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王乐]来自远方(4)
张佳乐习以为常，他很熟悉这里的边界，一边解释道：“再往外就只能看看，我们和外界唯一的联系渠道是你坐来的那辆车，不过我猜要在这里呆满一年它才会再一次开过来。”
他不怕王杰希吓出个心律不齐,实际上王杰希比他在现实里见过的人都要镇定多了，不过要是得知王杰希每天用番花镜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就另当别论了。
王杰希在这头玩结界也没什么意思，这个世界是以张佳乐的住处为圆心扩张的半球体,不愁一年时间里找不到机会到处看看，不如趁早回家。
“原路返回吧，有空再来，现在回家还能赶个晚饭……”
他们到家不算晚，吃过一顿普通的晚饭就有些无事可做了，虽然外面还是亮堂着，但从心理感觉上却已经进入黑夜，不由地让人不太想出门。
张佳乐把王杰希带到二楼书房，那里有个大得夸张的书柜，和整个房间的摆设格格不入。
“平时闲着没事也只能在这看书，白天到处走走晚上在书房呆会也够熬过不少日子，一个人的时间简直度日如年，”张佳乐不大拘束地倒骑在椅子上，“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现在有个人说话已经比之前幸福多了。”
王杰希一瞬间在他身上看到了熟识的张佳乐的影子，他一阵一阵的半乐天派性格跟从前的经历脱不开关系，早在十六岁就已经现出趋势。
接下来的几天他俩都在结界里四处游荡度过，晚上沉溺在书堆里，或者跟张佳乐打打无聊的单机小游戏。
直到王杰希无意间在外面看见一个木料厂，所有机器都保持着好像前一秒还有人在这里工作的样子静止着。
“回来的时候还走这条路吗，我捡两块木料。”
“做什么？”张佳乐跟着他停住脚步，不明所以地看向王杰希。
“学过一点木工，反正离开还早，干脆做点东西打发打发时间。”
“家里有电池和电线吗？我还会做简单的玩具飞机。”
“有，门口的储物柜里有各种家用工具。”张佳乐新奇地在地上普普通通的木料间看来看去，其中一块下一秒可能就会变成飞机。
男孩的兴趣总是离不开好奇心和玩具，虽然对张佳乐这个年龄这些显得幼稚了一点，但总好过花上一年时间把一书柜翻烂了的书再看一遍和漫无目的的乱逛。
可以说张佳乐本人瞬间对王杰希点满了崇拜值，“穷游”新世界一时间排到了次要位置，一路兴奋到他俩触碰到边界，到回程的路上走在王杰希前面的步调还快了一些。
王杰希等在书房等张佳乐给他提来工具，做木工本来也该有些粉尘和边角料，可当张佳乐提起那些植物的非自然生产过程时王杰希也就放弃了换个地方的想法。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粉末乱飞，但是王杰希提着早已不太熟练的手锯还是没能切出几块像样的零件。张佳乐主动要求帮他忙，用砂纸打磨王杰希弄出来的一些次品。
琢磨着是不是要在张佳乐面前掉面子的时候，王杰希熬住了没在关键步骤出岔子。毕竟王杰希自己在家闲着没事也用矿泉水瓶做一个玩玩，不至于离经叛道辍学打游戏还把学进去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
木质的重量导致飞机飞得不太漂亮，奈何观众捧场，张佳乐还对自己动手保持十二分的好奇心，丝毫不介意半吊子师父教他木工入门，有板有眼地搓几个木块把一地练习方块涂成麻将玩。
书房里也有床，有时候琢磨晚了实在困得不行，干脆两人一起扑腾到床上将就睡一觉。
说起来第一次起床的时候还把王杰希吓了一跳，长手长脚的少年睡相不佳，把胳膊腿通通搭在了王杰希身上。醒来时间还早，王杰希没推开，张佳乐身上热乎乎的，是张佳乐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生物证明。
回房间睡的时间里他俩还是默契地睡前用敲击墙面传达声音，从单纯地确认对方在不在变成瞎敲和打哑谜。
有时候王杰希也会觉得这个世界单纯就是一个长长的梦，从他的寻常思维中脱轨，张佳乐却是那么温暖真实，用肢体和语言演绎活泼与深沉交杂的神经质。
张佳乐迫不及待地冲进来叫醒他的时候王杰希还陷在黑甜的梦里，没来的及惊讶这个世界原来还会做梦就被胸口的重量压醒了。
大概是一路兴奋地飞奔进来的，张佳乐直接上床蹿到王杰希跟前，跨坐在他身上给他展示一颗圆溜溜的东西。
“王杰希！咱家地里长出土豆了！”
王杰希有点迷糊地揉揉眼睛，那颗就在他眼前的东西十分面熟，可不就是土豆吗。
在他们到这个世界的时间里，后院地里从来只有割不完的鸡毛菜，也不知道是不是王杰希梦见的大餐生效，突如其来的新伙食让张佳乐兴奋坏了。
王杰希惊讶地发现他对土豆的渴望超过吃久了的鸡毛菜，这是一件十分细致难以察觉的变化。这个世界是真的没有欲望的吗？还是从地里长出土豆的那一刻开始，已经在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张佳乐还乐呵呵地蹲坐在他身上把玩那颗特殊产物，完全忘记了王杰希还要起床的事情。
极近的距离下王杰希不由感叹张佳乐过上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多大改变，不只是相貌还有神态性格，不金贵的鲜花大有轰轰烈烈长长久久地开到整棵植株枯萎为止的趋势。
“下来吧，压得我气短。”王杰希示意沉浸在喜悦中的人形障碍物挪动尊臀放他起来，“别高兴地太早了。”
张佳乐不解，表情变得委屈起来。
“明天醒来没准能长出茄子豇豆菠菜萝卜西红柿四季豆。”王杰希打趣道。
张佳乐信以为真地嗷嗷叫唤着冲出房门又想去地里再挖一挖看有没有其他东西。虽然最后新的收获只有土豆，张佳乐还是兴致高涨地给两人烙了一锅滋味极佳的土豆饼。
王·预言家·杰希是从未想过他随口一句话还真就能实现的，从那天以后那块地就跟变魔术一样每天长出匪夷所思的东西，不过几天时间连高难度的水果植株都冒出来了。
张佳乐每每发现新食物总要大呼小叫地来一次，然后天马行空地想象这样下去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鸟语花香，他跟王杰希就像住在世外桃源。
张佳乐总有一种每天捡到宝的心情给王杰希分享新的植物，甚至有一天给他捡来一棵与众不同的王不留行。当他从王杰希那里得知是一种中药的时候揪着王杰希问功效是什么，还被王杰希义正言辞地拒绝说“小孩不要知道的好。”
这个年纪其实也懂很多了，不能怪张佳乐后来瞎猜一本正经地想岔了。
在一年即将过去的最后一段时光里，两人开始频频留意“车”的动向，早出晚归三餐带点果蔬在那个老旧公交站里解决，等待一班“天外来车”。张佳乐手里还揣着那本夹着王杰希照片的书。
仍在一个张佳乐坐等到睡着的时间点，那辆净白的公交车凭空出现了，王杰希轻轻地摇醒靠在他肩上的张佳乐。
“回家了。”
张佳乐在彻底清醒的间隙里抓住了王杰希的手，不知道是忐忑不安还是其他情绪。从这个世界出去以后一切会回到正轨，醒来还会在末班车上，什么都不会改变。冗长的梦做完了却不能留下任何的回忆。
“走吧。”
等张佳乐踩上踏板回头看他的时候，王杰希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张佳乐，我上不去。”王杰希必须留满一年的猜想是对的，附近的空间胶着感很明显，就是他熟悉的“结界”的感觉。
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十年的时间差。王杰希心想如果他们坐同一班车回去，外面的时间八成要乱套。
王杰希顺手占个便宜呼噜一把在外面摸不来的张佳乐的后脑勺，把手腕上的佛珠沿着相握的手顺给张佳乐。