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之星辰渺渺+番外(94)
一时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眼瞳换了颜色,可那眉目,那笑靥,那熟悉的情态,一点一滴,都是整整三年来他只有在梦中才会见到的幻象。
风神见润玉眼眶泛红地愣在门边,也有些哽咽,她伸手去拉了一下还坐在床榻上的水神,水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润玉一眼,终于还是叹口气,扶着辰星小心地在床头的软枕上靠好,便跟风神一起拉着屋内的锦觅一道离开,经过立在门边的润玉身边时,水神本想说什么,被风神一把拉住带走。
一时间,这一方天地之内,只剩下了对望的两人。
“……阿玉。”看他呆呆地立在门边,一副恐如梦中的神色,辰星心头一酸,当先开了口。
她的呼唤,是他最熟悉的,却失落了整整三年。
“……星……星儿?”
辰星见他还有些傻傻地站在门边不进来,不由得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是我的眼睛换了颜色,变丑了么?阿玉,嫌弃我了?”
润玉像是突然缓过神来,一步一步地踏入房中,在她的床榻边上,同过去三年每一回来探望她那般坐下。但这一回,他看到的不再是无知无觉默默沉睡的辰星,她如他万千次祈求的那般睁开双眼,坐在他身前,挂着明媚而温暖的笑意。
他朝她伸出手去,连指尖都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他是如此激动,却也如此恐惧。他怕眼前的一切又是三年来他在梦境中才能窥见的脆弱的美好,好似稍微用力一些就会在眼前破碎消散,留给他一室的悲怆和孤寂。
她眼中隐有湿意,抬手过去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脸上:“阿玉,是我。”
他喘息两声,抬手一寸一寸细细地描摹着她的眉眼,感到掌下真实的温度,看到那双紫金色的眼瞳中清晰地映出自己此时此刻的狼狈样子,任何枯燥匮乏的言语都无法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境。他想要将她牢牢地抱进怀中,融入自己的骨血,让她再也不能离开他片刻,却又生怕自己鲁莽会伤到她。
回过神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去伸手去探她的真身和脉息。过去三年,每一回来瞧她他都会亲自探看一番,即使每一次都无法察觉任何情况。可是现下,她体内身上那层蒙着的屏障遮掩似乎随着她的苏醒已经骤然消失,他轻而易举地探出了她身体如今的状况,甚至探到了她元灵真身的情形。
她的身体灵脉并无伤处,只不知是否是力量匮乏之故,显得有些虚弱。
而她的真身,那个三年前那一晚他亲眼看到在眼前被火焰焚灭消散了大半的水莲花与星辰珠结合的真身,如今却变成了……
辰星自然知道他探到了什么。琉璃净火,与她星辰珠中的火种结合成了一团结合了两种规则道法的火焰,将她的水莲花瓣真身连同星辰珠的花蕊一并炼化。这团火焰,将灵力与星辰之力煅烧熔炼,像是炼器一般,将两种素材炼化而后重构成一体,变成了一颗……
辰星轻笑道:“我真身如今变成了一颗光溜溜的珠子,会不会很难看?”
经过火焰的炼化重塑,辰星原本并不相融的水莲花瓣与星辰珠结合的真身,彻底融为一体,化成一颗紫金色的半透明珠子,珠子上面带着水莲花的暗纹,一道道花瓣暗纹上流动着银色的暗光。这珠子并不似辰星自己说得那样“光溜溜”,而因着这暗纹和流光,反倒显得流光溢彩,璀璨非常。
“星儿?”他握住她的手,极为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真身如此情形……可要紧?可有旁的妨碍?”
其实……这算救了她呢……不过……却不能此时告诉他……
辰星摇摇头:“没有,这是好事,将我的星辰之力与灵力炼成混沌一统。今后不论星辰之力还是灵力,都可自如修炼纳入体内,我想用灵力便化成灵力用出来,相用星辰之力便化出星辰之力,什么都不妨碍,可算是天大的机缘了呢。为这个……受些苦,倒是值得,只是……”她眼中带泪,满是愧意地捧起他的脸:“对不起阿玉,让你一个人这么久……”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滑过,闭了闭眼,眼角滑落一颗晶莹。他叹息一声,握紧她的手放到唇边,极为珍稀地轻吻了一下:“你回来了,就够了。”
辰星身体微微前倾,在他略微的僵硬停顿之中靠在他怀里。她的头枕着他的颈窝,如同三年前的每一次,亲昵地蹭了一蹭,满足地叹息一声,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轻轻闭上眼睛:“我回来了。”
怀里的感觉,曾经的他那样熟悉,却在过去的三年之中每每想起都痛彻心扉。如今,当她再次靠进他怀里,感到她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胸口,他只觉得,心中那如同积攒了数万年的寒凉,在这轻拂之中竟脆弱得不堪一击,就那样粉碎瓦解,让暖煦的阳光,重新照入他的心房。
他抬起手轻揽住她的肩,克制不住地越发用力,将她越搂越紧。他低下头,埋进她的发间,熟悉的馨香,怀里温暖的柔软,她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一切的一切,与过去三年间那恍惚的梦境不同,如此真实,如此熨帖,让他忍不住想要落下泪来。
窗外,暮色四起,缕缕斜阳。
辰星背靠在润玉怀里闭着眼睛,枕着他的肩膀,放松了身体瘫在他身上。他从她身后环抱着她,微微低着头埋在她发间,贪婪地轻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香,细细地在她的鬓角额间磨蹭。
这一刻的温馨相拥,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等了不知多久,曾经万千年的孤寂岁月,都没有这短短的三年让他痛苦与疲惫。
窗外夜色渐起,她缓缓睁开那双紫金色的眼睛,瞟了一眼暗沉下来的天色:“阿玉,天黑了,你不去布星么?”
润玉将她搂紧了一分,在她耳边轻声道:“布星排参宿之事,我早已教会邝露。如今有她在,不碍的。”
“哦。”她方才也不过随口一问,这会儿也不愿意他离开,听他这样讲,笑了一笑,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蹭了蹭,满足地叹息一声,又闭上眼睛小憩。
倒是润玉,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轻声问道:“星儿……这三年来,对外界之事,可有感知?”
辰星半睁开眼睛,大约猜到他想问什么,叹了口气,微微仰头对上他的眼睛:“只偶尔略有所感,大半还是不知道的。不过你若是要问我知不知道,之前有个傻子在我面前以血施术……那我还是有点感觉的。”
他叹息一声:“果然,是星儿拦了我……”
“我听爹爹说了。”她从他怀中坐起来半转过身面对着他:“你居然想用禁术血灵子……半数仙命寿元,你莫不是疯了?”
“……自是疯了。”他的眸色突然暗沉了下去,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眼里酝酿着翻涌的暗潮。
他只这一句,却让辰星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而他眼底的暗色也让她不由得有点儿怯怯地,思来想去,不敢追问,赶忙张开自己的双臂抱住他,把自己埋进他怀里拥得紧紧地。
润玉眼里的暗潮随着她的举动渐渐淡开,却没有消散。仿佛只是暂且蛰伏起来,不知哪一日还会卷土重来。
“对了阿玉。”她敏锐地察觉到他并未完全平息的气息,连忙转移话题:“我醒来之后,爹爹他们只与我说了几句这三年来的大事。那穗禾便罢了,总有一日要她偿还,倒是废天后荼姚……”
听辰星提到穗禾,润玉眼底略过一抹血意深重的寒光。
“废天后在你昏睡一年后,于毗娑牢狱中化归天地元神俱灭,当日,毗娑牢狱里声势甚大,具体情形,怕只有当时在场的父帝一人知晓。”
“唔……”辰星微微皱起眉,似在思索。
润玉垂眸瞧见她这副模样,心头一动:“星儿对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