刻,笑剑钝都懂了……
我把你的尸体带回了故乡,那是属于紫芒星痕的归属。而漠刀绝尘,是永远属于荒漠最尊绝骁勇的皇子……
笑剑钝从怀中取出一条丝绸布巾,摊开,里面是一搓柔软髮丝,繫着红色的线,那是漠刀绝尘的髮。单膝落地,徒手拂开酒壶旁的黄沙,默然地将故人青丝埋进这片土地。
我依着你的心愿,让你跟御不凡同葬于此,我知道,这是属于漠刀绝尘和御不凡的……最终归属。
『狂沙依旧扬万里,天涯从此不独行!』
他终究没有保住星痕的气息,至少他能实现绝尘的心愿。再度踏上苦境的土地,除了伤心还剩下什么?
有的,有的!他还有一个兄弟!是唯一仅存的、他必须守住的、最终盼望的、兄弟……
☆
那唯一的兄弟,不能让他成为武林的隐忧。这是绝尘生前与他的共识,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可以寻找啸日猋的下落,不管现在啸日猋落的如何?那曾经对星痕说的承诺,他只能许给了白帝。
『我唯一的意义,就是让你活下去!』
这是我如今苟活的唯一意义,所以啸日猋你一定要活着让我找到你!
凭恃着血浓于水的感应,同属于天界五龙的气息,笑剑钝以为要找到啸日猋应当不难,可是他接收到的感应却微弱的令他胆颤心惊,压抑着不安强忍着焦虑,不能放弃,纵使啸日猋以为自己被遗弃,他绝对不会让他认定自己被放弃!
而当他巧遇了一名同他一样焦急在寻人的丑剑客时,他始终紧蹙的眉宇终于一扫阴霾拨云见日。
他们找的是同一个人,啸日猋。
「他伤的很重,随时会死。」
「我不会让他死。」
「他居然趁我去採药时自己离开,实在太危险了。」
「我会找到他。」
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兄弟,尽管兄弟只剩下啸日猋一个。曾经与自己肝胆相照义气相随的伙伴,他没有一个留的住。
人生到底还能程受多少失去?笑剑钝并不想体验这底限,或许当日太息公说的对,坚强只会让他更加痛苦,而他始终扮演这样的角色,他也不想坚强、但他必须坚强,所以,他绝对不能失去啸日猋。
重伤濒死的啸日猋会到哪里去?笑剑钝没有任何头绪。他深知啸日猋伤的不只是皮肉,最沉重的伤是他破碎难癒的心病。当自己恢復了碧眼银戎的记忆之后,也想起上天时代兄弟间的情谊。
邪影白帝,其实,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笑剑钝决定到九天之顶,那是啸日猋在苦境拥有多回忆的地方,或许他拖着重伤的病体会回到那里去。
然而,他却在前往九天之顶的途中,就发现了啸日猋的踪迹。
他几乎可以确定啸日猋确实欲往九天之顶去,只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促使自己往前爬行。
苍白如雪的脸色,呕血不止的唇角,倒卧在树下的身躯,衰弱的让他的双腿几乎在瞬间跟着失去了力气。
彷彿是星痕就在自己背上断了气的回忆,此时血淋淋地转换成啸日猋微弱的唿吸。啸日猋尚有一丝气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啸……日猋……」扶起他摊若无骨的身体,捧着他惨白失色的脸颊,笑剑钝无法镇下狂颤的手掌,却怕这样的颤抖也会震伤了他。
强忍下心疼悲痛的愁绪,笑剑钝立即按掌在他背嵴,将真气运送至他体内,平稳下他紊乱的心脉,他发现啸日猋内伤沉重,似乎有练功过度无法负荷的走火入魔现象,他身上的衣袍血迹斑斑破损毁坏,足可想见他身上还有多到数不清的外伤。
足足爲他平缓真气有半个时辰,笑剑钝早已是汗水淋漓,啸日猋终于呕出一口鲜红,随即软倒在他怀里大口喘气。
总算恢復了意识……笑剑钝慰然一笑,轻柔地拍抚他的胸膛帮他顺气。
「没事了,没事了……」
记忆中彷彿不曾听过这样温柔的声音,纳入他耳里,陌生又熟悉。啸日猋有些吃力地抬起头,上方垂落在自己脸上的金髮柔软和煦的像初升朝阳,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清绝俊美的不似人间。这个人不但有张绝世俊容,此时望着自己的双眼,温柔的足以让人心碎……
啸日猋的眼神不带一丝暴戾,没有丝毫恐惧,甚至不参任何血腥。而是困惑、不安,甚至是纯真的、没有分毫杂质的澄澈透明,以着最干净的注视、孩子般最无邪的呢喃,怔怔地对笑剑钝说出:
「你……是谁……」
第二章
震惊只有瞬间几秒,笑剑钝立即压抑下这股错愕,尽管急促的心跳敲的他胸口好疼。啸日猋的眼神太清纯、太透澈又太迷惘,纯洁到他不忍用太世故的眼神望着他。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或许丢弃了对你会比较好,当这世上不存在啸日猋的心碎,或许可以唤回只属于邪影白帝最单纯的纯粹。
我无法想像当你是啸日猋所受的痛苦,如你也无法体会当我是天刀笑剑钝的无奈。所以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我是你三哥。」
「三、哥?」彻底茫然。
「是,我是你三哥,碧眼银戎。」
天地间只余你我,不需要天刀笑剑钝的包袱,亦无须背负着啸日猋的沉痛,我是碧眼银戎,如你是邪影白帝。
「那、我是谁?」
「你是邪影白帝。」
你是邪影白帝,那个让你癫狂的、让你崩溃的、让你痛不欲生的啸日猋,死了,不再折磨你了。
你是邪影白帝,是那个曾在上天界自由徜徉的开朗少年,是总是闯祸又总让人不忍苛责的顽童。
你是邪影白帝,是有话直说、是仗义直肠、是大而化之却又纤细敏锐、是勇敢刚强而又单纯可贵、是有一双爱笑的眼、是有一颗干净的心、是我的兄弟、是我的白帝……
「邪影、白帝?」陌生的名字,却有一股温暖的抚慰,或许是因为笑剑钝的注视太温柔,所以让他不至于心慌。
「嗯,白帝,我们有五兄弟,你是我们最小的弟弟。」
「五……」啸日猋瞠大了眼,扯动了伤口,痛的他差点蹦出眼泪。「好痛……我爲什么会受伤?」啸日猋俨然被自己的伤痕累累吓到。
「别怕,我会治好你。」
「谁说我怕!」只是很痛而已……啸日猋紧蹙着眉咬牙切齿的忍痛低吼,一如他曾经的倔强。
所以笑剑钝笑了,伸手揉揉他的头,那是在上天界的时候自己经常对他做的举动,但是当他们变成了笑剑钝和啸日猋的时候,他就没有机会对他这么做了。
「你伤的很重,必须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回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