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居然磕了燕王和我的CP!(121)
何玉轩捧着手炉疲懒地说道:“其他那些还没入京的人……难道是就地处斩吗?”这原本应该是秋后处决的判决,竟然是如此雷厉风行便执行了。
柳贯答道:“据市井传言,似乎的确如此。”
何玉轩微微阖眼,这冰凉的手指握着炙热的手炉,不知为何就是温暖不起来。他沉默地抓着手炉,静候着时辰来临。
午时前一刻。
好些囚车不断往这里送,披头散发的犯人在锦衣卫的看压下,一个个都被赶到刑台上。
刑台上跪着十数人,一一有刽子手候在身后,另有纪纲手持圣旨,大声念着景清、练子宁两人之罪责,声音不紧不慢,带着冷酷的低音,话音刚落,便有人唱道:“时辰已到——”
观刑的百姓有些骚动,叫好欢呼之人尽有之,簇拥着的群众就好似一个个正待猴戏开场的观众。
“斩——”
令牌一下,便是十数道溅落的血花。
“斩——”
“斩——”
“斩——”
到了后头,地面已经被这些令牌给摆满,已再无令牌可丢,纪纲便索性只喊一声,一声令下后,便是血色蜿蜒,爬满了整个刑台。
血红在雪地蔓延开来,宛如在白色幕布上开出了妖艳至极的血色花朵。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何玉轩有点招架不住。
柳贯低声劝道:“大人,要不您先歇一会。”
何玉轩摇了摇头,否决了柳贯的意见,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想看完。”
他想看清楚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是何玉轩的心病。
他便这么一个个、一个个地看着刑场的人赴死,不知何时一种缭绕在他心口的苦涩让何玉轩几乎要呕出血来,他身体有些战栗,双手紧紧握着窗台,直到看完了最后一个赴刑场的人,而后才瘫软了身体,捂着不知何时又剧痛起来的伤口说道:“我们回去吧。”
马晗担忧地看着何玉轩的脸色,但是被他摆摆手拒绝了再度去查看的请求,坐在窗边的桌椅只待暂且缓缓。
“叩叩叩——”门突然被不紧不慢地敲响,马晗以为是那位包厢的主人,便低头看了眼何玉轩。
何玉轩摆摆手,“去吧。”他闷咳了两声。
马晗便转身去开门,还未听到如何,便看到马晗跪下行礼,门外跨进来的赫然是一身常服的朱棣。他面容冷峻,只腰间系着个挂坠,温润的玉石压住了衣裳下摆,随着朱棣的动作却纹丝不动。
“子虚让我颇为好找。”
朱棣剑眉冷然,裹挟着屋外冰冷的气息而入,让何玉轩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他似是不好奇朱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抱着手炉懒散地起身欲行礼,“这斩首大事早就定下,偏生这酒楼还留着个包厢,偏偏这包厢约定的人还没来,万岁认为这几率有多高?”
朱棣往前一步扶住了何玉轩,那强硬的力道让何玉轩不得不放弃,顺着朱棣的意思重新又在床边坐下。朱棣淡淡地说道:“确实不够高,合该是这附近每一个酒楼都是如此预定了,方才有所把握。”
朱棣如此,何玉轩又能如何?
何玉轩心头明亮,怕是朱棣早就预料到了何玉轩会来。
“万岁何以至此?”何玉轩有点疲累。
朱棣漫步走到何玉轩的面前来,“他们伤了你。”
何玉轩呼吸急促了起来,“我已经没事……”
“子虚,十数日前,我如何便知道,你会无碍?”朱棣在何玉轩面前屈膝,近乎冷漠地说道:“若是你出事……他们自当为你殉葬。”
何玉轩只觉得喉咙都被这冰冷话语死死掐住。
他的心病,终究是他的心病。
这些人不全是因他而死,却也的的确确为他而覆亡。
朱棣摩挲着何玉轩的指腹,浑不在意这种何玉轩坐着,而他半蹲在他面前的姿势,淡淡地说道:“当初先皇曾把朱标太子同我等数个岁数较大的皇子叫身前,一一询问,若是日后遇之所爱,该如何自处?
“懿文太子答道:以礼相待,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二三哥的答案有些偏颇,可与懿文太子所答也无甚差别。而我自然也是随波逐流。”
何玉轩不知朱棣为什么会突然讲起了典故,他宽厚温暖的大掌握住了何玉轩冰凉至极的指尖,有那么一刹那让何玉轩误以为,这比手炉还要烫人。
“然父皇把我等都凶狠地训斥了一遍,道:‘尔等既不可过于偏执一人,又不可憎恶一人,若公正不复,公平倾塌,其所沾染之恶意与破坏之法度,一切之罪当由此人承当。’”朱棣淡漠言道。
何玉轩微讶,几息后偏头问道:“太.祖似乎不是那种会特地召集皇子来阐明要害的人。”
朱棣淡笑道:“父皇确实不是这般性格,实乃当初二哥朱樉爱上了烟花柳巷女子,数日后此女暴毙身亡,在兄弟间沦为笑柄,而当时的二哥很是恼怒,与兄弟产生了些许摩擦……”
那可不是如今朱高炽与朱高煦这般的小打小闹,朱棣的兄弟都不是好易于的家伙,就连看似宽厚温和的懿文太子,能把控住蓝玉这一波江浙阀门的人,能只是宽厚温和吗?
只是朱元璋所讲的,又似乎不仅仅只是情爱一事,更似是在借此告诫诸子行事的法度。
身为藩王,他们天生便拥有了旁人所不能有的权力,身边依附着多少人都是为了权势金钱而来,不论他们喜欢某人、又或者厌恶某人,那人都会成为靶子。或许是追捧,或者是怨恨……对这某个人确实是极大的祸害。
意欲教导藩王恪守公正,莫要偏颇,行事中正平和……明太.祖未免太高看得起这些藩王了。
何玉轩闭了闭眼,古往今来,当真能做到这些行事法度的藩王能有几个?
不可过于偏执一人,又不可憎恶一人……朱棣是欲用此话告诫他,他偏偏便是偏执于一人?
那其沾染之恶意与破坏之法度,何玉轩又如何承受得起?
朱棣紧握住何玉轩的指尖,他那双温热的大掌也渐渐被何玉轩的冰凉手指同化,只是在他这般苦心孤诣后,何玉轩的手掌终究是暖和了些,维持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温度上。
“子虚,我曾想过杀你。”朱棣淡漠地说道,那冰冷的语气几乎让人误以为他此刻还有着这般的想法。
何玉轩并不意外,帝王总不能倾心一个男子,在深陷之前,还不如索性杀了那人一了百了。
只是朱棣终究下不了手。
然动不得,便意味着朱棣终究承认了何玉轩在他心中的分量,或许在此之前还有回旋的余地,那殿前浴血后,便再无可能。
帝王晓得春花秋月之短暂后,又岂能当真熟视无睹,权作不知?
朱棣握着何玉轩的双手,起身在他隔壁的椅子落座,揉.搓着何玉轩冷硬的指尖,眉眼一眨,便消融了方才的冷意,“不论他们是否伤及你,满门抄斩终究是不会改变的,你无需把这件事的祸端揽在己身上。”
何玉轩的嗓音沙哑,那软黏的尾音被咳嗽掩盖了几分,“臣不敢。”
他自是不会庸人自扰,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只是终归……一旦思及这里面或许有人因他而死,何玉轩便忍不住心头发凉。
“子虚总是这般轻贱自己。”朱棣面带薄怒,眉心皱痕栖息着淡淡的怒意,“你从不把自己的安危置于他人之上,然唯有你才是最重要的,若再有下次……”
何玉轩只觉得一股疲意困在胸口,他苦笑着说道:“臣自当省得,不会再有下次。”哪怕朱棣这般说,何玉轩难道不知这其中有几分是自己的缘由?
帝王之恩宠,果真如雷霆雨露,看似寻常,实则一朝踏错,满盘皆输。
何玉轩有点累,他低垂的眼眸中含着淡淡的倦怠。
朱棣扶住何玉轩的肩膀,让他靠着自己歇息,那淡淡的幽香飘入何玉轩的周遭,他闷闷不乐地拽着朱棣的袖子,略有点委屈地说道:“您是在逼我。”
朱棣握着何玉轩的另一只手,敛眉轻笑:“我没有。”
“你,有。”何玉轩阖眼,又重重地说道。
万岁不会无的放矢,不会无缘无故出宫,更不会莫名其妙先行算计了何玉轩的想法,再一一安排好周边能观刑的酒楼,他自当是……有所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